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11
「歐尼歐尼!!!」
韓芮琳咋咋呼呼地從外面跑進來,徑直衝到在晒衣服的韓芮拉身旁,扯著嗓門嚷道:「歐尼!你聽說了嗎?朴老師說正國以後都不會去上課了!」
韓芮拉抖了抖衣服,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你知道是為什麼嗎?」韓芮琳一張小嘴像機關槍一樣飛快地道:「他要去首爾了!朴老師說他去參加了《Superstar K》的選秀,雖然第二輪就被刷下去了,可是有多家公司都給他留了名片,他馬上就要去娛樂公司當練習生了!他要出道了!!他要當大明星了!!!」
韓芮琳越說越控制不住音量,吵得韓芮拉忍不住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知道了知道了!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吵吵嚷嚷的?!」
韓芮琳一把拉下她的手,「你都已經知道了?」
「嗯。」
「什麼時候知道的啊?你怎麼不告訴我?」
韓芮拉低著頭沒有說話。
實際上,田正國為了這事還專程跑來問過她的意見。
和前世的軌跡相同,他落選之後接到了七家公司遞出的橄欖枝,這其中不乏一些很有名的大公司,可是他說他也不知道要去哪家公司。
對於他這樣一個懵懵懂懂的初中生而言,要做出選擇的確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所以他來問韓芮拉,覺得哪家公司比較好。
少年可能有點炫耀的小心思,但更多的是對喜歡的人的依賴。
韓芮拉本來不想干涉他做決定,可是又怕因為她的重生產生什麼蝴蝶效應,導致情況發生偏差,就裝作不經意地提了幾句。
她覺得大公司雖有大公司的品牌效應,但同時競爭也相對較激烈,在條件優越的練習生扎堆的地方,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順利出道。
最重要的還是要引起公司的重視,否則青春就白白浪費了。
而小公司雖然各方面不能與大公司相提並論,可是只要捨得捧底下的藝人,要出逼也不是不可能的。
別的不說,田正國的偶像IU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最重要的,比起solo,田正國以後作為男團成員之一出道的可能性更大。
既然是要和別人搭檔,那最好了解一下那裡的練習生。
知己知彼,才好判斷自己適不適合那個地方。
最後,韓芮拉狀似無意地拿起一張名片看了看,隨口念道:「Big Hit Entertainment,公司代表方時赫……這個人不是寫過很多好歌的作曲家嗎?好像挺厲害的樣子,不知道他打造的偶像團體怎麼樣。」
方時赫在當時已經小有名氣了,所以韓芮拉會知道他也不算突兀。
田正國聽到她這麼一說,順勢把名片接過去看了看。
他本來就腦袋空空,聽到這番有理有據的說法自然聽進去了不少。
回家上網一搜,隔天就屁顛屁顛地跑來給韓芮拉看視頻,說發現了一個很帥氣的哥。
韓芮拉一看,視頻里那似曾相識的墨鏡,久違的殺馬特髮型,不是金南駿又是誰?
這個防彈未來的隊長,BTS的主心骨,團隊的智囊,出色卓越的領導者,思想有深度的人生導師,現在還只是一個籍籍無名的練習生。
乍一看他彷彿並不出彩,但是這世界從來不缺發現亮點的眼睛。
曾經的方時赫是一個,現在的田正國也是一個。
「我覺得這哥唱的rap詞寫得非常好,好像是他自己寫的。感覺……好像很有深度的樣子。」
韓芮拉緩緩勾起嘴角,贊同地點點頭,「我也覺得,非常帥氣。」
「是吧?!」自己的眼光得到肯定,田正國的眼睛都不由自主地亮了亮。
「我想跟這哥學習rap,好像非常帥氣的樣子!」
「去他在的公司不就可以跟他學了?」
「嗯,而且我聽說他們現在這個預備出道組合正缺人,要是我可以加入進去就好了。」
田正國把視頻拿回去自己又在那兒捧著看,越看越著迷,不停的自言自語:「太帥了太帥了!頭一次覺得rap這麼有意思!」
他是容易陷入某樣事物的魅力中的人,一旦熱情高漲就會身體力行地去實行。
所以這會不用韓芮拉多說什麼他就已經決定要去Big Hit了。
田正國兀自高興,沒有注意韓芮拉摳緊的手指。
說不上來什麼原因,就是沒來由的胸悶而已。
心裡想要見到那個人的想法好像又迫切了些,鼓噪的心跳聲震得耳膜疼。
一個多月過後,到了藝考的時間。
韓芮拉在洪世貞的陪同下去首爾的藝術高中進行藝考。
在考場設有很多藝術高中的考點,考生可以自由選擇考哪個學校。
要進入藝術高中除了要看特長之外還要看學生的綜合素質評價以及學習情況,檔次高的學校自然要求高一點。
不過對於大部分人來說最重要的還是過初試。
初試過不了其它什麼都是白搭。
韓芮拉挑著考了幾個學校,最有名的首爾藝術高中和翰林藝術高中她都去試了試,不過她不是很在乎能不能考上。
反倒是在城東一所藝術高中的考點卯足了勁兒,頗有點志在必得的架勢。
關於那天的記憶,韓芮拉首先回想起的是那天天氣非常炎熱。
太陽跟尋常夏日沒什麼不同,放出的光線又強又炙熱。
皮膚在外裸.露久了,難免會被烤得火辣辣的疼。
考場里摩肩擦踵,韓芮拉和洪世貞各自頂著一腦門汗,在擁擠的各個考點穿梭。
同樣都覺得腦子又暈又脹,心裡像堵了團棉花,連站著呼吸都覺得費力。
可是為了能參加考試,她們還是得一刻不停地往人堆里擠。
去感受從人身上散發出的火爐一樣的溫度,和旁人互相傷害。
韓芮拉心疼媽媽,就讓她去陰涼的地方坐著等她,排隊就讓她一個人來好了。
本來洪世貞就沒有排隊的必要,她倒是想陪著女兒,可是經不住女兒幾次三番的勸,還是去一旁休息去了。
等韓芮拉暈暈乎乎地從考點裡出來,已經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韓芮拉停下腳步,從褲兜里掏出手機,低著頭翻電話簿。
一道爽朗帶笑的年輕男聲越過人群清晰地落入她耳朵里,韓芮拉微一怔愣,稍稍抬起頭,立時感覺身旁有道風颳了過去。
「呀親故!一起走啊!」
一個身穿紅色T恤衫的少年蹦噠著勾上前面男生的肩,他的身形就像夏日裡的一道微風,從韓芮拉的眉間吹拂開。
她看到他的肩上背著一把樂器,似乎是薩克斯。
他和同伴有說有笑的大步離開,一眨眼的功夫就走出老遠。
韓芮拉盯著那個後腦勺忽然心一顫,顧不得給洪世貞打電話,急忙快步跟了上去。
周圍來往很多人,韓芮拉在人群里摸索,眼睛直直地盯著那個紅衣少年所在的方向。
她生怕自己一錯眼就會丟了他的行蹤,匆忙之間撞了許多人,精神出走下只知道扔下幾句對不起。
紅衣少年和同伴停在了路旁,正為剛剛結束的藝考展開瘋狂吐槽,時不時有幾個字音冒了頭,落入韓芮拉耳中,笑聲時斷時續。
韓芮拉隔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全神貫注地盯著他的側臉瞧,盼著他多轉過來點。
心裡的期盼剛一落音,韓芮拉就看到他突然轉頭看去,那一瞬間清晰的側臉輪廓狠狠地敲擊了她的心。
還沒等她動作,紅衣少年就和同伴一同上了公交車。
韓芮拉眼眶發紅,快走幾步跟上去,卻又茫然失措得只在路邊跌跌撞撞。
她看著那身紅衣從前門走到了中央,立在擁擠的人群中握緊吊環。
仍然偏過頭去和同伴說話。
那張臉,輪廓分明得有些刺疼韓芮拉的心。
車開動起來,她還是不肯移眼,跟著車急走兩步,直到車速提上去,她忍不住跟在後頭小跑了起來。
「溙亨……溙亨……」她忍不住叫起他的名字,聲音越來越大,滂沱的淚水滾落下來,模糊了她的視線。
車終於還是開走了,韓芮拉停下腳步,失去支撐般蹲在地上,抱著自己的膝蓋,任淚水滴在發燙的泊油路上。
再見到他,他全然不是記憶中的模樣,可是前世他極具魅力的一顰一笑仍烙印在她心間,輕易便被勾起。
徹骨的疼痛從心底蔓延出來,到現在,韓芮拉還是不能忘記他滿臉是血的倒在她身上的模樣。
被壓抑了許久的惶恐不安瘋狂地從心底滋生,那份重回到過去的陌生和無助席捲了她整個大腦。
一直以來她都過分冷靜,只敢在夜深人靜時偷偷地躲在被子里哭一會兒。
其實她只是在等一個時機,找一個可以容她宣洩的出口。
只要見到她眷戀的那個人,她所有的堅持就都化作了烏有。
可是什麼都不能做……
連對視都不可以。
看到那個活生生卻小了一輪的人,她還是有種害了他的負罪感。
前事已不可追,她真的能做到此生再不後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