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代價
“萬靈石給你們,把她還給我。”
神靈大陸,若白與妖魔兩界相互對峙,而兩方爭奪的對象不再是神器萬靈石,而是言若。
言若血祭萬靈石,尚在昏迷中未曾蘇醒,而方才萬靈石的結界突然破裂,若白一時不慎,竟被生生的彈開,幾乎是同一瞬間,花顏不知何時突然出現,不僅重傷了他,還將言若搶了去。
若白強撐著一口氣,與花顏對峙,冷清的眸子裏染上了一絲暴戾,重複道:“把她還給我。”
“嗬嗬——”花顏笑得花枝亂顫,幾乎笑出了眼淚來,然後無限嘲諷道:“你覺得,你有什麽資格擁有她?”
伏青雪眼神複雜的看了一眼花顏,提議道:“妖神大人,現在萬靈石兩半碎片已經在我們手裏了,不如我們現在回去,反正有了這個言若,拿回凡心珠和噬魂盞也指日可待。”
花顏低笑一聲:“好啊,我們這就回去,拿到了神器,我和言若小美人一起雙宿雙飛的日子也指日可待了。”
似是故意刺激若白一般,花顏化為了男身,而後抱起渾身軟綿綿的言若,當著若白的麵,輕輕地吻上了言若的唇瓣。
看著花顏的動作,伏青雪先是一驚,而後垂下了頭。
若白被月瀟死死拉著,阻止不得,隻能眼睜睜看著,怒火攻心,一口毒血噴出來,險些支撐不住。
月瀟無可奈何,隻好趁其不備將他打暈,而後深深地看了一眼麵露得意之色的花顏,終是轉身帶著若白離開了。
妖族魔族來的氣勢洶洶,走的也是幹幹淨淨。
不到一刻鍾,原地隻剩下了一地的屍體,和滿地的被丟棄的兵器。
妖族。
花顏房間。
“妖神大人。”伏青雪心裏掙紮片刻,最終很是幹脆的跪下認錯,“青雪知錯,望妖神大人懲罰。”
花顏恢複了清醒意識,男身的他本就易怒暴躁,此時臉上更是陰雲密布,一雙猩紅色的眸子緊盯著伏青雪,片刻,他忽的笑了一聲。
伏青雪渾身猛地一抖,更深的埋下了頭。
“你膽子向來很大,這次倒是我低估了你。”花顏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
伏青雪有些發抖,垂著頭不敢出聲。
花顏嗤笑一聲:“既然你救主心切,不惜對我動手,那我便成全了你。”
“萬靈石一分為二,若要兩半碎片合二為一,需要生魂獻祭——”
床榻上的言若忽然嚶嚀一聲,接著條件反射一般掙紮著半坐起來,趴在床邊吐出了好幾口烏黑的血。
花顏的話戛然而止。
“還不快滾?!”花顏怒聲將伏青雪打飛出去,接著小心翼翼的扶起言若來,用手輕輕擦去了她嘴角的血跡。
言若恢複了些許意識,不過身體還很虛弱,隻能依靠著花顏勉強半坐著,喉嚨中一陣發癢,一口汙血沒忍住,直接吐到了花顏的衣袍上。
花顏眼裏隻剩下了心疼,哪裏還顧得上已經髒了的衣服,連忙將她扶起坐好,而後自己坐在她身後,給她輸送著靈力,以求穩住她體內紊亂的氣息。
足足一刻鍾,花顏緩緩收回手,將言若輕輕摟進了自己的懷裏。
言若精神好了許多,看到花顏臉上的心疼之色,緩緩地閉上了眼,嘴角努力扯出了一絲微笑來。“你這又是何必。”她的聲音很輕,輕的仿佛一根羽毛,隨著這聲歎息,她的眼角有一顆晶瑩的淚緩緩滑落下來。
花顏抱著她的力度緊了緊,柔聲道:“你放心,有我在,不會讓你有事的。”
言若似乎累極了,頭一歪,再次昏睡了過去。
花顏愛憐的吻了吻她的額頭,似是許諾,又像是發著什麽誓言,他望著懷裏的言若,輕聲且溫柔道:“言若,等我救出墨修,我就什麽也不管了,我就帶著你,離開這裏,好不好?”
懷裏的人呼吸清淺,臉色慘白,脆弱的仿佛一個瓷娃娃,輕輕一碰,就會碎了。
花顏歎息一聲,將她輕輕放好,而後走了出去。
“妖神大人。”
一出門,伏青雪就跪在門口,見他出來,叩首道:“妖神大人,您說的事情,我答應。”
花顏一挑眉:“什麽事?”
伏青雪伏在地上,解釋道:“方才您說,修複萬靈石需要人的生魂獻祭,我答應。”
“嗬——”花顏輕笑一聲,“你倒是救主心切,不但敢對我動手腳,還不怕死,如今萬靈石需要獻祭,你也是搶在前頭。這份心意,墨修真是好福氣。”
提起墨修,伏青雪的神情黯淡了下來,垂頭輕聲道:“青雪所作所為,隻是為了報答魔主當年的恩情罷了,還望妖神大人成全。”
“好啊,既然你趕著送死,那我成全你。”花顏忽然蹲下身來,一隻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微微眯眼道,“那你就去獻祭吧,也省的我再動手懲罰你,對不對?”
伏青雪渾身一僵,而後垂下裏麵盛滿了驚恐的眸子,帶著某種決然道:“是,青雪定會拚盡全力修複萬靈石。”
即便這修複的代價是要她的命,要她的三魂七魄,可那又如何呢?對於她而言,隻要能救出魔主來,無論她犧牲掉什麽,都是在所不惜的。
花顏鬆開手,站起身來,語氣極冷,沒有絲毫心軟憐憫,下了最後的通牒:“那我便給你三日時間,三日後若是你還活著,那我隻好親自動手,那時候,可不要怪本尊心狠。”
誰叫她三番兩次的傷了言若,即便言若與他們勢不兩立,可連他都舍不得傷害的人,他決不允許別人來傷害她一絲一毫。
伏青雪反而平靜下來,連恐懼都沒有了,似是釋然道:“青雪隻希望妖神還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
而後她站起來,撣了撣身上的土,對著花顏笑笑,轉身離開了。
言若手腕上的凡心珠發出一陣陣的忽明忽暗的光芒來,這些光芒慢慢凝結成一層類似於保護罩一樣的結界,將言若安安全全的護在了裏麵。
神器認主,尤其是凡心珠。凡心珠是遠古四大神獸的四滴血和言若的一滴眼淚凝結而成,凡心珠這個名字還是言若取得,縱然它消失了上萬年,可還是記得它的主人。
現在凡心珠察覺到主人氣息微弱,便自動形成保護模式,說白了就是護主,不允許有任何危險因素靠近自己的主人。
因此花顏端著湯藥進來時,便險些被凡心珠的光芒所傷。凡心珠的光可治愈亦可殺人,若是被它所傷,後果不堪設想。
花顏不敢輕易冒險靠近——倒不是怕會被凡心珠誤傷,而是怕凡心珠護主心切,反倒傷了言若。
不能靠近,花顏隻能守在門口,等著言若自己醒來。
日月殿。
花顏對若白沒有手下留情,是以若白的整個後背上,盡是妖火焚燒留下的傷痕,單是看一眼,就讓人覺得心驚膽戰,更不要說承受這傷痕的人有多痛了。可若白一言不發的趴在床榻上,任由月瀟給他抹著藥膏,到底是眉頭也沒皺一下。
月瀟沉默半晌,忽然重重的歎出一口氣來:“你說你們,又是何必。”
若白隻當聽不到他的歎息,沉默不語。
抹好了藥膏,月瀟站起身來,也不走,隻是看著沉默不語的若白道:“三件神器都與言若息息相關,如今萬靈石落入了花顏之手,我擔心——”花顏喪失了理智,會犧牲言若來修複萬靈石。。。
“不會。”若白倒是開口了,聲音極輕,“他不會的。”
花顏對言若到底是什麽心思,或許言若不知道,可是他還能裝作不知道嗎?
那般深情的眼神,絕不是逢場作戲裝就能裝出來的。
若非情深至此,又怎會為了她甘心入了妖界成為妖神。
月瀟聽見他這樣說,心裏到底是踏實了一些,又歎氣道:“你先養傷,花顏他,想必他不會對言若做出什麽來的,你隻管養傷,我們還可——”
“有勞月瀟仙上了。”若白忽然打斷他的話,似乎是笑了一聲,他說,“我知道了,不會亂來的。”
月瀟又歎息一聲,轉身走出去了。
月瀟一走,若白慢慢撐起身子,坐了起來。
他的雙手慢慢在床榻邊摸索著,而後摸到床榻邊緣,慢慢挪了過去,雙腳落地,緩緩地站了起來。
他還是一身白衣,隻不過外衣被鮮血染紅了,仿佛是畫上的點點紅梅,白衣勝雪的無雙令主此刻的神情卻是無比的悲傷,再看他的眼睛,眸子裏黯淡無光,盡失光彩。
他看不見了。
神器哪裏是說血祭就能血祭的,伏青雪血祭萬靈石企圖把兩半碎片都引出來,可卻惹怒了萬靈石的神魂,若是沒有安撫,萬靈石必會爆裂成無數隕石,不但整個神靈大陸會遭殃,就連凡間也不能幸免於難。
神器有神魂,神魂一旦動怒,比起上神落淚來還要恐怖。
在言若血祭安撫萬靈石之後,她的生命本該隨之消散的。
可她保住了一條性命——以若白的一雙眼睛作為代價。
隻是現在的兩個人,一個被關在妖界昏睡不醒,一個等在日月殿小心翼翼的隱瞞著一切。
說不得,訴不得,就連念著,也是小心翼翼的藏在心底,想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