第十七章 毒宗老妖
“……怕是要出大事。”
說完，翻身上馬，一甩鞭子立即衝了出去。
蘇逸就愣了那麽一下，就吃了滿嘴的塵土，看著絕塵而去的師父，直覺要發生的肯定不是什麽好事兒。
“不是，師父你倒是等等我啊！”
蘇逸嗷了一嗓子，揚鞭策馬追了上去。
師徒二人一路不停，直奔五皇子被貶的地方――夜城。
夜城位於遙遠邊塞，也屬於大元國與大明國之間的臨界點，不過還是隸屬於大元國。
此番五皇子之所以被貶至此，原因有二，一來是老皇帝氣他不分青紅皂白為他母妃純妃求情。二來則是出於一點私心，純妃一事牽連甚廣，若不重罰他，恐怕難以堵住悠悠眾口。這次將他罰到邊塞守城，也是間接的保護了他，順帶堵住了那些大臣的嘴。
至於五皇子自己安慰自己以為老皇帝是想借此磨練他的想法，則是有些自作多情了。
因為老皇帝壓根兒就沒考慮過這個……
一路上換了三匹馬，直到了深夜，才遠遠的看到了夜城的城門。
此時是深夜，城門早就關了，二人無法，隻得棄了馬，用輕功翻身越城牆。悄悄進了城之後，兩個人又尋了一家還沒打烊的客棧，要了間房，進門就熄了燈。
店夥計隻當這二人是趕路累壞了，也不敢再進去送熱水，隻為他們關好了門便下樓了。
黑暗中，蘇逸和老頭兒四目相對，相顧無言。
好一會兒，蘇逸問：“你去還是我去？”
老頭兒盯著他，回道：“我睡覺，你去。”
“不行，你去。”蘇逸癱倒在床上，“我又不知道他在哪兒，怎麽去？”
“你能不能尊老愛幼？”老頭兒鄙視他。
蘇逸哀嚎：“要不然一起去？”
老頭兒猶豫再三，心想要是讓蘇逸自己去，萬一再碰上那人，隻怕蘇逸一人不足以對抗。因此歎口氣道：“行吧，咱倆一起去。”
兩人聽著外麵一片安靜，也沒從正門出去，直接從窗戶翻出去了。
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客棧，又一路摸索著找到了五皇子所在的府宅，隻見府門緊閉，上麵掛著四個明亮的大燈籠，門口還站了兩個人守著。
蘇逸指指牆頭，又指指自己，表示他可以從牆頭翻過去。
但是老頭兒沒理他，而是自己閉著眼在那兒掐算，算了好一會兒，才睜開眼凝重道：“你自己不行，今天我們來的不是時候，那個人現在就在裏麵。”
蘇逸壓低了聲音問：“可是，現在進去不是正好？萬一明天那人就走了，我們豈不是白來一趟？”
老頭兒沒回他，隻是拉著他趕快離開了。
蘇逸滿腹的疑問，可是看師父的臉色，又實在不敢問，隻好憋在肚子裏。
回了客棧，老頭兒歎了口氣，靜默半晌才道：“前幾日我就察覺到有人的命格要變，卻不知是誰。直到今日我精心算了一卦，才知道，那變了命格的人就是五皇子，赫連容。”
蘇逸驚奇：“可是師父，一個人的命格是既定的，哪能說改變就改變？”
“你可知改變他命格的人，是誰？”老頭兒好像對那個人頗有忌諱，說到這裏時，臉色變得更加凝重了。
蘇逸小心翼翼的問：“是誰？”
老頭兒再次歎氣，吐出一個名字來：“毒宗元老，老妖。”
蘇逸覺得這個名號有些熟悉，可就是一時想不起到底是誰來了，於是隻好繼續看著自家師父，等著他提示。
老頭兒提醒道：“就是你八歲那年遇到的那個要收你為徒的老婆子，當時你不願意，然後就被她給下毒了，差點兒丟了一條命。”
一提起這個來，蘇逸的記憶立馬就清晰了，很快就想起來，這個老妖到底是何方神聖。
那年他八歲，因為淘氣，不願意練功，就偷偷跑出來玩，在一條小巷子裏碰到了一個奇奇怪怪的老奶奶，那個老奶奶看到自己，用糖把他引誘過去，問他願不願意拜她為師父。
當時他每天都被老頭兒逼著練功，恨透了師父這個人，一聽到這個，立馬就哭了，死活都不願意。
那個老奶奶估計嫌小孩兒哭著太煩，就把糖塊塞在了他嘴裏，自己則是一轉身就不見了。
等他玩夠了回去，才發現自己的手和胳膊都黑了，連兩條腿都泛著奇異的黑色，再掀開衣服一看，整個身體都變黑了。不疼不癢的，就是突然之間身體就變了個顏色，這可把他給嚇壞了，哭著去找師父。老頭兒一檢查，問他是不是遇到什麽人了，吃沒吃什麽東西？
等他抽抽搭搭一說完，老頭兒立馬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一邊低聲罵著一邊趕緊給他解毒，還說敢動他的小徒弟，這個仇他老頭兒記下了。
一晃十幾年過去，現在再記起來，蘇逸才恍然，敢情那個一言不合就給人下毒的老奶奶，就是師父口中所說的毒宗元老，老妖？
怪不得師父不讓他自己一個人去，恐怕自己真去了，也隻有送人頭的份兒。
蘇逸正在感歎師父對他簡直太好了，一抬頭卻見自家師父正一臉若有所思的盯著自己，被直直的盯著感覺有些不自在，於是晃了晃身子，企圖讓師父移開視線。
老頭兒卻皺眉道：“別動。”
蘇逸立馬不敢動了。乖乖的坐在那兒，任憑師父打量著他。
好在沒過一會兒老頭兒就恢複正常了，歎口氣對蘇逸道：“她這是不死心啊，那年她看中了你，想收你為徒，不曾想你早就拜入我門下，也不願意跟她走，大概是被她記仇了，這次她不知用了什麽法子改了五皇子的命格，估計是要收他為徒了。”
蘇逸猜測了一下，被自己的想法給小小的驚嚇了一下：“難道？師父，她是想收徒來挑戰您？”
“我是醫，她是毒，醫者以懸壺濟世為本心，而毒宗卻是以製毒殺人於無形為榮。此番，怕是有不小的麻煩嘍。”老頭兒自顧自歎息一聲，又看著蘇逸似是嗔怪的笑了一聲，道，“沒成想你這小子還是個麻煩精，小時候麻煩，長大了更是給我招麻煩。”
最後拍著大腿哀怨的長歎一聲：“唉，這都是命啊！”
蘇逸有些不明白自己怎麽就被扣上這麽一頂“麻煩精”的帽子了，正想還嘴呢，卻忽然聽到師父說：“行了，趁著現在天還沒亮，你去睡一會兒，等天亮了我叫你，咱們務必要去會一會那個五皇子和老妖。”
“行吧，那師父你呢？”蘇逸被催著去睡覺，連忙問了一句。
“我就在這裏守著，也沒多久了，別磨蹭了。”
蘇逸被催著上了床，許是一路奔波真的累到了，幾乎是頭剛一沾到枕頭上，就立即睡了過去。
老頭兒則是看著他睡熟了，給他蓋了被子，在床邊站了站，又看了蘇逸一眼，這才轉身走到窗邊，利落的翻窗而出，悄無聲息。
而床上的蘇逸正睡得安穩。
皇城。丞相府。
小千站在自家小姐的房間門口，猶豫著到底要不要進去提醒小姐該休息了，看看天色，估計沒一個時辰就又要天亮了，可自家小姐還不肯睡覺，也不知道到底是跟誰堵著氣。
晚上從風雲閣裏出來，小姐就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也都怪那個多嘴的小掌櫃，本來小姐是要送完東西就回來的，沒成想那小掌櫃說蘇公子下午就會回來，小姐當了真，就在樓上一直等，足足等了一個下午，天色黑了，也沒見人回來。
無奈天色已晚，小姐才帶著自己回府了。若不是怕叫別人察覺到什麽不對勁，小姐恐怕連回來都不回來，直接就在那酒樓裏過夜等。
唉……
小千重重的歎了口氣，情之一字，真傷人心呐！
房間裏突然傳出涼月的聲音：“好好的，你歎的什麽氣？”
小千冷不防被嚇了一跳，連忙回道：“沒有沒有，小姐，您該睡覺了。”
“你進來吧，外麵怪冷的。”涼月喊她進去，手裏還遞過去一塊糕點給她，“嚐嚐，味道怎麽樣？”
小千接過來，咬了一口嚐了嚐，點頭讚道：“嗯，很好吃。”
“那這些給你了，你慢慢吃。”涼月將麵前的點心全推到了小千那邊，自己則是撐著胳膊看小千吃東西。
小千是屬於那種有了吃的就不顧旁的的小吃貨，見了糕點，自己確實也有些餓了，便拿起來就吃，吃了好幾塊才發現，自家小姐正滿麵愁容的看著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小姐，我覺得吧，今天這事兒就怪那個多嘴的小掌櫃，要不是他多嘴，小姐您哪能等上一下午都等不到人呢。下次見了他，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他，叫他再多嘴。”小千憤憤道。
涼月看她一眼，又繼續把玩著茶杯，憂心忡忡道：“人家也是好心，你怪他幹什麽？我隻是擔心，擔心蘇逸他遇到了什麽棘手的麻煩，雖然有他師父一起，但我就是不放心，心裏揪著，難受得很。”
“放心吧小姐，蘇公子那麽有本事，就是誰信不過他，您也不該信不過他，更何況還有老師父一起陪著，能有什麽事兒？就是真遇到事兒了，老師父他那麽護犢子，也一定會先保護好蘇公子的。”小千倒是對蘇逸和老頭兒很有信心。
聽小千這麽一說，涼月倒是有些寬心了，又接著被小千勸了好一會兒，催了幾遍，才勉強上床去歇息。
隻是，今夜注定無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