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053
不要再來找我了。
夏洛特關了電話之後, 長長地嘆了口氣。她看看外面的天色，自己一個人靠在枕頭上, 想著自己的未來到底會是什麼樣子。
似乎自從貓頭鷹出現開始, 她就走向了一個非常危險的路——有關於DNA檢測的事情她的確懷疑過真假，而在這通電話之後, 夏洛特也差不多能明確什麼了。
這大抵是自家親媽為了隱藏自己的身份, 在自己身上施加了什麼咒語, 以至於機器沒有辦法檢測出正確的結果。
媽媽是對的。
夏洛特看著自己裝著所有筆記的小包, 知道自己之前從小要跟母親在很危險的戰亂地區四處亂跑跟這個也有關係——她將那個夢不自覺地跟自己的經歷聯繫在了一起，沒有什麼根據, 但是夏洛特就是覺得它們存在著因果。
韋恩家到底跟她有沒有血緣關係, 有也好，沒有也好，都無所謂了。
在她探明真相之前，夏洛特不再想繼續跟他們糾纏。
在鷹眼家, 夏洛特一貫是很乖的。
這裡是個對夏洛特來說非常模範的家庭，對她也親和又友善, 夏洛特並不想作妖來害人家家裡過得不圓滿——圓滿是一個非常難得的狀態，而夏洛特想呵護圓滿, 就像呵護自家的犀牛一樣。
而說到犀牛，夏洛特有點想自家的洛基和犀牛了。
她拿出照片瞅了瞅，嘆了口氣——而那邊鷹眼跟勞拉打算出去買東西, 順便問夏洛特要不要一起。
「要的！」小姑娘說：「要的要的！」
小鎮里商店不多, 最後鷹眼還是開車去了鎮中心的大超市裡——夏洛特一路看著這片農田, 看著上面油綠油綠的苗子，又看著稻草人和烏鴉。
「原來美國人民現在也還用這個嚇唬烏鴉玩啊。」夏洛特饒有興趣地看著：「我記得小時候在漫畫里看到過。」
不過烏鴉一般都是聰明角色，而且並不是傳說中那樣帶來厄運的動物。
它們聰敏又機智，用大嗓門警告大家有危險。
「所以你不要覺得烏鴉很黑，又覺得烏鴉來了之後沒有好事，就一定是個壞傢伙。」她媽媽曾經這麼說：「還有貓頭鷹也是——大家都很可愛的。」
那時候她伏在媽媽膝蓋上，在一個簡陋的泥土房子里聽媽媽講故事，然後用力點了點頭。
「到了。」
鷹眼的聲音讓夏洛特回過神，而夏洛特蹦下車，跟勞拉一起閑逛——鷹眼去了園藝區，說是要看看如何處理掉自家花園裡的雜草。
「巴頓先生會得真多。」夏洛特眨眨眼：「園丁這活兒很需要耐心的。」
韋恩莊園的園丁定期來修建草坪和其他園景，夏洛特有一天在藏書室看到之後看了半天，發現剪一個圓球也是要花不少精力的。
「嗯，我比較希望他在做家務上多花些時間。」勞拉笑了笑，問夏洛特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東西：「我們一周才來一次，所以你要抓住機會，小丫頭。」
夏洛特看了一圈，沒覺得有什麼特別引起食慾的，就陪著勞拉慢慢逛——她後來去看了一下日用品，而正在挑選著，耳邊便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我覺得這個味道不錯，克拉克，就買這個吧。」
小姑娘僵硬了那麼一瞬，又聽了兩句之後才踮著腳尖走了過去——而另一排購物架旁，那個幹練又瀟洒的背影正親昵地靠在男友旁邊，說著什麼。
男友感覺到了什麼，一回頭，正好看到了夏洛特非常八卦的視線。
克拉克·肯特頗為意外，而跟著男友回頭看的露易絲·萊恩很驚訝地在這裡發現了夏洛特——她看看克拉克，確定自己沒看錯之後兩三步奔過去，一把把夏洛特抱在了懷裡。
「夏莉！」
乾媽看起來非常地激動：「我看到斯塔克工業的報道了，你還好嗎！」
「我好好的呢，露易絲。」夏洛特被大力襲擊，一下子有點受不了乾媽的熱情：「我倒是聽說你……」
她看了一眼超人——也就是克拉克·肯特，而在對方有點不自在的輕輕咳了一下后，才問露易絲她的情況。
「反超級英雄聯盟的事情怎樣了？」夏洛特在網上看，似乎是已經平息了，但是露易絲依舊在這裡而沒有上班，讓夏洛特不得不擔心起很多事情。
「還有幾個在逃的沒有抓到，所以我暫時還在休假中。」露易絲跟夏洛特簡單地說了一下，接著看到了不遠處很疑惑的勞拉：「那位是……？」
「嗯，是我現在寄宿家庭的女主人。」夏洛特笑眯眯地介紹：「勞拉·巴頓女士。」
鷹眼回來的時候發現自家媳婦跟夏洛特正在跟超人及他的女朋友在一起，愣了一下，下意識躲到了貨架後面。他想了一下，沒覺得有什麼問題，於是又落落大方地走了出來。
肯特則在他一出現就注意到了他，看到鷹眼又出來之後心裡奇怪了一下，不過暫時也不覺得有什麼。
夏洛特介紹了克林特·巴頓，一位斯塔克的老朋友——這次實在是沒地方安排她，所以將她送了過來。
露易絲看起來有很多想問的，但是當著巴頓夫婦又不方便。而巴頓夫婦得知了露易絲的身份和職業之後，順便還將他們邀請到家裡來坐坐。
露易絲看看肯特，而肯特點點頭：「那麼我們就稍微打擾您一會兒了。」
夏洛特後來坐在了露易絲的車上，聽露易絲說她現在的情況。
「我們現在住在克拉克父母那邊，也是因為僻靜、人少而且相對安全。」露易絲看了看肯特，臉上帶著甜蜜的笑容：「而且趁這段時間，我們也計劃了一下未來。」
哦我的露易絲女士，你就得了吧。
夏洛特深知自己乾媽的秉性——這完全就是一個膽子超大熱情倔強的美國大妞，計劃這玩意不在她的人生字典里。
不過既然乾媽這麼說，那就是吧。
小姑娘問：「你們要結婚嗎？」
問得超人差點沒拿穩方向盤：「？？？」
「噗。」露易絲笑了一下：「是的，夏洛特，這位以後就是你的干·爹了。」
「哇哦。」夏洛特看看正在開車的肯特先生：「不錯不錯，現在超人先生也成為了我的准·家庭成員。」
露易絲的笑容卡在了臉上：「你什麼時候——？」
「很早了，我就一直覺得克拉克——我可以這麼叫你嗎？」夏洛特得到了超人的同意之後就直接稱呼名字了：「他長得超像超人的，就是個眼鏡的區別。如果不是你一直否認的話，我根本就不會把克拉克和超人分成兩個人區別來看。」
乾媽有點尷尬，咳了咳：「這個事情……」
「我知道，這事□□關重大，所以不告訴我也是很正常的。」夏洛特想起最近反超級英雄聯盟的事情，更加理解大人們的心情：「而且你肯定也想到了如果我一不小心說漏嘴之後很可能會有更多的人盯上我，產生不必要的威脅。」
夏洛特一貫知道大人們的想法，而露易絲摸摸她的頭：「夏莉，謝謝你。」
「那下次你會多給我一些線人費嗎？」
小姑娘的大眼睛眨了眨：「再多請我喝兩杯星冰樂好嗎？」
露易絲一攤手：「隨你點，讓克拉克付錢。」
他們在路上還說起了上次大都會的事情，而超人說到了那個始作俑者，還是有些尷尬的——畢竟那是盧瑟利用自己基因所創造的克隆人，而他在這個克隆體被弄出來對此一無所知。
而克隆體出現之後，身為超人，他一直不知道自己是否該對那個孩子負責任，又或者說該負怎樣的責任。
「按照你的說法，那你倒是應該向韋恩先生取經。」夏洛特靠在乾媽懷裡：「反正都是意料之外出現、本來不應該存在的孩子。」
露易絲颳了下她的鼻子：「甜心，別這樣說，克拉克說他當時也在用盡全力救你了。」
「我沒有否定這件事，只是這個心態。」
夏洛特笑笑，而超人則提了另一個問題：「說實話，夏洛特，我在這裡看到你有點意外——我以為你在哥譚住得不錯。」
自從上一次採訪之後超人就沒有再關注這個事情了，很多都是通過露易絲的轉手聽到的消息。超人對於蝙蝠俠喜提閨女的事實表示恭喜，而那次餐廳中，他看韋恩接過夏洛特的樣子，看起來不像是假裝的關心。
「大人們吵架，我怎麼知道內情呢。」夏洛特沒說自己鬧事的那一段，只說二大爺和教父都不覺得韋恩家適合她繼續住下去：「可能是因為他們家孩子太多，所以麻煩過頭了吧。」
而超人似乎想起了什麼，默認了夏洛特這個說法。
跟著巴頓夫婦開車，沒一會兒就已經到了他們家。露易絲跟夏洛特先去了屋裡，而勞拉的孩子們則一個個跟她打招呼。
鷹眼給超人指了個地方停車，而兩個男性在外面聊了聊天，最後開始在外面劈柴。
嗯……
夏洛特看向窗外的時候，想起教父在飛機上說以前在這兒住的時候，美國隊長也單手給鷹眼家劈柴火的事情。
這地方可真是塊福地啊。
小姑娘腦子裡忽然冒出了一個念頭。
到底是美國隊長劈柴火比較快呢，還是超人劈柴火快呢。
好想看他們比一比啊。
「夏莉。」
正在幫忙做飯的乾媽叫她：「勞拉問你能不能帶著納撒尼爾到外面去找爸爸——小傢伙現在看起來想見他。」
「昂好的。」夏洛特抱著小boy就去了，而鷹眼跟肯特兩個人配合得還不錯。
「哦我的寶寶，」鷹眼拍拍手上的灰，把兒子抱了起來：「想爸爸了是嗎？」
肯特看著眼前這個男人滿足的臉，也笑了起來。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看起來有點落寞。
「克拉克，不用羨慕，你也會有的。」夏洛特吸吸鼻子：「加油。」
「……」超人看看眼前這個小丫頭：「謝謝鼓勵。」
巴頓家今天晚飯很豐盛，而由於有客人來，就更加熱鬧些。
露易絲尤其感謝巴頓夫婦照顧夏洛特，中間還說起了自己以前在葉門的時候受傷的事情。
「我當時跟拍反·政·府武裝利用化·學·武·器襲擊婦女兒童，然後栽贓給政·府·軍的證據，結果被發現后，在逃走的路上躲進了一片廢墟。」露易絲想起這件事就很后怕：「反·政·府·軍當時在那片區域掃射了一陣，結果我被流彈打中了。我還年輕，剛剛入行，以為自己當時要栽在那裡了——因為血流得還挺多的。」
由於失血過多和晝夜溫差極大，新記者露易絲·萊恩在那片廢墟里，企盼著第二天早上能夠有人經過，或者能有手機信號來方便她求救。
她在黎明之前的黑夜中有些撐不住，最後決定睡一會兒。
在那個情況下，睡一會兒很可能是要沒命的，但露易絲實在是太累了。
而醒來的時候，則已經在無國界醫生組織的醫院裡了。
「據說當時是因為你盯著那片廢墟，不知道為什麼一直哭，所以蘇才會去那邊仔細看看的。」露易絲摸摸夏洛特的頭：「我要謝謝你，夏莉。」
旁邊的肯特一驚，完全沒有想到是這樣的——他聽露易絲提過幾句，但是內情和他想得完全不一樣。
他看著那個小丫頭的眼神也變得溫和了許多。
而夏洛特一門心思在吃上，揮揮手表示這不是什麼大事。
「那最後那群反·政·府·武·裝怎樣了？」鷹眼畫風清奇，問：「他們是已經被剿滅了還是——？」
露易絲搖搖頭：「他們還在活動。」
世界就是這樣的。
在他們歡聲笑語吃晚餐的時候，世界的另一個角落裡卻還是炮聲隆隆。夏洛特用叉子吃光了最後一口義大利面，看著鷹眼和肯特兩個人低頭琢磨的樣子，知道兩個超級英雄又開始想有的沒的了。
而這跟她又有什麼關係呢。
夏洛特反思自己截至目前的這一生，總覺得小時候那段非常離奇的經歷並沒有給她什麼特別大的影響——如果一定要有的話，那就應該是她覺得打仗不好。
還有生命真的很脆弱吧。
無國界醫院組織的一員旁邊有一大排墓地，裡面林林總總埋了不少人——最開始醫院沒什麼人手的時候，會有野生動物跑過來把埋得淺的人刨出來當成食物，比如野狗什麼的。
這些野生動物也是當地疫情傳染的主要來源之一，所以後來醫院就實行火葬了。
她吃著東西想著這些，完全沒覺得有什麼不對頭。不過唯一讓她有心理陰影的大概就是以前在墓地里亂刨的大黑狗了，夏洛特依稀能回憶起眼睛帶著凶光的畜生嘴裡叼著東西，對她發出低吼的模樣。
她甩甩腦袋，又喝了杯橙汁。
露易絲和克拉克兩個人最後在天色已晚的時候回去的。
臨回去前，露易絲千叮嚀萬囑咐夏洛特注意安全，並說如果有事一定要聯繫克拉克。
超人笑了笑，也跟夏洛特揮揮手。
「那個，克拉克，」夏洛特在車窗關上前說：「不要對韋恩先生說我在這兒，可以嗎？」
克拉克點點頭。
露易絲和超人的出現，讓夏洛特還是開心更多的——她後來又看了看鷹眼，總覺得這個居住的距離有點怪怪的。
她後來在鷹眼修拖拉機的時候跑了過去，很直白地問了這個問題。
「巴頓先生，你住在這裡其實是是有任務的，對嗎。」
鷹眼看了看她，試圖裝傻：「什麼任務？」
「克拉克是超人，你知道這件事，對吧。」
鷹眼沒有否認這一點：「所以呢？」
「你現在雖然是退役的前特工，算是在這兒養老，但是一旦有任務你還是需要重新上前線或者戰場的——但是如果真就這麼讓你隨便生活的話，如果我是神盾局的局長，我一定是不允許的。」夏洛特說：「你還是有任務的，對嗎。」
這事兒想想就很清楚了，克拉克的老家，超人的父母。
受保護的對象。
「你二大爺和教父可從來沒跟我說過你的腦瓜這麼好使啊。」鷹眼面對這個小姑娘的猜測，算是默認了她的想法：「一旦這個世界上有什麼變化或者問題出現，超人的父母需要我就近去保護和救援。」
這算是神盾局給不在編的超級英雄的一點福利。
「不過這是弗瑞私下規定的，超人的身份對於絕大部分人來說都是絕密。」鷹眼修好了拖拉機，拍了拍：「勞拉不知道這事兒，別讓她知道，嗯？」
夏洛特比了個OK的手勢，很滿意地回去了。
而在從倉庫到房間的路上，她忽然覺得有點冷。一陣陰風吹過，她抖了抖，總覺得有什麼視線在看著她。
她眯起了眼睛，四處看，卻只能聽到有什麼東西在樹叢里躥的聲音。
還有鳥類的咕咕叫。
鄉下的不好之處大概就在這裡了，白天的歲月靜好一到了晚上就會變成寂靜嶺模式。夏洛特裹好自己的小外套奔回房間，一推門便被嚇到了。
馬爾福家的貓頭鷹咕咕咕咕咕咕咕地站在她的床上，神情獃滯。
而它腳上帶了一個巨大的包裹。
夏洛特連忙給這位有著修長美腿的信使鬆開，然後又給了水和零食，自己則打開了那個巨大的包裹。
裡面裝了不少東西，夏洛特一個個看過去，發現似乎是——零食。
一張卡片夾在裡面，小姑娘拿出來看了看，變得更疑惑了。
得知你放我鴿子是因為很多不得已的原因，儘管我還是很生氣，但我決定原諒你。
霍格莫德的零食，味道一般，不用羨慕。
夏洛特來回看了兩遍，最後落在了落款上。
但我還是覺得你欠我一個道歉的
德拉科·馬爾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