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算一算前世的血海深仇
“清荷。”
一聲溫潤的呼喚自身後響起,一把油紙傘遮在頭頂,風雨聲仿佛靜了一靜。
蘇清荷緩緩回頭,見到來人是傅羽時,臉上多了一行水珠,分不清是眼淚還是雨水。
傅羽想伸手把她拉起來,“起來吧,地上涼。”
蘇清荷恍若未聞,目光呆滯的落在墓碑上,半分沒有動彈的意思。
地上再涼,卻也比不過她心裏涼。
“你走吧。”
許久,蘇清荷輕輕出聲,“你不該來的。”
傅羽見她始終跪在地上,她的衣服都已被雨水淋濕,頭發上的雨珠順勢滾落到臉頰上,本就清瘦的小臉此刻更是顯得蒼白,她卻恍若未覺,目光怔楞的看著墓碑,周身的驕傲蕩然無存,有的,隻剩下了淒涼。
傅羽覺得他的心底好像有處柔軟的地方被狠狠地紮了一下,有些疼。
“你既然不肯起,那我便陪你一起好了。”傅羽一手舉傘,一手撩起衣袍跪了下來。
蘇清荷麵無表情,甚至譏諷道:“怎麽,見我這個樣子,是在可憐我?我的父親兄長,輪不到你來跪拜。”
傅羽輕歎:“不是可憐你,我自小父母雙亡,失去至親之人的痛苦,我知道。”
蘇清荷多少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傅羽道:“我和傅芸的恩怨想必你也知道,就因為傅芸的一時衝動,我失去了最疼愛我的父親母親,甚至連他們的屍骨都沒能被保存下來,全都隨著一場大火再沒了痕跡。這麽多年來,我也一直生活在仇恨的陰影裏,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報仇,以前我想,隻要能報仇,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
所以為了能報仇,我走了邪路,以至毒之術修煉,沒了本心,隻想報仇,遇神殺神,遇佛殺佛,最後世人皆怕我,叫我索命閻王。一提到這個名號,甚至夜啼的黃口小兒都不敢再哭一聲。
後來我帶著手下殺回了西海,卻沒能找到傅芸,傅芸的父母亦是我的養父母,他們攔住我,請求我的原諒。可殺父殺母之仇不共戴天,我又豈會輕易原諒。於是,”說到這裏,傅羽突然頓住。
蘇清荷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心裏已經猜到了結局。
果然,傅羽道:“於是我就下令殺了他們。凡是和傅芸有一絲關係的,全部斬殺,不留一個活口。”
蘇清荷有些發冷的身子忽然抖了一抖,輕聲問道:“你後來,有沒有後悔過?”
“嗬···”傅羽忽然笑了,從眼角滾下兩行清淚來,不過很快被他擦去了。“後悔?確實是後悔過,後悔沒能先好好折磨他們再殺,後悔沒用那些人引出傅芸來,後悔的事多了,我也就更加不擇手段,可是傅芸始終沒有出現。”
蘇清荷沉默了。
傅羽又道:“大概是見你祭拜父親兄長,我一時觸動了情緒,這些話,你大可沒有聽過。”
蘇清荷抬眸看他:“我猜你現在無時無刻不在後悔吧,畢竟,傅芸再可恨,該死的是她,而不是那些無辜的人。”
傅羽嗤笑一聲:“無辜?或許吧,他們都是無辜的,隻有我一個人成了魔鬼。”
說不後悔,真的是假的。每每夢境深處,那些人的麵孔就會浮現出來,哭訴著他們的冤情,張牙舞爪的向他索命。每每被噩夢驚醒,他才會驚覺,原來自己也會害怕,害怕自己真的成了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鬼,害怕這世上人人都懼怕他,最後他隻能和鮮血和噩夢為伴,孤老一生。
“可我不同,不管你後不後悔,我不會後悔。”蘇清荷雙眸清明,堅決道,“現在我了無牽掛,仇人也是一個人,隻要能殺了他,哪管我死後是洪水滔天還是下十八層地獄,我都在所不惜。”
這個世界上永遠沒有感同身受。
即便傅羽和她一樣,有過血海深仇,可這其中的痛,永遠隻有自己清楚。
傅羽斟酌半天,道:“可諾兒她希望你好好活著。”頓了頓,“我也是。”
“我欠她一條命,自會還。不用你來時時刻刻提醒我,現在苟延殘喘的我,這一條命,是她救回來的。”一提到蘇諾兒,蘇清荷的眼眸忽然猩紅了,雙手緊緊攥起拳頭,似乎在極力克製自己的情緒。
傅羽忽然伸出手來,握住了她的手。
蘇清荷渾身猛的一怔。
傅羽道:“跟我走吧,你的仇,我幫你報。”
蘇清荷仿佛看一個陌生人一樣,看著他:“為什麽?”
這不該是他說出來的話,這句話,也不該是對她說。
蘇清荷忽然惱怒:“我說了,不用你來同情我!”
傅羽張了張嘴,“我是···”
“又是蘇諾兒對嗎?又是受她所托對嗎?你怎麽就這麽聽她的話?她叫你來保護我你就來,她叫你來帶我走你就來勸我,憑什麽,傅羽,憑什麽?她又憑什麽,憑什麽來插手我的人生我的選擇?!我告訴你,我蘇清荷!不需要!!”
蘇清荷情緒很是激動,幾乎是歇斯底裏的大喊道:“你滾啊!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傅羽忽然用力抱住她,有些急切的解釋道:“不是的,不是的,這次不是她,是我自己要來的。”
懷裏的蘇清荷不管不顧發了狂一樣的要推開他,掙脫無效後直接張口狠狠咬上了他的肩膀,直到嘴裏嚐到鮮血的甜腥味,蘇清荷這才淚如泉湧,放棄了掙紮,身子軟了下來。
“清荷,清荷!”傅羽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發現她隻是昏過去了,這才鬆了口氣。
雨不知何時停了,傅羽抱著蘇清荷起身,離開了這裏。
竹林裏響起一聲感慨:“唉,何必呢,癡男怨女,愛恨情仇,這些人呐,真是複雜。”
一身黑衣的夜麵無表情的看了搖頭晃腦的風一眼,目光裏滿是鄙夷。“像你這種頭腦簡單的生物,自然是理解不了。”
風不樂意了:“怎麽說話呢,我隻是看他們一個個的活得太累了,感慨一句罷了。”
夜麵無表情:“任務完成了,我們該走了。”
風一把拉住他,“這就完成了?主子叫我們帶走那個蘇清荷,但是你卻拉著我不讓我動,這下好了,傅羽帶走了蘇清荷,我們怎麽交差?”
夜嫌棄風的智商,無奈這是個智障,不解釋清楚他是不會走的,隻好解釋道:“主子叫我們來帶走蘇清荷,是為了能讓主母放心,畢竟主母最重姐妹情誼,主子如何能不知道?叫我們帶走她也隻是為了確保她的安全,這下不用我們出麵,傅羽來了,豈不是更好?傅羽和蘇清荷湊一對,既安全又解決了主子的一大情敵,兩全其美。”
夜很是滿意自己的解釋。
風撓撓腦袋,忽然覺得夜的腹黑絲毫不亞於主子,不禁汗顏道:“最後一句,你是認真的嗎···”
傅羽帶著蘇清荷回了迷霧森林。
蘇清荷醒來,再次見到這個熟悉的地方,不禁怔了怔。
“為什麽要帶我回來這裏,我不用你多管閑事。”蘇清荷欲起身,才發現自己的雙手雙腳都被綁上了,牢牢地綁在床上,動彈不得。
“你這是什麽意思!”蘇清荷大怒。
傅羽端著一碗薑湯走過來,坐在床邊道:“為了以防萬一,你再跑掉,我沒那麽多時間再去追。”
蘇清荷幹脆扭過頭去,賭氣不想再看見他。
傅羽也不惱,用勺子慢慢攪動著剛剛煮好的薑湯,緩緩道:“你剛剛淋了雨,若是不及時驅寒,怕是會感染風寒。到時你病了,我可沒有那麽多的心思來照顧你,左右將你綁在這裏你也跑不了,我一走,這森林裏的毒物嗅到你的氣息,怕是會成群結隊的來找你,你跑不了,怕是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它們喝你的血,吃你的肉···”
蘇清荷渾身一顫,受不住他那陰森森的語氣,扭過頭來怒道:“你陰險!”
傅羽無所謂的聳肩,道:“你也不是第一天認識我,我不僅陰險,還毒辣,你要不要試試?”
縱然蘇清荷不怕死,可也受不了被毒物分食的惡心場麵,隻好委委屈屈的妥協,乖乖喝了薑湯,這才恢複了些力氣,見傅羽心情頗好,試探道:“你能不能幫我把手上的繩子解開?你綁著我,怪不舒服的。你放心好了,我不會跑的。”
傅羽挑眉:“你不會跑?你以為我會信?”
“你就老老實實的待著,要是敢跑,我有的是辦法把你捉回來,慢慢折磨。”傅羽故意恐嚇道,見蘇清荷又賭氣不理他,心情意外的大好。
懷涼地牢裏。
陰森森的地牢裏,到處是令人作嘔的酸臭味和濃濃的血腥味。
“把人帶上來。”涼嫣吩咐道。
畢竟曾是一國之主,就算是穿著肮髒的囚服,也不失了他那一身氣度。安九辰被獄卒押著走進來,獄卒狠狠一踹他,“跪下!”
涼嫣揮揮手:“你們在外麵等著吧。”
“有人要見你。”涼嫣看了一眼渾身是傷的安九辰,道,“我想你肯定會很驚喜的。”
見蘇諾兒走進來,涼嫣拍拍她的肩膀,輕聲道:“你隻管報仇,其他的不用管。”說著自覺地走了出去。
她知道他們之間有很多恩怨,所以,這裏就留給他們,好好地算一算新仇舊恨吧。
蘇諾兒走過來,看著跪在地上一臉恨意的安九辰,笑了。“想不到曾經的成安皇帝也有淪為階下囚的一天啊,這算不算是天道好輪回呢。”
安九辰死死地盯著她,目光怨毒的宛若毒蛇。
“別這麽看著我,畢竟走到這一步,是你自找的。成安在你手裏毀掉了,而今你也淪為了階下囚,生死都攥在了別人的手裏,敢問這種滋味,痛不痛快?”
蘇諾兒用成安刺激他,果然,安九辰最在意的還是毀在他手裏的國家。
安九辰恨恨道:“你想幹什麽?如果想殺了我,隻管來就是,不用在這裏耀武揚威。”
蘇諾兒冷笑一聲:“嗬···殺了你,那豈不是便宜了你?”
見安九辰不說話,蘇諾兒繼續道:“你說,你的國家也覆滅了,臣民也都不再是你的了,你說你一個人還苟延殘喘的苟活在這世上,有什麽意思?”
安九辰沉默著不說話。
蘇諾兒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是不是還等著你的安貴妃來救你呢?”
安九辰身子微微一顫,“你,你做了什麽?”
蘇諾兒冷笑:“把人給我帶上來!”
獄卒拖著一身血汙的安知苑走了進來,丟下安知苑後,隨即出去關上了門。
安九辰震驚:“你,你要殺要剮衝我來!別傷害她!”
“哎呦!”蘇諾兒仿佛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大事,冷笑連連:“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麽深情的安九辰呢,怎麽辦,可真是讓人感動呢。可你這麽深情,你的安貴妃恐怕永遠都沒有機會知道了吧。”
“你什麽意思!”安九辰怒視著蘇諾兒。
“我什麽意思,不如你親自問問這位貴妃娘娘?”蘇諾兒微微一笑,拉了把椅子坐下,準備看他們兩個互訴衷腸。
安九辰拖著沉重的鐵鏈挪過去,小心的扶起安知苑來,可還沒等說話,就被安知苑用力推開了。
“我呸!”安知苑吐出一口汙血來,恨恨道,“就算你知道又如何!是殺是剮,來個痛快!”
安九辰愣住:“知苑···”
“你不配叫我名字!”安知苑狠狠地猝了一口,冷笑道,“實話告訴你吧,你的安知苑早就死了,我隻不過是借著她的身體來報仇的!”
“我付出了所有一切,就為了能夠來找你們報仇,可最後我還是輸給了你,蘇諾兒。不過沒關係,我已經把整個成安都毀掉了,就連你,安九辰,你也活不了多久了,因為我早在你的身體裏下了毒,每次你寵愛我,這毒就更深一分,現在恐怕這毒已經蔓延到骨髓了吧哈哈!真是活該!”
“你,知苑···不,你不是知苑,你到底是誰?”安九辰有些慌了。
“我是誰?這麽心心念念哪怕舍棄一切也要當你皇後伴你左右的人,還能是誰?還會是誰?!我換了一具身體來陪伴你,怎麽樣,對這具軀殼還滿意嗎?”安知苑哈哈大笑,猛地又吐出一口血來。
安九辰不可置信的搖頭:“不,不可能的,她已經死了!”
“笑話!我若是輕易地死了,豈不是便宜了你!安九辰,我夏綰綰,回來了!”
“當初你負了我一片真心,現在我把你的國家都毀掉了,哈哈,當真是解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最多三天,你就會七竅流血爆體而亡,要多慘有多慘,哈哈哈···”
安知苑的話猶如驚雷一般,把安九辰炸的直接呆住了。
“是你,你個賤人,你居然敢!”安九辰忽然有些瘋魔,一把掐住了安知苑的脖子,幾近瘋狂的大喊:“是你害了我,是你害了我!整個成安,整個成安都是你害的!你個賤人,我殺了你!”
就在安知苑要命歸西天的時候,蘇諾兒指尖飛出一根銀針,飛速沒入了安九辰的手腕裏,將安知苑救了下來。
安知苑伏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嘴裏溢出鮮血來,好不狼狽。“你又何必救我,讓他殺了我,也算是一種解脫。”
“這麽輕易的就讓你們死了,豈不是太便宜你們了。”蘇諾兒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們自相殘殺,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意來。“你們的恩怨說完了,現在該說一說我們之間的恩怨了。”
“不知道你們,是否還記得阿離這個名字?”蘇諾兒緩緩問道,聲音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阿離···
安九辰忽然滿目震驚,想要悄悄地縮到角落裏去,渾身顫抖著盯著蘇諾兒看,仿佛她是一個魔鬼,一個隨時都能要他性命的魔鬼。
記憶回到重生的起點。
“綰綰病了,需要你幫忙。”
“阿離,你知道,綰綰懷了朕的孩子,所以,要保胎,需要你的心頭血。”
“什麽成安國第一奇女子,蘇諾兒,你去死吧!”
蘇諾兒冷笑出聲:“怎麽樣,想起來沒有?沒有想起來不要緊,我來幫你們好好回憶一下。”
蘇諾兒薄涼的聲音響在陰寒的地牢裏,一字一句,不帶任何溫度。
“成安三十九年,五月,新皇安九辰登基為帝,改國號為永安。
永安元年五月中旬,蘇家老將軍蘇洪和小將軍蘇墨被奸臣誣陷勾結邊番起兵造反,丞相府夏家夏淩強行關押他們,並且不問青紅皂白就下令將他們淩遲處死。
新皇安九辰一道聖旨,把鎮國將軍府封抄,蘇家一族嫡係,上至九十歲老人下至幾歲孩童,甚至剛出生沒幾天的嬰兒,皆被問斬。其餘旁支,女子被收為軍妓,男子皆被流放至邊疆苦寒之地。
蘇家嫡女蘇諾兒,被你們害的失去記憶,關在地牢裏,百般折磨,你們剜掉她的眼睛,毀掉她的容貌,割掉了她的舌頭,害怕她逃出去,就挑斷了她的手腳筋脈,用鐵鏈穿過她的手腕和腳踝,每日用浸了鹽水的鞭子抽打她,取走她的心頭血,卻不肯給她上藥醫治,任憑她自生自滅,看著自己的血一點一滴流失殆盡,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嚐遍了這世間所有的痛苦。
可笑的是她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還在盼著你們回心轉意回來救救她,可是她直到死!也沒有瞑目!”
蘇諾兒猛地提高了音調,看向夏綰綰,“怎麽樣,有沒有想起來?!”
“啊啊啊!!”
夏綰綰再也受不住,捂著耳朵失聲尖叫起來,“別說了別說了!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說著渾身顫抖的指著安九辰,尖叫道:“不關我的事,都是他,都是他害的!他利用你,故意讓我推你落水讓你失憶,是他害的!他利用你殺人,幫他登上皇位,這不關我的事啊!”
“是麽,看來你記得很清楚啊。”蘇諾兒冷冷道,看向安九辰,“怎麽,她都記起來了,你還記不起來?”
夏綰綰再次尖叫,突然就沒了聲音,竟是經受不住刺激已經昏死過去了。
“記不起來不要緊,不如你來感受一下當初我的痛苦吧,說不定這一痛,你就能想起來了。”
蘇諾兒吩咐道:“來人!給我剜掉他們的眼睛。”
獄卒們死死地摁住安九辰,手起刀落,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響徹整個牢房,再沒了動靜。
“蘇姑娘,這個人怎麽辦?”一個獄卒踢了踢昏死的夏綰綰,恭敬問道。
“把她給我潑醒,醒了就繼續。”蘇諾兒有些殘忍的笑了笑。
這地牢裏的獄卒最喜歡折磨犯人,聽到蘇諾兒的吩咐,倒是沒用涼水潑醒她,而是直接拿起了旁邊早就燒的通紅的鐵烙,狠狠地烙在了夏綰綰的臉上。
夏綰綰受不住疼痛被刺激醒來,可等待她的,隻是一把染了血的刀子。
蘇諾兒滿意的點頭,丟給獄卒一袋子銀子,“做的不錯,下去和兄弟們喝杯酒吧。”
獄卒喜滋滋的接了銀子,領著人恭敬退下了。
地牢裏彌漫著濃濃的血腥味,蘇諾兒看著地上躺在血泊裏的兩個人,忽然掩麵哭泣。
她也不想變得這麽殘忍的···
可她太痛了,前世的血海深仇實在是太沉重了,她無法忘記,就隻能選擇殘忍的複仇。
許久,蘇諾兒抬起頭來,臉上雖然還淌著淚水,可眼裏的迷茫與痛苦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目的決然。
她要堅強,爺爺在天之靈才能放心她。她不能哭,隻能笑,隻有她笑著,仇人才會更痛苦。
蘇諾兒站起身來,深深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兩個人,走了出去。
這個噩夢一般的地方,她再也不會來了。
地牢外麵陽光明媚,蘇諾兒一時有些受不了如此明亮的光線,抬手遮住了眼睛。
“諾兒。”
顧若白一直在外麵等她,見她出來,走過來將她拉到了懷裏輕輕抱住。
聞著顧若白身上好聞的香味,蘇諾兒忽然安下心來。就像一片在風雨中飄搖了許久的浮萍,終於等來了明媚的陽光。
“若白。”她輕聲喚道。
“嗯。”
“我們離開這裏好不好?把哥哥他們安頓好,我們找到那一半藏寶圖,把朱雀和青龍叫回來,我們就離開這裏,好不好?”
顧若白更為用力的的抱緊了她,輕輕應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