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不辨五味 命不久矣
“怎麽可能!”
月瀟有些失控的跳起來,指著幻境的手指都有些顫抖,“你再仔細看看,確定你布下的幻境是被人改了嗎……”
花顏直視著他,一臉肯定。“就是被人改了,我原本的幻境裏,言若根本就不會出現,更別說會給他們解釋前一世的恩怨了!我的本意是要小小的懲罰她一下,誰知道幻境會忽然變成這個樣子!”
不等花顏再繼續說下去,月瀟已然不見了蹤影。
傅羽和樂悠手牽手從幻境裏出來時,花顏也不見了人影,依舊是破敗的小房子,等他們走出來時,小房子憑空不見了,地上用石塊壓著張紙條,其他空無一物。
傅羽彎腰撿起那張紙,臉色微變,隨即將紙折好收了起來。
“怎麽了?那張紙上寫了什麽啊,你臉色怪怪的。”樂悠有些奇怪,晃了晃自己的腦袋奇怪道,“咦,奇怪,我剛剛幹嘛去了?”
傅羽看向她,眸光微閃。“你不記得了?”
“我隻是覺得有點累,但是自己剛剛做了什麽卻不記得了,好模糊啊。”樂悠搖搖頭,神情有些苦惱。
“記不得就不要想了,重要的是,我們現在可以回家了。走吧。”傅羽握緊了她的手,輕聲安撫她的情緒。
“那好吧……”
神靈大陸。日月殿。
“你家令主呢?在殿裏還是在若水齋?”月瀟撇下花顏急急忙忙趕回來,直衝日月殿,見了司雨,抓住人就急急問道,“他人呢?”
司雨剛從若水齋察看情況回來,見月瀟神色焦急,連忙回道:“回仙上,令主在內殿,不過方才下了令,不許任何人進去。仙上若是有什麽事,恐怕得等令主出來再說.……”
司雨的話音剛落,阿花就跑了出來,扯住司雨的袖子通報:“令主說若是月瀟仙上來了,自行進去就好,不必阻攔。”
一聽這話,月瀟也顧不得其他,連幾步路都不想浪費時間走過去,直接閃身進了內殿。
司雨有些懵,拉住阿花問,“怎麽回事啊,方才令主也是急匆匆的,這會兒月瀟仙上也是急匆匆的,出什麽大事了?”
在他的印象裏,月瀟仙上從來都是不慌不忙不疾不徐的,從沒有一次如此著急慌亂過。月瀟尚且如此,令主就更不用說了,就是幾百年前神魔大戰之時,令主也沒見慌神,可就在方才,若水齋突然傳來異動,令主不知預感到了什麽,一下子就慌了神。又是把自己封在日月殿裏不許任何人打擾又是派他去若水齋查看情況,就連在吩咐他的時候,聲音都是有些微微顫抖的。
隻是司雨都不知道的事情,阿花更加不會知道了,隻能胡亂猜測著,“會不會是魔主的封印鬆動了?要不然若水湖好好的,怎麽會無端起了那麽大的浪頭?”
“不應該啊,這才過了幾百年光景,三大神器可還都在呢,不可能是封印鬆動了。”司雨麵露憂慮,把阿花的猜測否定了。“我猜,會不會是言若上神.……要回來了?”
神靈大陸的人,甚至是有些靈識的花花草草都知道,若水湖湖底封印的可不隻是魔主墨修,還有上神言若。
內殿。
“你早就預感到了?你說的可都是真的?”月瀟用力抓著若白的肩膀,急切追問著,“你倒是說話啊!你沒騙我吧?”
若白撥開他的手,撫了撫肩上並不存在的褶皺,溫聲道:“自然是真的。”
“是真的……”不知是太激動還是太激動,月瀟一屁股坐在地上,口中無意識的喃喃著,有些回不過神來。
方才若白說,若水齋突然有了異動,湖麵泛著紫光,還突然起了風浪,就連日月殿裏他精心養護著的言若的那一絲魂魄,也突然灼熱了起來,與若水湖的動靜相互感應著。
要知道,言若當初飛升為上神之時,周身的光芒就是紫色的啊!
花顏那不知不覺被改了的幻境.……若水齋的異動……
月瀟忽然捂住臉,無聲的哭了。
若白走過去,破天荒的,撩起了衣擺,同月瀟一起坐到了地上。
他想,他是能夠理解月瀟此刻的心情的,他又何嚐不是一樣,漫長的等待本已經遙遙無望,可就在快要麻木的時候,希望又突然出現了。
這種心情,豈是任何一詞能表達的了的。
許久,若白問,“喝酒嗎?”
月瀟依舊捂著臉,卻是悶聲應了一句:“喝!”
花顏正好闖進來,氣還沒喘勻,見兩個人都坐在地上,驚了驚,急忙湊了過來,急吼吼問道:“怎麽樣了怎麽樣了,發生什麽事了?”
是不是和他猜想的一樣,是她,要回來了?
若白自是不會回答,站起身去叫司雨拿酒了。
花顏隻好追問月瀟:“你倒是說句話啊!你想急死我是不是!”
月瀟放下手,雙眼通紅的點了下頭,算是回答了。
“不是你點頭算什麽意思啊!你倒是說句……”
“是言若。”
月瀟輕聲重複了一遍,“真的是她。”
花顏一下子呆住。
腦子裏一遍一遍自動回響著月瀟的話,是言若.……是言若.……真的是她……
“這麽說,改了我幻境的人,真的是言若了?”花顏的聲音有些發顫,直到有什麽鹹鹹的液體流進了嘴角處,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不知何時已經是淚流滿麵了。
若是有人知道,天地令主和月瀟仙上居然同妖神一起喝酒,一定會驚掉了下巴,同時懷疑神靈大陸是不是快要臨近末日了……
曾經血戰過勢不兩立的兩方,如今居然一起醉酒,真不知該感慨百年光景太長還是太苦,漫長的都要把前塵往事都淡忘了。
……
“主子,白裳姑娘她.……還沒回來。”暗衛低著頭,有些喪氣。
傅羽正為花顏留下的線索而煩心,哪裏還會分心關心白裳去了哪裏,不耐煩地擺擺手,隨口吩咐了一句:“她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該什麽時候回來。下去吧。”
暗衛低聲應下,退出去了。
樂悠剛巧端著熱粥過來,見了暗衛,順口問了句,“傅羽呢?他還在書房忙嗎?”
暗衛連忙回答:“是,主子似乎有些煩心事,屬下就先退下了。”
“好吧,那你先去忙吧。”樂悠想了想,再忙也要吃點東西不是,所以這粥,還是給他端過去吧。
正要走,卻又被暗衛叫住了。
“怎麽了?”
暗衛有些別扭道:“樂悠姑娘,白裳姑娘不知去了哪裏,您和主子都回來了,她卻還沒回來,屬下擔心.……”
“哦?她還沒回來?”樂悠蹙眉,忽然想起來,今晚白裳是和他們一起出去的,居然現在還沒回來?
“這樣,你要是不忙,就去找找她,天色太晚了,別讓她遇到什麽危險。”樂悠怎麽會看不出暗衛對白裳的心思,不動聲色吩咐道,“快去吧。”
暗衛這才鬆了口氣,急忙退下出去找人了。
樂悠笑笑,端著熱粥進了書房。
“我剛熬好的粥呢,來嚐一嚐?”
見樂悠進來,傅羽不動聲色的快速收起了那張紙,而後露出了溫柔的笑容來,對她伸出了手。“這麽晚了還給我熬粥,辛苦你了。”
樂悠順勢坐到他懷裏,小貓撒嬌似的往他懷裏拱了拱,忽然壞笑道,“既然知道我辛苦,那你就都把它喝完,好不好?”
“好。”傅羽親了親她的額頭,果然放下了手裏正在忙的事情,開始喝粥。
隻是……第一口下肚,傅羽險些吐出來。得虧他耐性夠好,這才勉強給咽了下去。
見他忽然麵露痛苦之色,樂悠急了:“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傅羽心想,自己今晚沒做錯什麽事吧?至於搞惡作劇來懲罰他麽.……
“沒事,樂悠啊,這真的是你親自煮的粥?”傅羽擦了擦嘴角,不著痕跡的把碗給推遠了些。
“怎麽了嘛,不好喝嗎?”見他居然嫌棄,樂悠有些不滿,“當然是我親自煮的了!”
說著,賭氣似的自己端起碗來吃了一口。
傅羽來不及阻止,隻好等著她自己吐出來。
隻是……
“這不是很好吃嗎?哪裏有問題了,你居然嫌棄!”樂悠自己嚐著沒有問題,更加確定這是傅羽不想吃自己做的東西而找的借口,更加生氣了。
傅羽愣了愣,就著她的手又嚐了一口,皺了皺眉,咽了下去。
明明是鹽放得太多了,齁鹹齁鹹的,可她吃著卻是正好?
什麽時候樂悠變得這麽重口了.……
見傅羽不說話,樂悠幹脆把碗給收了。“算了,不給你吃了!以後再也不給你做了!”
“哎哎先別走,我,我是故意逗你的,什麽時候嫌棄你做的飯了,我家夫人的廚藝是最好的,是不是?”傅羽連忙抱住生氣的小女人,給她順毛,“其實我不想吃粥,我想吃你做的辣子雞,夫人會給我做的吧?”
樂悠蹙眉,“可是,現在這麽晚了,辣子雞不好消化的。”
“不要,就要現在吃,好不好?”傅羽果斷放大招,抱著樂悠撒嬌。
“好吧好吧。”樂悠消了氣,心裏偷笑,原來是想吃辣子雞了啊,早說不就好了。“那你等等我,我現在去做。”
傅羽在書房裏等了很久,有些坐立不安。
“你要的辣子雞,呐。”樂悠再次回來,興衝衝的打開食盒,生怕他等的久了不餓了,給他夾了一塊。“嚐嚐,有些辣哦。”
傅羽含笑嚐了一口,笑容漸漸凝固住了。
這哪裏是辣的,分明一點辣味都沒有,沒了辣味,還有些苦味,有些難以下咽。
“樂悠。”傅羽伸手抱住她,給她夾了一塊,“你再嚐嚐,很辣嗎?”
樂悠嚐了嚐,點頭,“就是很辣啊!”
“來人!”傅羽沒再多說,而是叫了一個下人進來,指了指盤子裏的菜,吩咐道,“嚐一嚐,要是嚐出來是辣的,就出去。”
下人一臉懵,心想主子這是在幹嘛?菜辣不辣自己嚐嚐不就知道了?心裏雖奇怪,但也不敢多問,小心的夾了一塊肉放進嘴裏,細細嚐著,生怕嚐錯了。
隻是,這也有點太難吃了吧.……寡淡無味,難以下咽。
下人當然不敢出聲評價,主子說了,要是辣的就出去,這根本沒味道,是不是就得站這兒啊?這麽想著,隻好站在原地不動了。
傅羽一下子了然,看來不是他的問題,而是樂悠她味覺出了問題。
“下去吧。”傅羽揮退下人,緊緊地抱住了樂悠。
怎麽辦,他該怎麽辦.……
花顏已經告訴他了,若是樂悠開始不辨五味,那她,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