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糊塗啊糊塗
次日早晨，老丞相下朝之後便匆匆回了府，顧不得換下官服，直接去了涼月的院子裏找人。
“爹？什麽事這麽著急？”幸虧涼月一向喜歡早起，老丞相來的時候她也是剛好起來準備吃飯，見他連衣服都沒換就跑到自己這兒來，趕緊扶他坐下，問，“莫不是早朝上又有事了？”
老丞相一路趕回來，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見桌子上擺的早膳有湯，自己動手盛了半碗咕嚕喝了，才連連擺手道：“倒不是朝中有事，是後宮！今兒一早就聽說，純妃娘娘被皇上給打進冷宮了！”
涼月不由得詫異挑眉，昨晚她是知道老皇帝的情況的，也知道那個不要命的廚子已經死了，可萬萬沒想到，這下毒事件，居然牽扯到了純妃身上？
又聽老丞相道：“這純妃也是糊塗，她一沒有可依靠的強大母家，二沒有被重用的兒子，隻有一個五皇子是她親生的，可這五皇子在這爭奪太子之中又處於劣勢，千不該萬不該，為了一個太子之位，膽敢謀害聖上，真是人傻還不怕死。糊塗啊！”
涼月聽到自家爹如此感慨，默默地低頭吃飯，並不搭腔。
果然老丞相又接著感慨道：“這五皇子也是糊塗，純妃做出了這種事，皇上本就盛怒，他居然還去冒死求情，自己生母沒保住不說，自己還險些被打死，要不是三皇子顧念手足之情，不忍心之下替他求情，說不定現在就沒有他這個人了。唉，這可倒好，純妃被打進冷宮，五皇子也受到牽連，被罰去了邊境駐守，沒有聖旨，不得回京。連著其他和五皇子純妃有聯係的，統統都受了罰。唉！糊塗啊！”
老丞相感慨了半天，見涼月居然不好奇也不問一下，不由看她，轉而問道：“月兒啊，你和三皇子素來是關係好，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麽？”涼月裝糊塗。
“聽說昨晚，皇上請了一位神醫去宮裏瞧病，據說皇上是中毒了？三皇子可是接你去宮裏了，你不知道？”老丞相試探問道。
涼月幹脆裝糊塗到底：“爹，女兒是真不清楚，昨天三皇子帶我去宮裏，那是因為皇後要見我，我直接去了皇後那裏，皇上的事，我怎麽會知道？您非要問，也該是去問三皇子才是。”
“你這.……”見她神色不像是在作假，看來她是真不知道了。老丞相沒話了，隻好轉移了話題，又道，“今天你不是要和三皇子一起去鄉下嗎？吃過早飯就趕緊收拾收拾吧，免得到時候誤了時間。”
一提到這個，涼月停下手裏的筷子，蹙眉道：“爹，昨晚女兒做了一夜的噩夢，今日又起得早，整個人都難受的很，怕是不能和三皇子一起去了。等他來了，還得靠爹爹去解釋一下，就說我身體不適，要在家養病。三皇子他會理解的。”
老丞相一聽，本想著急來著，可是看到女兒這臉色確實是不太好，又不免有些心疼，隻好出言安慰道：“也罷，可是那老毛病又犯了？待會兒爹替你轉告三皇子，你就專心休息，什麽也比不上身體重要。”頓了頓，似有猶豫又道，“月兒啊，爹有一事相求，就是不知道你……”
“有什麽事能難得住爹爹？”涼月這次是真不知道他要說什麽了，看他神色糾結，直覺告訴她接下來要說的事不一定是什麽好事。
老丞相歎口氣，幽幽道：“就是大夫人的事。”
涼月挑眉，表示很驚訝。在大夫人出事之後，也沒見爹有過什麽表示，隻是叫人將屍體給拚湊起來，又安排著安葬了，除此之外也沒見過他很悲痛的樣子，似乎大夫人在與不在都和他沒有多大的關係。她還以為爹是根本不在乎呢，一忙起來就也給忘了，怎麽現在反而又提起來了？
“爹您盡管說就是。”
老丞相道：“爹知道，先前她有心害你，本來該是直接將她趕出府去的，可爹於心不忍，將她送到了鄉下莊子上，想著叫她好好反省思過。可這才沒幾天，就發生了這種事，爹這心裏，尤其是一想到她也是陪伴了我十幾年的人，如今卻死的這樣慘，還死的不明不白，一想到這，爹這心裏啊，就跟針紮似的難受啊！”
涼月垂眸，一臉漠然。
見她不說話，老丞相又幽幽的補了幾句：“想當初，她也是對你和你哥哥很好的，那時候你們還小，正需要人照顧，也是她不辭勞苦的照顧你們哪，如今你和你哥哥也長大了，這俗話說，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呢，你看.……”
“爹，您到底想說什麽？”涼月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幹脆打斷他，問，“有什麽話您直說就好了，父女之間還拐彎抹角的，您就不怕我裝傻聽不出來？”
“你這.……”老丞相又被噎了一把，也就幹脆直說了，“之前你在鄉下出事時，不是認識了一個武功高強的世外大俠？我想著，那位大俠既然是江湖中人，武功蓋世又為人善良又有俠義心腸，那說不定能知道誰殺人才會用那樣殘忍的手段呢？”
涼月詫異抬頭，懷疑自己聽錯了。“什，什麽？”原來她爹居然對蘇逸的評價這麽高？什麽武功蓋世、為人善良、俠義心腸，為何這些讚美的詞匯一旦和蘇逸聯係起來，她就忍不住惡寒呢？
乖乖，看來她爹還是太單純了，如此誇讚蘇逸，怕是不知道蘇逸那殘暴又血腥的殺人手段吧？
“所以，爹，您是想讓我出麵，請那位大俠出來，幫忙查一查到底是誰下的手？”涼月懷疑的問道。
老丞相忙不迭點頭：“對對！就是這個意思！”
涼月看著自家爹的眼神立即就變了。不過礙於對方是她親爹，不好把看傻子似的眼神給表露出來，於是隻好故作為難的看向別處，實則心裏很是無語。開什麽玩笑，把殺人凶手給請到家裏來查凶手？
“不是，爹，您是怎麽想到這個主意的？不是還有衙門的嗎？怎麽忽然說這個了？”涼月決定先試探試探，別再是她爹知道了什麽，是特意來探她的口風的？
老丞相道：“衙門的人要是靠譜，你爹至於著急上火嗎？眼瞅著一個個的隻拿錢不辦事，就是你爹我是丞相，他也是不辦實事，隻會含糊其辭瞎糊弄，逼得急了，就隻會說凶手作案手段高明，實在是查不出來，叫另請高明。你說說，這能怎麽辦？我琢磨了兩天，忽然想起來那位大俠，想著他既然能對你另眼相待，那這點小忙也一定能幫，月兒啊.……”
“好了爹，我知道了。”趕在她爹哭唧唧的訴苦之前，涼月及時止住了他的那把辛酸淚，扶額道，“不是我不願意幫您，是我也沒辦法幫您啊！您想想那時候是大半年之前，現在都是什麽時候了，就是我想再和那位大俠聯係，也不見得能聯係上呢。”說完怕她爹不死心，又補了一句，“爹您也知道，像人家那樣的世外高人，隱居於世，是最不喜人打擾的。在我們看來這是大事，可人家眼裏就是小事，為了這麽一點小事，貿然打擾了人家，萬一人家再忘了我們，不念舊情，那後果可不太好昂。”
聽她這麽說，老丞相一臉狐疑，問道：“真的假的？你可別嚇唬爹，別再是你不想幫忙，隨口扯出來的幌子吧？”
涼月攤手無奈道：“您既然不相信，那明日我們就出發去找那位大俠，若是有緣能找到，就問問人家能不能幫忙，萬一人家脾氣好，願意幫忙呢。”
她這樣說，老丞相反而還真歇了去找的心思，隻是長籲短歎道：“唉，說來也是我對不起你娘，對不起你兄妹兩個，也對不住……”
門外小千正好來報：“小姐，老爺，三皇子來了。”
一聽三皇子來了，老丞相哪裏還顧得上感懷過去，連忙起身想去迎接，卻被涼月一把拉住了。
涼月道：“爹您可別忘了我方才說的，若是您耐不住答應了，到時候因為我生病再耽誤了三皇子的正事，這個責任我可擔不起啊！”
“知道知道，你先吃飯，剩下的爹知道怎麽說。”老丞相抹了把臉，直接出去迎接三皇子了。
三皇子剛進院裏，迎麵走來一身官服的老丞相，雖然有些詫異，但沒表露出來，笑道：“最近朝中事多，丞相大人辛苦了，這都下了早朝許久，怎麽？”
老丞相低頭看看自己的官府，像是才想起來一般，一拍腦門哈哈笑道：“讓殿下見笑了，老臣這是下了朝忽然想起來有事要與月兒商量，唉不湊巧她又病了，這不又趕緊叫人去請大夫，這麽一忙，倒忘記換衣服了，望殿下不要笑話才是。”
“月妹妹病了？”三皇子抓住了重點，連忙問道，“是舊疾犯了還是感染了風寒？要不要緊？”
老丞相擺手道：“不過是有個頭疼腦熱的，沒什麽打緊，多謝殿下關心。”頓了頓，又是一拍腦門道，“對了，瞧我這腦袋，險些給忘了。方才小女還在自責說自己病的不是時候呢，怕是今日這趟，和三皇子是去不成了。殿下您看？”
三皇子忙道：“沒什麽打緊，月妹妹的身體要緊，待會兒我叫人去請太醫來，總比那些大夫醫術好一些，我也好放心一些。”
老丞相連連道謝：“三殿下有心了，老臣在這替小女謝過殿下。”
瞧著老丞相千恩萬謝送走了三皇子，小千立馬回屋向涼月稟報外麵的情況，尤其把三皇子聽說她病了之後那緊張的神色給學了個十成十，還學了三皇子最後走時那一步三回頭不放心的神情，直叫涼月皺起了眉頭，伸手要打她。
涼月故作生氣罵她：“死丫頭，我看你是皮癢癢了，膽敢開我的玩笑，找打是不是？”
小千忙笑著躲開，自己開了門跑出去了。
不過剛跑出去沒一會兒，就又跑回來了，臉上的表情很是豐富多彩：“小姐，大公主二公主來了。”
“二少爺三少爺也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