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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修真風月錄

  江瑜壓根就不在意旁人的視線, 捏了一個傳訊法訣給姚夏, 很快就通過了外門, 直入內門的亭台樓閣之中。


  自從那天結丹之後, 姚夏就一直在碎玉樓中鞏固境界, 也沒去關心柳芊芊那邊的事情,直到聽說江瑜來了, 才讓V666看了一下柳芊芊的情況。


  被公孫真人打了二十鞭子落荒而逃, 葉煥之從那以後就沒聯繫過柳芊芊, 這也算合理,原本的軌跡里柳芊芊和葉煥之兩個人相處時間不短,足夠兩個人互相了解深愛, 而這一次不過是幾日露水情緣,葉煥之自認負責才要娶柳芊芊, 這次當眾丟了臉,根本沒辦法很快打起精神來迎娶。


  江瑜來時,姚夏已經換了一身衣服到了碎玉樓前院,這兩天玉蓮被杜容仙尊摁在住處閉關,公孫真人早上來了一趟又走了, 其他幾位師姐都有各自的職務, 倒是清凈得很, 江瑜把手裡的禮盒放到石桌上,又從袖中取出一個乾坤袋, 放在旁邊。


  「師尊托我送些靈石過來, 路上又囑託帶一些可口的點心, 聽說飛仙閣是不供應這些的。」江瑜說道。


  姚夏點了點頭,問道:「大師兄,之前師尊說他要離開紫霄劍派出去一趟,卻沒細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聽到大師兄三個字,江瑜抬起頭來看了姚夏一眼,語氣里卻也沒帶出太多異樣來,只道:「一個半月以前,有魔修在幽蘭域內得到了試煉機關和妖獸秘錄,能為妖獸大幅度提升實力,還能驅使妖獸,那名魔修操縱機關和妖獸殺害試煉修士血祭,雷霆劍尊查出了他的藏匿地點,所以各大宗門都派人去圍剿,師尊也去了。」


  姚夏驚呼道:「他不會有事吧?」


  江瑜篤定道:「師尊的馭獸之術不弱陣法,同魔修作戰,他去是最不容易出事的。」


  所以……劍道,廚藝,法陣,符籙,馭獸,她該問還有什麼是謝湛不會的嗎?


  見姚夏吶吶的樣子,江瑜的眼裡難得帶上了幾分笑意,「我也算是看著師尊長大的了,師尊的心性勝旁人萬千,博學廣知亦聞名,所以……還未賀喜師娘嫁得良人。」


  「別說了,旁人聽起來簡直亂透了。」姚夏忍不住笑了起來,「就叫我師妹吧,等嫁了再叫別的。」


  江瑜也鬆了一口氣的樣子,畢竟看著姚夏的這張臉,叫出師娘兩個字真的是不太容易。


  姚夏又問了問沈越的情況,江瑜知道的和謝湛說的大致上也沒什麼區別,姚夏沒有留江瑜吃午飯,一路把他送到外門,她是拿捏著時間的,和江瑜前腳出去,後腳就撞見了剛從芳知樓里出來的柳芊芊。


  飛仙閣的等級劃分是很嚴格的,外門弟子的傷病只會給予一小部分的補貼,原本有好幾個高階修士連帶著閣主都看中了柳芊芊的資質,誰想到她自己不爭氣,因為一個男人碎了金丹,閣主想起自家兩個戀愛上腦的糟心徒弟就煩,昨天索性收了內門一個修鍊童女功的嬰后女修做了親傳,柳芊芊只能每日接取一些給築基修士的簡單任務來換取藥物。


  芳知樓就是外門弟子接取任務的地方,其實出去還有一條稍遠也更清凈的路,內門弟子偶爾外出都是從那裡走,姚夏整齊的內門弟子服飾在來來往往的外門弟子中看著倒是很顯眼,作為女修門派,即便飛仙閣的統一服飾剪裁得當,仙氣飄飄,也是很少有人願意穿的,玉蓮平均一天要換三次衣裳,就連公孫真人不怎麼在意外表的,也時常穿著幾個師妹給她縫製的裙裳。


  柳芊芊剛從芳知樓出來就見到了姚夏,她是認識這個內門弟子的,那天羞辱她的那幾個人里,就屬她牙尖嘴利,也是她煽風點火之後,公孫真人才動的手,只是當時她篤定自己能入內門,如今這情況……柳芊芊咬牙低下了頭,想要趁著姚夏沒認出她之前離開。


  姚夏卻不如她的意,故作驚訝地走到她的面前,「這不是那天的師妹嗎?你也結丹了?那怎麼還在外門逗留?」


  被人一下撕開傷口,柳芊芊也只能咬牙忍耐,盡量恭敬地說道:「師姐見笑,芊芊基礎不牢,結丹失誤,現下在外門做事,內門的蘇師姐說,只等我金丹修補好……」


  「那天的葉道友呢?他不是說要來迎娶你嗎?怎麼還讓你一個人辛苦?」姚夏十分驚訝地說道。


  柳芊芊的臉都綠了,再一看姚夏身後立著的江瑜,更是氣惱,她並不是那些膚淺的飛仙閣女修,只知道一個崑崙仙宗,江瑜一看就是積累深厚的金丹劍修,和別的修士不同,劍修的戰鬥力基本上要大於自身一個大境界,也就是說,一個金丹劍修甚至能和元嬰道修有一戰之力,假如葉煥之有那樣的實力,也不會丟人成那個樣子。


  不得不說姚夏的演技很厲害,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除了驚訝,沒有別的一絲一毫的意思,如果是不知內情的人來看了,也會以為這是正常的疑問,只有江瑜,他一眼就看出自家師妹在裝模作樣,但他不知道前情後果,並沒有替那名女修說話的意思,而且自家師妹故意耍弄人的樣子……不得不說,也許是因為相處時間長了的原因,他覺得還挺可愛的。


  柳芊芊哽咽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姚夏卻好像是明白了一點,很是同情地拉起了柳芊芊的手,說道:「早前我就覺得那個姓葉的太過輕浮,妹妹別難過,那種人不值得你為他傷心,外門的任務報酬太少,想要修補金丹不知要耗費到何年何月了,正巧我那裡還缺一個管事,平日也清閑,妹妹不妨過來試一試。」


  柳芊芊剛想拒絕,就聽見了姚夏的下半句,想到芳知樓里那些個捉靈兔洗法衣種花種菜的破爛任務,想到自己碎裂的金丹,她咬咬牙,還是決定先忍耐。


  姚夏露出了善良的笑容,李清儀的長相本就偏向稚嫩一些,這會兒眉眼彎彎的,和煦得好像日午溫暖的陽光,不摻雜一絲雜質,柳芊芊怔愣了一下,心中不由自主地開始懷疑了起來:這個人,可能是真的想幫她的?


  江瑜走後,又是十天,離婚期還有一個月的時間,紫霄劍派那邊已經開始廣發請柬,不少正道大能都收到了請柬,其中有和謝湛熟識的,還格外向紫霄劍派確認了一下這不是魔修搞出來的假消息,畢竟那是謝湛啊,說他要和一把劍一株花一頭牛一顆石子成婚都有人信,可要說他準備娶一個姑娘為妻,怎麼這麼讓人不信呢?

  然而消息如假包換,風靡五域的修真界第一報刊觀月日報也在隔日刊登了這一則消息,謝湛即將成婚的消息成為了繼魔修掌控幽蘭域秘境機關之後的第二個熱門頭條,一時間眾人議論紛紛,都在猜測那個征服了謝湛的姑娘究竟是美貌冠世還是三頭六臂。


  觀月日報是大部分飛仙閣女修每日的必修課之一,尤其是玉蓮,她還閉著關呢,剛看了兩眼報紙,又按捺不住地跑了出來,急切地想找人分享八卦,奈何師姐師妹都不是愛八卦的人,她只好跑來找剛入門的小師妹。


  剛到碎玉樓,就聽見裡面的談笑之聲,一道是自家小師妹的沒錯,另外一道聽上去也有些熟悉,玉蓮想著,蹬蹬蹬蹬跑了進來,一眼就看到姚夏正笑眯眯地在和那天見過的外門弟子說話。


  「如此,柳師妹的金丹明日就可以修補好了,若不是師尊說不再收弟子,真想和柳師妹做同門啊。」姚夏似是感慨地說道。


  柳芊芊楚楚可憐地握住姚夏的手,「若非謝師姐慷慨贈妹妹靈藥,妹妹的金丹也不會這麼快修補好,雖不能做謝師姐的同門,但我心裡是拿謝師姐當親姐姐看的,謝姐姐!」


  玉蓮聽得一陣雞皮疙瘩,撓了撓臉,走了過來,面帶好奇地說道:「小師妹,你們什麼時候這麼好了?我記得那天她明明……」


  姚夏嘆了一口氣,說道:「柳師妹也是遇人不淑,師姐就不要計較那天的事情了,柳師妹現下暫時住在我這裡,等她補好金丹進了內門,就都是同宗弟子了。」


  玉蓮是無所謂的,但也不妨礙她對柳芊芊喜歡不起來,把手裡的觀月日報放到桌上,興緻勃勃地坐到了姚夏的對面,說道:「你一定想不到今天的頭條是什麼?」


  姚夏眨了眨眼睛,笑道:「假如飛仙閣也有日報的話,我一定知道,明天的頭條是師姐你又不去閉關,被師尊斥責了一頓。」


  想到自家嚴厲的師尊,玉蓮有些蔫了,坐在她邊上的柳芊芊卻有些不自在起來。


  「跟你正經說話呢,總拿別人打趣。」玉蓮鼓著嘴說道,「要罵也是明天的事情了,今天有今天的逍遙,你一定猜不到,紫霄劍派的謝劍尊要成婚啦,不僅是成婚,還要行道侶之禮!」


  姚夏這一次的驚訝半點沒有作偽,看了一眼被玉蓮放在桌上的觀月日報,隨即反應了過來,「原來是發請柬了。」


  玉蓮神秘兮兮地說道:「而且要娶的是一個築基女修!」


  姚夏點了點頭,玉蓮不滿道:「你都不驚訝的嗎?那可是流風劍尊啊!千年一見的劍道天才,不到兩百歲的合體大能,他現在要娶一個築基的女修做道侶,是根本不要道途了啊!」


  柳芊芊插口說道,「真是羨煞旁人,若能有一個男子這樣對我,怕是死了也值當了吧……」


  姚夏掩飾似的喝了一口茶,說道:「哪裡就不要道途了,那築基女修也不是一輩子都在築基,等她的修為也上來了,自然就不會拖謝、劍尊的後腿了,柳師妹可別這樣說,人活著才是最重要的,要是總死啊死的,哪有將來可言?」


  柳芊芊低頭道:「謝姐姐說得對。」


  「築基到合體,多少個大境界呢,就算能和謝劍尊雙修,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以謝劍尊的天賦實力,再過個百十年登臨大乘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然後渡劫,然後飛升了啊!現下卻要為了一個姑娘全都不要了。也許謝劍尊曾經對月問心,幾次想要及時止損,但終究不忍紅顏凋謝……」玉蓮說著,忽然捂住了臉,多愁善感的幾乎要哭出來了。


  姚夏不由得回想了一下,謝湛說要娶她的時候真的經歷過這麼多的糾結嗎?最終得出結論,以謝湛的性子,他壓根就不會去想那麼多,他從來不會把自己付出了多少掛在嘴上記在心裡,只要想去做,就一定會做到。


  柳芊芊卻沒有玉蓮那麼感情豐富,她面上露出了贊同的神色,心裡卻頗不以為然,在她看來,一個築基的女修能拿捏得住合體大能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也就只有謝湛那樣年紀輕輕的天才會那麼輕易就上鉤,要是換了早就看透世情的,還不一定是誰拿捏誰呢,只能說那個築基女修的運氣實在是太讓人嫉妒了一些。


  「對了,我說你怎麼一點都不驚訝呢,那天那個來看你的紫霄劍派弟子已經告訴你了吧?」玉蓮對姚夏眨了眨眼睛,帶著促狹的笑意問道:「聽說長得特別俊,還是個金丹劍修呢,你們是什麼關係呀?」


  柳芊芊越發感到不自在了,她先前剛出秘境那會兒,也是故意引著關係親近的師姐師妹們問這樣的問題,越是被問得臉紅急了,心裡才越是覺得甜,這會兒如意郎君成了鏡花水月,她這才是傷心的時候呢,哪有這樣戳人痛處的?對姚夏也不由得產生了一些怨懟之意。


  姚夏卻不臉紅,只是笑笑,說道,「那是我一位長輩家的兄長,得了長輩囑咐,這才來看看我,師姐如果有意,我可以替你們引見一二,要是真的有緣,不要忘了我這個媒人就好。」


  玉蓮見姚夏當真沒有絲毫留戀之意,反倒不好意思了,大大咧咧地擺了擺手,一副吹噓的語氣說道:「哎呀,我那是不樂意,要是哪天我想嫁人了,求親的隊伍能從飛仙閣這頭排到那頭去呢,才不拆姐妹家的桌椅板凳。」


  說這話時,玉蓮別有意味地看了柳芊芊一眼,雖然姚夏說不要在意之前的事情,但並不妨礙她不喜歡這個看上去就不太討喜的外門弟子,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剛才提起那個紫霄劍派的金丹劍修時,柳芊芊的氣息亂了一瞬,表情也變得有些微妙,她總是更願意相信自己的直覺。


  柳芊芊卻沒注意到玉蓮的暗指,她又想起葉煥之了,雖然這些日子她在心裡把他罵了百十來遍,但並不能彌補她當初付出的情意,她出身不好,從小就知道要爭,那些不爭不搶的早就爛進了土裡,所以她成事了,從那個擁擠的小家族裡成功地爭來了上界的機會,自此能把那些噁心的人和事物一腳踹開。


  她本以為自己的仙途也不會平靜,因為她對周遭的人總是充滿了惡意,她不喜歡別人比她過得好,她認為這是一個優點,嫉妒使人進步,哪怕努力也比不上某些人,還有一千個一萬個法子讓她達成目的,為此她可以不擇手段,她沒想到的是自己會遇上葉煥之,毫無算計成分,他是自願幫她的,就連事後也沒有推諉,還說要娶她。


  然而……柳芊芊的臉色扭曲了一瞬,等到回過神來,就見玉蓮和姚夏正在追逐,彷彿是為了那一卷觀月日報,她的眸子里閃過一絲厭惡。


  V666不知道姚夏要幹什麼,除了那天似是而非的挖苦之外,她完全沒有做任何會激怒柳芊芊的事情,並且對她特別好,不僅贈葯給柳芊芊修復了金丹,還以管理碎玉樓的報酬為由給了足夠柳芊芊上下打點的靈石,又過了幾天,柳芊芊如願進了內門,成為了一個飛仙閣內門弟子。


  姚夏對她一如既往地好,甚至還教她練劍,從謝湛教給她的基礎劍式開始教起,柳芊芊識貨,每次來碎玉樓,說不上幾句話,必會要和姚夏切磋試煉,交手不過幾招,就要她再指點劍法,玉蓮幾次撞見,最後連面子交情也不做了,直言指出柳芊芊就是來吃白食蹭功法的,姚夏卻像是個再溫吞不過的老好人,兩面安撫下來,教了柳芊芊更多的劍招。


  V666原本想要提醒姚夏,就算把柳芊芊的好感度刷滿,也不會影響任務判定的,然而它沒想到的是,隨著姚夏對柳芊芊越來越好,柳芊芊的惡意度反倒是越來越深,直到有一次姚夏借口頭疼沒有答應和柳芊芊切磋,那次柳芊芊的惡意度幾乎是瞬間竄高了十幾點,就差上手了。


  V666很是不解,姚夏笑眯眯地問道:「你沒看出來嗎,我現在和柳芊芊的相處方式,就是李清儀一開始和柳芊芊的相處方式,原本的軌跡里,李清儀一直都很照顧柳芊芊,所以才會失了防備,被偷襲幾乎致死,既然她是能做出這種事情的人,我原樣複製過來,她一樣會對我下手。」


  【這不符合邏輯。】V666運算了一下,正常人類的行為模式里沒有自家宿主說的這一點。


  姚夏搖了搖頭,說道:【柳芊芊是一個自卑又自傲的人,心性也早已扭曲,自卑的人見不得比自己優秀的人和事,自傲讓人把自己排在第一位,視旁人如草芥,草芥一樣的人卻擁有比自己多得多的東西,所以,對她越是施恩,我就越是招恨。】


  V666還是不怎麼懂,但基本的邏輯關係是理清楚了,它想了想,說道:【宿主是要她先對你下手,然後正當殺人?】


  姚夏只是笑了笑,多餘的話卻沒有講,V666卻像是懂了一樣,機械的聲音略微壓低,【這個任務完成之後的積分足夠宿主在這個世界停留很長一段時間,所以宿主需要考慮在這個世界的後續,如果無故殺人,正道不容。】


  姚夏覺得,如果V666有實體的話,她一定要揉揉它聰明的小腦袋。


  離婚期二十天的時候,謝湛的分神主動幻化了一次,那會兒正是夜裡,姚夏睡得朦朦朧朧的,忽然感覺臉頰微熱,睜開眼睛,是謝湛放大了的臉,似乎怕擾了她睡夢,謝湛用氣音小聲地說道:「你睡吧,我就是想看看你。」


  姚夏半眯著眼睛看他,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臉,「怎麼傷著了?沒用藥?」


  謝湛眉眼一彎,臉頰上那道細小的傷痕也跟著彎了彎,「等我回來,你給我抹葯吧,傅陽澤的葯疼死人,要是你來抹,我保證不動。」


  姚夏用睡意盎然的腦袋想了想,想起來謝湛說的傅陽澤就是那一回秦無鋒帶她去看眼睛的那個北域連天山脈的醫者,怎麼出去一趟,連大夫都帶上了?姚夏有些清醒了,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想和謝湛說話,然而他的分神晃了一下,就消失了,一切好像就像一場夢。


  離婚期還有十天,謝湛的分神已經轉不出來了,觀月日報報道,流風劍尊和另外兩位道尊一同進入了那名得到幽蘭域傳承的魔修藏匿的主秘境之中,已經滯留五日,更為糟糕的是,其中一位道尊留在家族中的魂燈滅了,燈滅即人死,另外一位出自藥王谷的道尊魂燈也有些虛虛飄飄,說明受了重傷,而謝湛,他並沒有在紫霄劍派留下魂燈。


  整個修真界都沉寂了下來,以崑崙仙宗為主的正道勢力定在下個月初一決議,由於魔修的主秘境只能容納三個人進入,所以他們準備選出三位實力最強的大能,一是援救謝湛和傅陽澤兩人,二是滅殺魔修,奪回幽蘭域。


  謝湛半閉著眼坐在樹下,一隻袖子空蕩蕩的,衣裳上沾滿了血跡,不遠處是正臉朝下趴在地上死狗一樣的傅陽澤,周遭妖獸環伺,然而沒有一頭敢靠近他十步之內,明明是一個斷了手臂的殘廢之人,渾身的劍意卻凜冽至極,整個人也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劍。


  姚夏的眉頭死死地蹙了起來,V666說道:【那個魔修名號封沉魔尊,實力比謝湛弱,原本不該是這樣的局面,但是之前的秘境里,謝湛中了心魔,那是一顆心魔種子,當時壓制下去了,到了主秘境里又被激發出來……他的心魔是你。】


  姚夏不想去問謝湛的左臂是怎麼斷的,她的唇咬得沒了血色,忽然說道:【統計所有積分,有什麼短時間增加實力,或者能夠免疫傷害的東西,能買的就買,等不了了,最遲晚上,我要去找他。】


  V666一句廢話沒有,統計了一下它和姚夏所有的積分,說道:【至高科技位面薩爾光子盾,換算結果可免疫本世界大乘修為以下全部傷害,持續三十小時,加一道本世界天級尋蹤瞬移符,剛好是全部積分。】


  姚夏毫不猶豫地點頭,V666剛打開積分商城,碎玉樓外就傳來了柳芊芊的聲音,「謝姐姐,我來找你了。」


  姚夏正是心煩意亂的時候,聞言並不理她,V666取出薩爾光子盾給姚夏罩上,薩爾光子盾的外形就像一層透明薄光,籠罩在人的身上時自帶一層聖光效果,貼身貼面,尋蹤瞬移符能去這個世界任何一個地方,只要有被追蹤人的氣息,哪怕只是一根頭髮,何況姚夏有謝湛的一道分神。


  尋蹤瞬移符感知到了謝湛分神的氣息,表面黑光一閃,姚夏頓時宛若一道消失在黑暗裡的光一樣,離開了原地。


  柳芊芊不請自入,進來的時候剛好看到姚夏消失在碎玉樓內的情景,她整個人怔愣了一下,陡然像是想到了什麼,握住了手裡原本準備用來記錄劍招的留影晶石,連忙跑了出去。


  幽蘭域主秘境內,傅陽澤已經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了,啞著聲音說道:「打個商量,你下次什麼時候發瘋,給我一個痛快,打得快死了又把我救回來,這罪很難受啊。」


  謝湛冷冷地盯著外圍的妖獸眼睛看,聞言低聲說道:「傅兄,是我帶累了你。」


  傅陽澤咳出一口血來,又接連咳了好幾下,「別、咳咳……跟老子說廢話,封沉那個狗養的就是為了玩死我們,你說說你啊,都要成婚的人了,跑來湊什麼熱鬧,還當你是赤子之心橫行無忌啊?現在可好了,跟我死一塊兒,咳咳、可惜了金府,連個全屍都沒有。」


  謝湛沒說話,眼裡的血色又深了一層,傅陽澤看不見謝湛的神情,或者說看見了也不在乎了,自顧自地喋喋不休,「我還沒娶媳婦呢,死到臨頭忽然有點遺憾,你就好了,死了也有人記掛,就算不記掛,哭著罵幾句也是有的,哪比我孤家寡人一個,就是我養的那兩隻葯狐,可能要關在洞府里餓死了吧……」


  原本沒有那麼傷心的,想到那兩隻雪白可愛的試藥狐狸,傅陽澤忽然悲從中來,抬起頭大聲地嚎哭起來。


  就是這一抬頭,傅陽澤淚光朦朧之中猛然看見一道渾身散發著薄光的身影從天而降,他不由得喃喃地說道:「都說死前會讓人看到自己最想要的東西,難道我最想要的是謝湛的未婚妻?」


  他伸出手抹了一把臉,哭著說道:「算了,也別挑了,過來抱抱我,讓我在女人的懷裡死吧。」


  姚夏直接從他的身側跑了過去,一把抱住了謝湛的後背,「阿湛!」


  謝湛渾身一僵,低聲道:「又來了。」


  從他心魔發作開始,自家未婚妻的身影就時常在眼前腦海出現,只是他第一次沉溺其中時,就差點廢了傅陽澤,第二次第三次,他已經不相信幻象了,那條左臂也是為了讓傅陽澤有機會在他心魔發作時逃跑,他自己砍下來的。


  謝湛並不想放任自己太久,他不是傅陽澤,即便被心魔牽引,他也無時無刻不在試圖掙脫枷鎖,只是這一次的心魔異常真實,無論是氣息溫度還是味道,就連叫他的聲音語氣都是一模一樣,然而清儀怎麼會在這裡呢?她應該在飛仙閣開開心心地等待出嫁才對,只可惜……他有可能回不去了。


  想到這裡,謝湛猛然警醒過來,反手掙脫開姚夏的擁抱,單手鉗制住了她的雙手,一回頭正對了姚夏的臉,他怔愣了一刻,看到了地上的傅陽澤,周遭的情形也和剛才沒什麼不同,傅陽澤驚聲叫道:「謝湛,你把我也拉進了你的心魔陣里嗎?」


  姚夏說道:「阿湛,你看,這是你送我的那道分神。」


  謝湛鬆開了手,姚夏卻沒有逃開,她伸手摸了摸謝湛多了很多傷痕的臉頰,說道:「我們快從這裡出去吧,回去了我給你抹葯,抹不疼的葯。」


  「這裡危險,你怎麼過來了?誰送你進來的?」謝湛蹙眉連問道。


  姚夏把光子盾撐開成完全形態,變為一個正方形的透明盾塊,她低聲說道:「那樣喪心病狂的魔修也能得到幽蘭域傳承,我有一身法寶也不足為怪,這光盾連大乘修士來了都打不碎,阿湛,我們快走,他傷不了我們的。」


  謝湛用劍鋒試了一下光盾,確認真如姚夏說的那樣,不管是從內還是從外都無法打破,忽然鬆了一口氣,他把劍插在地上,用僅存的右手摸了摸姚夏的髮絲,說道:「待在這裡不要動。」


  一道衝天劍光將不遠處的傅陽澤席捲過來,扔進了光盾里,隨即謝湛提劍,大步走了出去,姚夏下意識地朝著他走了幾步,「阿湛,你要去做什麼?」


  謝湛輕聲說道:「心魔既解,到了算賬的時候了。」


  明明只是一把普通的靈劍,在謝湛的手中卻氣勢沉冷猶如山海,剎那間,山存萬物,海納百川,萬劍齊鳴,鬼神驚泣,這一式萬劍錄全部劍招一併使出,好似融化了千萬年的歲月,斬碎了凝滯的時間與空間,破開了逼仄的秘境,劍光不止,劍意不絕,劍鳴不歇,整個幽蘭域頃刻間四分五裂!

  天地之間唯存一個人,一把劍。


  伴隨著一聲扭曲到讓人毛骨悚然的慘叫,一道黑影被謝湛從雲端中斬落,還未觸及地面,就已經化成了粉塵,空氣里還未散去的大乘威壓逼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原來那個封沉魔尊在得到了傳承之後已經晉階大乘之境,卻通過不知道什麼方法瞞過了天,雷劫未至,迷惑了整個修真界。


  烏雲翻滾,有道道金光從雲層中滲透出來,雷聲如龍吟響徹天際,幽蘭域被碎,姚夏在光盾里急速下落,卻把天空中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謝湛提劍站在半空中,微微低眼朝她看來,明明是一道很小的身影,卻像一個龐然大物橫亘在天地間。


  姚夏眨了眨眼睛,笑了。


  傅陽澤按了按重傷的心臟,有些難過地想,回去之後一定要好好地抱抱他的兩隻雪白狐狸,也不再讓它們試藥了。


  ……


  旁人突破大乘,至多找個山頭電閃雷鳴幾天幾夜,謝湛就不一樣,他萬劍齊出把整個幽蘭域打碎成了四散的小秘境,分佈五域各地,隨即斬了大乘魔修祭天,然後只出了九次劍,就順順噹噹地渡了大乘天劫。


  就在整個修真界都在觀望流風上尊的動向時,重新下發的請柬再度洗刷了眾人的三觀,都大乘之境了,他居然還要娶那個築基女修!雖然現在那個築基女修結丹了,金丹才是修鍊的開始,大乘都是要到終點了!但這麼大的差距擺在這裡啊!難道說天才一定和正常人的想法不一樣?

  謝湛卻不管旁人怎麼說,他決定了的事就不會改,不光不會改,仗著大乘的修為不會被飛仙閣的大陣察覺行跡,他還堂而皇之地隱了身形跟著姚夏回到碎玉樓里去了!


  「別鬧。」姚夏伸手拍了一下空無一人的後面,正好拍到了謝湛的手背。


  謝湛很是納罕,換了一個邊,又伸手撩撥姚夏的髮絲,然而這一次仍舊是被姚夏拍了手背,他不由得驚道:「你能看到我?這也是你法寶的作用嗎?」


  姚夏失笑,「一個大活人在後面,感覺不到才是有鬼了,你小心些,別讓杜容仙尊發覺了。」


  謝湛把下巴靠在了姚夏的肩膀上,走了幾步路,才小聲地說道:「不會讓她發現的,清儀,我這幾天好想你……」


  姚夏心頭髮軟,終究是嘆了一口氣,說道:「你的左手怎麼辦呢?」


  隨即姚夏感覺到腰上一緊,是被人環抱才有的動作,謝湛從後面抱著她,臉頰輕輕地摩挲著她的發頂,低聲說道:「大乘之後,身可化萬物,萬物可化身,我其實早就好了,只想你心疼心疼。」


  姚夏有些又好笑又氣,可真要給謝湛臉色看又捨不得,反手摸了摸他的臉頰,這幾天終究是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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