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24
這能怪我嗎?!
夏洛特敏捷地躲過了傑森的捏臉殺,跑到了沙發後面嚴陣以待——大男生被這問題背後不言而喻的東西氣得眼皮直跳, 萬萬沒想到自己也有被捲入和韋恩的桃色緋聞的一天。
「我跟他沒有那種關係, 停止你的想象。」他摁了摁太陽穴, 覺得自己要炸裂了:「聽到沒有?!」
「哦。」
夏洛特其實也很委屈,然後又聽到傑森飽含怒氣的聲音。
「你說怎麼會往這個方向去想的?!」
「正常人都會啊……」夏洛特怯怯地說:「而且,而且你想想看, 三個被收養的男孩子,然後外形都還挺像的, 都是黑頭髮, 那個……眼睛顏色也都很淺……」
完了完了我這輩子是摘不幹凈了。
傑森控制著自己不要在別人家裡發火,深深呼吸兩次之後說:「我原本不是黑髮, 是紅髮來著。」
然後他說完, 空氣間就又散發出了一種濃濃的尷尬。
所以這不是更可疑了嗎!
年輕男人有點狂躁,而夏洛特看著那個一臉迷之沉思的他, 默默給他倒了杯加了冰的氣泡水遞過去。
「那個, 我開玩笑的啦,既然你說不是的話, 那我就相信你啊。」
傑森頓了頓, 抬起頭, 看到夏洛特微微勾起了嘴角。
「……你好像很容易就會相信別人。」
他接過了杯子,而夏洛特轉身又去給自己倒了一杯。
「懷疑是一種很優秀的能力,但是過多使用這種能力會讓自己很累的——而與之相對應的是, 信任也是一種很優秀的能力, 就目前來講, 我有可以充分信任別人的資格。」
夏洛特歪歪腦袋:「更何況其實大多數情況來說,相信別人的說法對我來說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的,那麼既然沒有什麼影響,相信別人又能讓別人感到開心和愉快,那麼為什麼我要去懷疑呢。」
她說的其實也是蠻有道理的,像是……一個單純的小姑娘會說的話。
而他的目光沉了下來,看起來像是高興,又像是難過。
「……你就這樣,就很好了。」他說:「離哥譚遠一點,你日子會過得很愉快的。」
夏洛特眨了眨眼睛,點頭應下來了。
「那你呢。」她問:「我覺得,如果你也離哥譚遠一點的話,日子會過得同樣很愉快。」
「我選擇過得不愉快,但是很高興。」傑森說:「而你可以選不一樣的。」
他湛藍色的眼睛裡帶著一種說不清的東西,一下子讓夏洛特有點發愣。而說完這句話,傑森就打算走了,但夏洛特拉住了他。
「呃……」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拉住他:「傑森,你能留下來陪我說說話嗎?」
「……你要在大半夜,留一個你完全不熟悉的成年男人在家裡——說話?」
他後半段隱隱約約帶了一點危險的味道,而夏洛特縮了一下,很明顯感覺出來了。
「我想找人說點什麼,」她想了想:「也想聽聽別人的事情——我不想聽韋恩的事情,但是我想知道你的事情。」
「……」
傑森想了想:「我小時候基本沒什麼好事情。」
「我也是啊。」夏洛特說:「而且我好多次差點沒命了呢。」
「……?」大男生看起來有點不信:「你母親不是很厲害嗎。」
「再厲害的媽媽面對歷史的洪流,也沒有辦法螳臂當車啊。」夏洛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而且你覺得一個無國界醫生組織里的苦難的單親媽媽在所在國內戰的時候能做什麼啦,還不是抱著我到處跑嗎。」
「但是這也太奇怪了。」傑森皺了皺眉,坐在了沙發上:「按照道理來說,一個單親媽媽帶著孩子,不是應該生活越穩定越好嗎。」
夏洛特聳了聳肩:「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其實我媽到底為什麼去無國界醫生的原因現在也很迷。」
後來盧瑟跟夏洛特通過一次電話,電話里說當時盧瑟集團是打算給蘇研究員漲薪的,但是她還是拒絕了。
可能是真的覺得在武器開發部門不積德吧。
夏洛特對那段時間的記憶不是特別清楚,但是在戰亂之中經歷過的那些還是隱隱約約回想得起來的——這也是為什麼她真的很不喜歡打仗的原因。
這個詞有一股焦糊和腥氣融合起來的味道。
她嘆了一口氣,而傑森看了她一眼。
「想起以前的日子你很難過嗎?」
「不至於,只是想起瓦坎達就覺得憋得慌。」
二大爺現在準備走改革開放的路線了,但是國內矛盾在門戶開放之後很容易被別有用心的人擴大——其實夏洛特之前說的王室繼承權也只是其中之一,更嚴重的是瓦坎達的國內文化跟現在全球的文化是有衝突的。
尤其是普世思想衝擊了國內的君主制之後出什麼事兒還不一定呢。
等到以後肯定還有得鬧。
「瓦坎達——就是那個……振金的國家?」
傑森倒是沒有特別關注這些,零散著聽了一些,知道那個不起眼的非洲國家原先是只有農民的,而後來又有了很多黑科技。
振金那種神奇的東西不提,似乎科技水平是遠超過現在認知的。
他是說,平均認知。
年輕男人掃了一眼夏洛特的腿:「真的好了?」
「差不多吧。」夏洛特動了動自己的腳踝:「但是我還……」
「還瘸著,我知道了。」傑森往後一靠:「瓦坎達是個什麼國家?」
「就是我長大的國家啊。」夏洛特想了想:「我4歲左右我媽跟我爸認識的,後來6、7的時候結婚,然後我就一直在瓦坎達長大了——差不多在十幾歲的時候去英國上中學,然後假期的時候回去——有時候到托尼這裡來。要說是什麼地方的話,嗯……其實很多時候跟外界的認知是沒有什麼差距的,但是王室的核心科技發展得的確是不錯——但是這些跟我都沒什麼關係。」
除了蘇睿姑姑會害怕她被同學欺負偷偷塞給她幾樣打架小工具以外。
「所以你父親是……四王子。」
傑森聽完夏洛特講了講他們家裡的關係:「還有一個大爺——在國外。」
「嗯,我其實也沒有見過他很多次,都是二大爺跟他聯繫的。」夏洛特覺得也沒有什麼可說的了:「其實我家庭關係還是挺簡單的,大家也都很和諧,也沒有什麼糾紛——最近各個部落之間的矛盾也被協調好了,總體來說瓦坎達還是挺好的。」
那你剛剛嘆什麼氣。
傑森勾勾嘴角,喝了一口水,聽到夏洛特問他。
「那你呢,」夏洛特說:「你還記得你小時候的事情嗎。」
「我……是在哥譚的平民窟里長大的。」他說:「父親入獄母親消失,最後在翹韋恩的車輪胎的時候被發現了。」
一句話結束。
夏洛特撓撓腦袋,感覺他一點也不真誠。
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他的確也記不得什麼了,就像她一樣。
「好吧,這也算是很有信息量了。」
小姑娘這樣說,心裡想大概是這個人根本不打算跟自己說什麼——其實自己說了那麼多有點虧,但是真的很虧也說不上。
她也有很多煩惱想跟別人說的。
傾訴的對象挑選起來是很麻煩的,需要跟自己有一點聯繫,但是聯繫又不能太過,最好是在自己的生活圈子裡的人,但是又不能太接近自己的核心圈,最好傾訴的內容這輩子都不可能穿到別人耳朵里。
夏洛特想來想去,覺得眼前這個人最合適。
看起來不像是很話多的人,跟二大爺、托尼沒有關係,而且跟韋恩也沒有很親近——所以跟他說一些有關母親的事情應該是安全的。
她拿著水杯,看著裡面折射出來的光線。
流光溢彩的,好看極了。
她笑了一聲。
「我剛剛在想,為什麼我會找你說這些,傑森。」
傑森聞言,抬眼看了看她。
「我自己其實也很意外,竟然會找一個第一次來找我就明顯來者不善的傢伙,說一些自己家裡的私事。這對我來說其實是很危險的,即便我說我有天生的直覺也是很不穩妥的。因為你要知道,很多心事我都應該爛在肚子里,比如瓦坎達的事情——天知道瓦坎達的薄弱點被人知道了之後,會不會被人利用去顛覆我二大爺的政權呢……」
杯子里倒影著她的臉,稍微有些變形了。
「而且讓你知道斯塔克大廈到處都有武器也是很危險的,一旦你稍微會舉一反三,甚至再加上之前安全屋的設置,哪一天來偷襲托尼都有可能得手。我要反思,作為侄女和教女我有一些失職,但我同時也必須找到我為什麼覺得你是安全的理由。」
「那你找到了嗎。」傑森問,微微側頭的時候,他額前那一撮白色的頭髮動了動:「如果你找不到的話,我是不是今天就要死在這裡了?」
夏洛特轉了個身,靠在流理台前,舉起杯子。
「我找到了啊。」
她抬起手,舉起了杯子,燈光映得那個琉璃的容器流光溢彩。
「在幼年期,我們都是一樣的。」
「我們是沒有父親保護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