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被寵愛的人才有資格耍小性子
皇帝心裏打的什麽算盤連親生兒子都猜不到,更別說蘇諾兒了。
被皇帝這一番話徹底嚇住的蘇諾兒一時想不出什麽更好的理由來繼續拒絕,隻得悶頭喝水,桌底下伸長了腿踹了涼辰一腳,示意他趕緊替她解圍。
涼辰挨了一腳,剛想開口,卻又被自家父皇以嚴厲的眼神給製止了,簡直苦不堪言。
皇帝也不急,笑嗬嗬的看著蘇諾兒猛灌著茶水,隻是這笑容怎麽看怎麽讓人毛骨悚然。
肚子裏終於沒了空間,蘇諾兒無奈抬頭,一臉視死如歸道:“皇上,實話告訴你吧,我以前做人,那可是個街頭霸王,地頭蛇,混混老大,看誰不爽就揍誰,除了推瞎子下河,欺負老人小孩,其他的什麽壞事都幹過。可以說是殺人放火無惡不作,如今隻是家道中落沒人給我保駕護航了,我才稍稍收斂一些,不過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要是逼急了,兔子還會咬人,更別說,我一個本性紈絝的地痞流氓呢。”蘇諾兒學著皇帝那深不可測的笑容,嗬嗬笑道。
皇帝也是嗬嗬一笑,油鹽不進:“不礙事,朕相信你能做好皇家兒媳的。”
“可我早就有喜歡的人了!”蘇諾兒被刺激了,直接拍桌而起,怒視皇帝道,“而且我喜歡的人是我青梅竹馬的未婚夫,早就說好了非他不嫁,我管你是哪國的皇帝老兒,亂點我的鴛鴦譜就是不行!”
越看這笑眯眯的皇帝心裏越煩,再加上涼辰聽話不肯開口替她解圍,蘇諾兒直接惱了,花了重金打造的白玉圓桌就這麽被她一掌劈成了兩半,從中間裂開,裂縫很是整齊。
看著蘇諾兒氣衝衝離開,皇帝臉上的笑意更甚。
涼辰連忙跪地,“父皇,您息怒,小姐姐就是性子有些不溫柔,也許是從未經過今天這場麵,就情緒失控了些,等她冷靜下來定會害怕的,父皇您看在兒臣的麵子上,千萬不要和小姐姐計較。”
皇帝又是嗬嗬一笑,慢悠悠的從凳子上站起來,親自扶起了涼辰。“不愧是朕的兒子,眼光不錯。”
涼辰被他誇的一頭霧水。
皇帝道:“她可是成安國蘇家將軍府裏的大小姐,蘇諾兒?”
涼辰點頭,一時想不明白父皇的心思。
“那便成了。辰兒,你知不知道,這女子體內,有一隻九天朱雀?”皇帝笑嗬嗬的看著涼辰。
“這?”涼辰還真不清楚。
皇帝笑道:“不清楚也罷,左右你以後就會明白父皇今日的用意了,夜深了,回去吧。”
涼辰一頭霧水,心裏萬千疑惑,出了和風殿,這才恍然想起,小姐姐呢?!
蘇諾兒憤憤的出了和風殿,以為自己也能走出這皇宮的,卻沒想到越走越迷,直接被困在一個大花園裏出不去了。蘇諾兒心裏本就有氣,直接抓了一個巡夜的侍衛,逼著侍衛給她帶路,一路施展輕功翻出了高高的圍牆,這才將侍衛放了,直接從牆外把人扔了進來。
倒黴侍衛剛從地上爬起來,就又被人一把抓住了衣領。倒黴至極倒黴至極,侍衛也是個有脾氣的,剛想破口大罵,就聽到八皇子的聲音說:“剛剛劫你出去的可是一個姑娘?”
侍衛有些腿軟,以為八皇子是來追殺那姑娘的,連忙點頭:“對對,那哪裏是個姑娘,簡直就是個小魔頭。卑職不……”
話還沒說完,八皇子已經丟開了他翻過牆頭去了。
“這年頭,怎麽開始興翻牆頭了?”侍衛揉揉被摔痛的屁股,嘀咕著走了。
涼辰追出去,到底也是沒追上。隻得一路糾結著回了寢宮,琢磨著這次該怎麽道歉才能哄好小姐姐。
這邊蘇諾兒氣呼呼的回了四公主府,連涼嫣看到她向她打招呼都沒搭理,直接回賞月閣,半路遇到自己喝悶酒的傅羽,本想不搭理直接回房間,不過被他一把拉住了袖子,便怒氣衝衝的回頭道:“幹什麽幹什麽,喝你的酒去,來招惹我幹什麽!”
“好端端的發這麽大火。”傅羽就猜到那皇帝不安什麽好心,因此才抱了兩壇子酒在這裏等著她,果然是怒氣衝衝的回來,便軟聲哄道,“今夜夜色正好,不如喝口酒解解悶?”
沒法把自己的袖子解救出來,蘇諾兒氣急,連連踹了傅羽好幾腳,傅羽既不躲也不吭聲,到最後蘇諾兒冷靜下來,不由有些後悔,又氣:“幹嘛不躲!”
傅羽道:“知道你心裏不痛快,發泄出來就好了。”
說著拉著她上了樹,一人一個粗壯的樹杈,坐上去剛剛好。傅羽扔給她一壇子酒,道:“讓我猜猜看,那皇帝肯定是逼你做不喜的事了,才惹得你如此不痛快。”
蘇諾兒悶悶的仰頭灌了一大口,酒倒是好酒,可也沒能讓她心裏的鬱氣消散一些。“猜中了,繼續猜。”
傅羽道:“能夠讓你不痛快的事情,無非就是顧若白和關於顧若白的事情,其他的,我還真猜不出來。”
蘇諾兒罵了一句:“特麽的,這懷涼國的皇帝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傅羽突然玲瓏心思:“不會是,那皇帝給你賜婚了?”
被猜中,蘇諾兒心裏煩,又仰頭灌酒。
傅羽見她不反駁,那就是了。想著果然自己安排在皇宮裏的人沒有白費。
“這天底下還沒人能逼迫你做不喜歡的事情,怎麽這次反而自己受了氣回來,沒有當場發作?”傅羽打趣道。
蘇諾兒瞪他一眼,懷裏抱著半空的酒壇子道:“我這不是孤單一人,不敢麽。怎麽說這也是人家的地盤呢,我哪敢胡來。”
傅羽忽然笑了,伸出手來道:“這不好說,你心裏有氣,就要發出來。走,我給你報仇去。”
蘇諾兒狐疑的看他一眼,沒有動彈。
傅羽幹脆奪過她懷裏的酒壇子扔到了樹下,拉起她就施展輕功出了公主府。
依舊是翻了牆頭進了皇宮,左拐右拐,躲過了巡夜的侍衛們,兩個人一直來到一個類似於柴房的房間門口才停下。
“這是哪?”蘇諾兒左右看看,小聲問道。
“進去看看就知道了。”傅羽拿起那掛在門上的鎖,稍一用力就被捏碎了,推門進去,蘇諾兒借著外頭的月光打量房間,才知道原來不是柴房。
而是一間放滿了文人字畫各種瓷器的儲物間。
“看中什麽隨便拿,反正是那皇帝老頭的,拿不了的就砸,怎麽開心怎麽來。”傅羽道,眼裏閃著做壞事時特有的興奮光芒,自己先在屋裏轉悠了起來。
蘇諾兒見他如此,狠狠地吐了口氣,直接拿起身邊一個大瓷瓶就往地上摔。碎聲清脆悅耳,便知不是便宜貨。
傅羽沒料到她真的舍得下手,這可是一屋子價值連城的寶貝啊!不識貨的人就是可怕。
“果然解氣。”蘇諾兒心裏稍微痛快了一些,又連連摔了好幾個瓷瓶,看著傅羽連連搖頭。
傅羽拉住她:“別砸了,待會讓人聽到動靜就不好了,還不如趁機多拿幾件喜歡的帶走。”
蘇諾兒蹙眉:“這是偷東西吧?”
“你砸都砸了,還在乎偷不偷?”傅羽反問。
“也是。”蘇諾兒深以為然,點頭道:“多拿幾個,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傅羽點頭附和。
於是乎,兩個人借著月光摸索著自己以為價值更甚的好物件,方便帶走的盡可能全拿著。
臨走時,蘇諾兒覺得偷了人家的東西不好,於是和傅羽商量,“這樣不好吧?”說著又往懷裏塞了一塊玉硯。
傅羽抽了抽嘴角,道:“拿都拿了,不然給他留個字條?”
蘇諾兒點頭:“好主意。”
不過沒有紙墨筆硯,蘇諾兒幹脆用地上的瓷器碎片在木板地麵上施以內力劃拉了起來。
傅羽眼神好,等她寫完,彎腰一看,險些笑噴。
“走吧有吧,待會就來人了。”傅羽忍著笑催促她趕快走。
兩個小賊滿載而歸。
回了公主府,蘇諾兒在後花園裏尋了一棵長的蠻有特色的樹,幹脆把偷來的寶貝全都埋在了樹下。傅羽非要和她的埋在一起,等兩個人忙活完,已經是出了一身的汗。
“偷東西也不容易,不過做個賊倒是挺爽,看誰不順眼就去偷誰家。”蘇諾兒壞壞道。
“就是,所以人不要委屈了自己,隻要自己開心了,管別人幹嘛。”傅羽應道。
身後一道薄涼的聲音響起:“做壞事做的可開心?”
蘇諾兒一僵,慢慢回頭看,顧若白果然黑著臉站在身後。
傅羽道:“開心,怎麽不開心,就算是做壞事,隻要和諾兒一起,就開心。”
顧若白沒打算搭理他,一把拉起坐在地上的蘇諾兒,“該回去了。”
蘇諾兒心裏發毛,卻大著膽子甩開了他的手,扭頭到一邊。“我就在這裏,偏不回去!”
“不要耍小孩子脾氣。”顧若白道。
蘇諾兒忽然扭頭看他,不知怎麽就覺得滿心委屈,衝他喊道:“我說了我就是不回去!就是耍小孩子脾氣怎麽樣!不願意慣著就走遠些,省的讓你看著煩心!”
顧若白的臉是徹底黑了。
旁邊傅羽幸災樂禍,打算看熱鬧。
“真不回去?”顧若白問。
蘇諾兒梗著脖子道:“就不回去!”
“不要讓我問最後一遍。”顧若白道。
“愛問不問!就是不回去!”蘇諾兒幹脆重新坐到地上,不再搭理他。
氣氛無端冷了冷。
顧若白深深吸了口氣,忽然俯身一把將蘇諾兒抱了起來。不顧她的反抗,冷著臉把人給抱回了房間。
蘇諾兒下意識想躲開他要跑出去,卻被他牢牢地抱在懷裏,動彈不得。
顧若白終於繃不住,柔聲道:“諾兒聽話,你心裏有火就衝我發出來,不要三更半夜自己跑出去,很危險。”
“有什麽好危險的,我又不是不會保護自己!”蘇諾兒心裏委屈,卻不說,隻冷哼了一聲。
“怕你迷路,若是讓人別人撿去了,我丟了這麽好看又可愛的娘子,到哪裏去哭?”顧若白一本正經道。
蘇諾兒忍不住,被他逗笑,隨即又冷了臉。“那也沒見你哭。”
“你想看我哭?”顧若白反問。
“你倒是哭給我看。”
“那好吧。”顧若白將她放下來,搖頭歎氣道,“哭是哭不出來了,你還是出去吧。”
不按套路出牌。
蘇諾兒簡直咬牙切齒,直接脫了鞋子上床睡覺。
顧若白搖頭走過去,給她蓋上了被子。
蘇諾兒一腳蹬開,背對著他不說話。
“諾兒,我知你今日受了委屈,懷涼皇帝打的什麽算盤我也清楚。”顧若白歎口氣坐在床邊,道,“其實我是暗中跟了你進宮的,和風殿的事情我一清二楚,隻是還未等我現身,你已經掀了桌子走人了。我……”
“行了別說了!”蘇諾兒忽然坐起身來,又怒又委屈,“那你怎麽不早出來,看著我受委屈心裏很開心是不是!”
顧若白將她摟進懷裏,輕聲道:“懷涼皇帝是看中了你體內的九天朱雀,給你和涼辰賜婚是假的,隻是為了試探你體內的力量,幸而你隻是用內力掀了桌子,能做出其他事來,懷涼皇帝摸不準你體內力量到底有多強大,暫時不會輕舉妄動。今日沒有出麵讓你受了委屈,是我不對,諾兒,你打我罵我,衝我撒氣都可以,隻是別再單獨出去,這裏畢竟是懷涼,不是成安。”
蘇諾兒忽然冷靜了下來。
她還奇怪這懷涼皇帝腦袋是不是被驢踢了,隻是見了她一麵就要把她嫁給最疼愛的小兒子,事實原來是這樣。
果然當皇帝的都是人精。
恐怕今日,若是她在和風殿用了朱雀的力量怒毀和風殿,隻怕現在已經是在地牢裏待著了吧。
無論是以她要謀害皇上的罪名還是懷涼皇帝私心要把她扣押下來,都沒有她的好果子吃。
是啊,這裏是懷涼,不是成安。若白的身份是天下人人人敬仰的忘憂閣閣主,閣主不問俗事,若是今日貿然出現插手她的事情……
她會被扣上紅顏禍水的帽子還是輕的。
說到底,若白時時刻刻都是為了她。
蘇諾兒歎氣。低頭不語。
顧若白知道她現在是理清楚了,鬆了口氣。道:“懷涼皇帝讓你受委屈,我便派人把他的藏寶閣給搬空了,明日就拿來給你。”
“藏寶閣?”蘇諾兒訝然抬頭,聽涼辰說那裏可是機關重重的,稍有不慎就會要了人命。
“誰稀罕了。”蘇諾兒嘴硬。
顧若白輕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蛋道:“我在和風殿可是看到了,你眼裏的神色我豈會不懂?不管你稀不稀罕,左右我是拿來送你,若你不要,再送回去好了。”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蘇諾兒眨眼,眨眼,忽然不好意思了。捂臉道:“若白,我怎麽感覺,我把你給帶壞了?”
“怎麽會。”顧若白笑,“其實看到你耍小孩子脾氣我不是不喜歡,反而心裏歡喜的很。因為你以前說過,隻有被寵愛著的人才有資格耍小性子,諾兒,以前我寵你,現在也是,以後也是,隻寵你一個人,也隻能由我來寵愛,來保護。”
傅羽什麽的,哪涼快哪待著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