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夢回成安
“對對,就這意思,腦子真好使。”青玄誇了一句,接著道,“聽說這萬年妖的血是至邪之物,人喝了能夠刀槍入體而不死,鳥蟲走獸類吃了沾染了萬年妖血的東西,也全都受萬年妖控製,尋常的法子根本奈何不了它們。”
“那為何諾兒的……”白靈兒話還沒問出口,青玄已經迫不及待為她答疑解惑了。
青玄道:“你別忘了那丫頭體內可是有九天朱雀的,又是天生鳳命的命格,本來就是為了守護天下蒼生而生的,區區幾隻小蟲子,她還能解決不了?不過是費些精力罷了。”
還有一點他沒說,那就是蘇諾兒的血。
蒼天作證,他方才為蘇念白解毒,絕對是沒有診錯,蘇念白體內有她蘇諾兒的血,也正是蘇諾兒喂他喝了自己的血,又渡了靈力給他,才能安穩的護住他的心脈,甚至把已經深入骨髓的毒給逼了出來。
靈力固然強大,可她的血才是關鍵。
隻是他也猜不準,天生鳳命女子的血脈到底有何神奇之處。
要不然,改天找個機會試驗一番?
青玄正默默的打著小算盤,蘇諾兒已經走了進來。
“哥哥怎麽樣了?”
青玄趕緊道:“放心放心,沒啥大礙。”
蘇墨也點頭道:“沒事的。”
蘇諾兒這才稍稍鬆了口氣,轉頭問青玄道:“其他人也都安排好了?”
青玄點頭再點頭道:“放心吧,我老頭子辦事還能不利索?所有人都好好的了,倒是你,你該休息休息了。”
“是啊,諾兒,瞧瞧你的臉色,快去休息吧,我們都沒事了。”白靈兒心疼道。他們被困在草屋裏整整三天,提心吊膽滴水未進,精神已經夠差的了,可未想諾兒竟比他們還虛弱,得知竹林出事,她究竟熬過了多少的煎熬,才能在最快的時間裏趕到這裏,救了念白又救了他們所有人?
蘇諾兒搖頭,伸手摸了摸蘇墨的脈搏,確認真的沒事了,終於大大的鬆了口氣。
身體裏卻還死死地緊繃著一根弦。
念白還沒醒,那些毒物的來源還沒弄清楚,就連萬年妖在哪裏,會不會故技重施,都還沒有答案。
她很累,卻不能倒下去。
逐一安排下去,見所有人都去休息了,蘇諾兒這才回了屋子。
“總算肯進屋子休息了,水我給備好了,你要不要泡個澡?”白靈兒道。
竹林裏設施簡陋,屋子裏也隻是用布簾將浴桶給圍起來,條件雖簡陋了些,但也是安全的。
蘇諾兒由著白靈兒將她身上有些汗濕的衣裳扒下來,一躺入水溫正好的浴桶裏,許是白靈兒在水裏放了些疏散筋骨的藥材,感覺渾身毛孔都打開了,舒暢得很。
“洗完了叫我,等你一起休息。”白靈兒放下布簾來,探頭說了一句,“不要睡著了,容易著涼。”
蘇諾兒含笑應了一聲:“好。”
隻是足足半個時辰了,蘇諾兒還沒出來的動靜,白靈兒等的有些久了,便掀開布簾叫她,“諾……”
在看到浴桶裏睡得沉沉的蘇諾兒時,白靈兒忽然噤了聲,生怕自己會吵到她。
睡夢裏,蘇諾兒回到了成安,回到了將軍府,她一身男裝,帶著念夏剛從狗洞裏爬進來,一抬頭便瞧見爺爺拄著拐杖站在那等著抓她。
爺爺的頭發似乎更白了,見她又從狗洞裏爬進來,不由生氣道:“你知道不知道你是個女孩子?琴棋書畫不學,偷雞摸狗殺人放火倒是做的熟練!想我將軍府幾代忠烈,怎麽就養出你這麽個不爭氣的東西來!”
蘇諾兒趕緊爬起來,抱住了爺爺向她打來的拐杖,嘻嘻討好道:“爺爺別生氣嘛,哪有您說的這麽嚴重,偷雞摸狗殺人放火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我怎麽可能回去做嘛。我頂多是劫富濟貧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嘛。”
“一個女孩子家家,整天油嘴滑舌!看我不打斷你的狗腿,叫你再天天跑出去禍害人!”爺爺舉起拐杖就要往她身上招呼。
蘇諾兒幹脆眼睛一閉,有些無賴道:“你打吧你打吧!反正留著我也是給你丟臉,不如打死了我,看誰家孫女聽話懂事就認誰唄!”
“你這個小兔崽子!”爺爺氣的胡子一抖一抖的,舉了半天的拐杖也沒能落下來。歎了口氣將拐杖放下,爺爺很是無奈道:“想當年你娘可是比得過皇城裏所有的大家閨秀,生出來的女兒怎麽就不成氣候,怪我怪我,唉……”
“爺爺……”蘇諾兒也是無奈道,“每次你都這樣,說到底就是想讓我學琴棋書畫女紅之類的唄,我學還不行嗎?”
爺爺不相信,懷疑道:“你能這麽好說話?”
蘇諾兒嘿嘿一笑,活像隻小狐狸,狡黠道:“當然不是,我學會了那些東西,爺爺你得教給我我娘給我留下的鳳凰真經。”
“哼,早和你說了你不學,現在我不教了你學了。”爺爺嘴上很是不滿,心裏卻是樂開了花,道,“回去換了這身衣服!什麽時候打扮利索了就去我書房等著。”
“好嘞好嘞,爺爺,爺爺您果然是天底下最最最好的爺爺!”
“油嘴滑舌!”爺爺斥了一句,轉身卻是樂嗬嗬的走了。
看著爺爺走遠的背影,蘇諾兒心底忽然湧出一股強烈的不安來,好像爺爺這一走,就再也回不來了。
惶恐與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蘇諾兒終於忍不住,聲嘶力竭的喊了出來:“爺爺!爺爺!你快回來啊,不要再往前走了!爺爺!”
再往前走,就是她要血洗皇宮了;
再往前走,就是將軍府被遣散,她和哥哥狼狽逃命了;
再往前走,就是爺爺當場自盡,替她的罪孽為天下人賠罪了……
蘇諾兒聲嘶力竭的哭喊著,可爺爺卻忽然像是遠遠隔在了天邊,再也聽不見她的聲音,也再不會回頭看她一眼。
爺爺……
求求您,快回來……
“諾兒,諾兒,你醒醒。”白靈兒急忙搖醒她。
蘇諾兒猛地睜開了眼睛,右手迅速掐住了白靈兒的脖頸,“誰!”
白靈兒被她嚇了一大跳,連忙道:“是我啊諾兒,你做夢魔怔了?”
含著淚光的猩紅眼眸這才恢複了清明。
“抱歉我……”蘇諾兒急忙收回手。
白靈兒見她恢複正常,鬆了口氣道:“你剛剛做了噩夢吧?又哭又喊的,我怕你出什麽事,便進來叫醒你。”
蘇諾兒這才發現浴桶裏的水早已經涼了,連忙披了衣服出來,滿是歉意道:“抱歉,我剛剛,做夢了,不是故意要傷害你的。”
白靈兒笑笑,“不要緊的。你趕緊休息吧,這都要後半夜了。”
外麵的雨淅瀝瀝的下了大半夜,仿佛將所有的肮髒都衝刷了個幹淨。
“你先睡吧,我去看看念白。”穿好衣服,蘇諾兒便撐了把傘走出去,白靈兒攔不住她,隻好作罷。
青玄守著念白守了大半夜,看他高燒退了,剛想尋個地方睡一覺,就見蘇諾兒過來了。
“這麽晚了,小丫頭你不去睡覺?”青玄打了個哈欠道,“正好你來了,念白燒退了,不用時時刻刻盯著了,我去睡一覺,這把老骨頭了,熬不了了。”
青玄打著哈欠爬上了旁邊的小木床,幾乎是剛挨了枕頭就睡著了。看樣子著實是累的不輕。
蘇諾兒坐在床邊,看著念白恢複的已經有了一絲血色的臉,微微笑了。“青玄,多謝你了。這次是我欠你一個人情。”
聲音很輕,幾乎是自言自語,誰知熟睡中的青玄卻接了話:“要真想感謝我,就把我半年的飯菜給包了,都好說,好說……”接著微微的鼾聲又響了起來。
外麵淅瀝瀝的下著雨,屋裏燭火溫暖,蘇諾兒守著撿回一條命的念白,心下稍稍安心。
“都躲了這麽久了,外麵下雨,進來吧。”蘇諾兒輕聲道。
屋頂上立即有了輕微的響動,接著窗口處翻進一個人來,衣服和頭發都濕答答的,半跪在地上垂頭道:“蘇姑娘。”
蘇諾兒認識夜,知道他會出現在這裏,肯定是若白叫他來保護自己的,心裏溫暖,輕聲道:“寧願在外麵淋雨,怎麽也不進來?”
夜道:“主子叫我保護蘇姑娘的安全,在哪裏都是一樣的。”
蘇諾兒點頭:“你去找我哥哥要身衣服穿吧,下雨天會著涼的。”
夜不動彈:“謝蘇姑娘關心,屬下沒事。”
“你和風真是兩個極端,叫你去就去,你是若白的人,我也是替他心疼。”蘇諾兒擺了擺手,“換了衣服就休息吧,不必守著我了。”
夜猶豫片刻,在蘇諾兒的催促下最終還是起身走了出去。
夜裏除了淅瀝瀝的雨聲,竹林一片安靜。
而懷涼的某條不知名的小巷裏,卻並不安靜。
花樓裏的人全被五花大綁著,嘴裏塞了布條,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一個個的瞪大了眼睛無不驚恐的看著眼前這一黑一白的兩個人。
風很是得意自己的傑作,綁好了最後一個人,拍了拍手道:“別害怕,小爺之所以把你們綁起來呢,是為了找出一個人來,隻要你們說出知月在哪裏,我便饒了你們,若是不說,或者刻意隱瞞,休怪我這寶劍不留情哈。”
腳邊躺著的黃忠也是被五花大綁著,瞪著一條縫的眼睛怒視著風,奈何他根本不敢動彈,隻能憤恨的發出嗚嗚的聲音,奮力往旁邊滾去,企圖離風遠一點。
風又一腳把他踢過來,“我警告你別亂跑,給你一柱香的時間,若是說出知月在哪裏,或者萬年妖的藏身之處,我便饒你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