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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八角木塔02

  此為防盜章  「我是你的助理, 你想問什麼儘管問。」王珂推開方夏。


  「既然那耿重志是現任家主……」


  「你應該稱家主為大表叔, 他是你長輩。」王珂糾正方夏對耿重志直呼其名。


  方夏翻了個白眼。


  「哦, 叫耿重志的那個大表叔,對我成為耿家繼承人就沒有一點意見嗎?」


  「……」這跟直呼其名有什麼區別嗎?王珂無語, 但想到方夏被耿家漠視了那麼多年, 現在讓他尊敬耿家的長輩未免強人所難,也就放棄了繼續糾正。


  「你大哥耿大少爺還在世的時候,耿家的家主其實是耿老夫人。去年大少爺過世后, 老夫人受了打擊, 身體情況不好, 才把家主之位給了他侄子——也就是現任家主耿重志。」王珂道,「找你回來當繼承人是耿老夫人的提議,但最終做出決定, 是跟現任家主商量后的結果。」


  「所以耿重志為什麼不反對?」方夏問。


  「這我就不清楚了。」王珂搖頭。


  「不清楚還是現在不能告訴我?」方夏斜眼看他。


  「這個我是真不知道。」


  「嘖!」方夏不爽撇過頭。


  耿文秋為什麼選他當耿家繼承人?不知道。


  耿家現任家主為什麼不反對他一個私生子當繼承人?不知道。


  耿家老宅到底做的是什麼業務?也不知道。


  他對耿家繼承人究竟繼承的是什麼,幾乎可以說是一無所知。這種被悶在鼓裡的感覺並不好,方夏開始有些後悔同意跟耿文秋做這筆交易了,也許去借高利貸要比這場交易的風險更小?

  算了, 借高利貸萬一還不上, 討債的上門, 他兩個師兄都得遭殃,師父也沒法安心治病, 在耿家不管發生什麼, 至少只是他一個人的事情。


  等到祠堂那邊準備得差不多了, 老宅這邊的人便端著各種祭品香燭趕往祠堂。耿家祠堂是家族宗祠, 在居住地外另外建的,距離耿家老宅不多遠,出了老宅大門,不到五分鐘的路程。


  耿家宗祠佔地不小,三進三堂的格局。進了大門,作為內門的儀門為一堂,作為正廳的享堂為第二堂,最裡面第三堂為寢堂,供奉著耿家祖先的靈位。方夏在那一排排的靈位中,找到了屬於耿重宣的牌位。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很快收回視線。


  祭祖儀式由耿家輩分最高的耿榮兵——耿文秋的六叔主持。耿榮兵是一個身形清瘦的垂暮老者,但依舊精神矍鑠,布滿溝壑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給人一種十分嚴苛的印象。耿家子孫滿滿當當地站滿寢堂,耿文秋站在最前面,方夏站在她身後,身旁是方夏是耿重志一行人。往後便是旁支,照著跟老宅的遠近親疏往後排,到了寢堂門口的,基本都只能算遠親了。


  然後翻開放在香案上的族譜,用毛筆在上面添上「耿方夏」三個字,算是正式給方夏入了族譜。


  耿方夏,嘖,一點也不好聽。


  不過只是寫在耿家族譜上的名字,並不改動他戶籍上的名字,方夏也就隨意了。


  「六叔,接下來交給我吧。」等耿榮兵闔上族譜,伸手拿起香案上的白瓷酒盅,耿文秋走上前一步,開口道。


  耿榮兵抬了抬他那鬆弛的眼皮,看了一眼方夏,隨後把手中的白瓷酒盅遞給耿文秋。


  耿文秋接過酒盅,轉身看向方夏,「方夏,你過來一下。」


  方夏莫名其妙地上前一步,「做什麼?」


  耿文秋:「站好。」


  方夏眨了眨眼睛。


  耿文秋食指和中指並成劍指,沾了酒盅里酒水,在空中虛畫了幾筆,隨後在方夏眉心處一點。明明是冰涼的觸感,卻彷彿被什麼燒灼的東西燙了一下。這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彷彿錯覺一般。方夏抬手摸了摸被耿文秋點過的地方,冰涼一片,沒有被燙傷的觸感。疑惑地收回手,把摸過額頭的手指,放在鼻子下嗅了嗅。


  方夏:「白酒?」


  耿文秋把酒盅放回香案,才回頭道:「米酒。」


  方夏:「你往我額頭點米酒做什麼?入族譜的儀式?」


  耿文秋轉開視線:「算是吧。」


  祭完祖,方夏入了族譜,中午在老宅開了幾桌酒宴,耿家的嫡系旁支一起坐下來吃了一頓飯。下午的時候,便各自散了回家,包括耿重志兩兄弟也回了他們在市區的家,耿家老宅又變回了昨天方夏剛來的那般,冷清,安靜。不過,因為童叔和程東回來了,晚飯總算比昨天熱鬧了一些,圍著吃飯的人數從三人變成了五人——耿文秋依舊是早吃了晚飯歇下了。


  晚飯後,撤了碗筷,方夏和王珂,還有程東,三人圍坐在一起鬥地主。程東比王珂長几歲,但不像王珂那麼刻板,他是個熱鬧的人,所以這場睡前鬥地主的娛樂活動,方夏玩得還算愉快。一直玩到快十點,才散場各自回房睡覺。


  回到自己房間,方夏從口袋裡摸出鬥地主贏來的一把零錢,默然無言:他究竟是來耿家做什麼的?


  方夏抓了抓自己的後腦勺,把零錢扔在桌子上,就打著哈欠朝洗浴室走去。昨晚沒睡好,現在已經開始有些犯困了,他打算洗洗就睡了。


  又是夢。


  畫面是凌亂的,毫無邏輯的事情,又混混沌沌叫人無法記住。


  方夏在夢中掙扎著,終於睜開眼睛,發現天已經亮了,而他又被亂七八糟的夢境折騰得沒睡好。


  睜著眼看了一會兒天花板,才發現自己身上的睡衣濕漉漉的,帶著被汗水浸透的涼意和黏膩。時間還早,但這一身的汗,回籠覺是沒法睡了。方夏坐起身來,扯了扯身上的睡衣,又把在掛到後背去的玉玦轉到前面,抹了把臉,下床去浴室洗澡。


  方夏覺得自己快步入封建迷信的行列了。


  在耿家睡了兩個晚上,第一個晚上沒睡好,第二個晚上睡得都出盜汗了,他這是跟耿家犯沖吧?要知道他身體一向很好,沒病沒痛地不可能在睡夢中出那麼一身大汗。


  方夏一邊洗,一邊考慮著要不要跟耿文秋申請去外面住。


  洗完澡,關了水,方夏發現自己沒把換的衣服帶進來。胡亂地擦了幾把頭髮,隨手扯了一塊浴巾圍住下半身,就赤著腳往卧室走。然而,一隻腳剛踏進卧室,方夏就愣住了——卧室里,床尾正對的窗邊位置站著一個男人。


  那人身形修長而挺拔,身上穿著款式極簡的黑西褲和白襯衣,黑色的短髮,整個人在窗口透進來的光線中映襯下,彷彿浮起了光暈。大概是聽到動靜,原本看著窗外的那人,轉頭看了過來。


  在看清那人的容貌時,方夏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他從來沒見過長得那麼好看的人。盛極的容顏,卻不是那種如女子般璀璨的艷麗,而似一種雪山霧凇般叫人挪不開眼的清冷和高貴。劍眉指鬢,星眸幽深,眉眼狹長,鼻樑挺拔。看人的眼神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俯視感,但這人做來卻只叫人覺得理所當然。龍章鳳姿大概就是這樣,王公貴族也僅是如此。


  從發梢滴落下來的水珠,打在方夏光|裸的肩頭,讓他回過神來。現在不是欣賞對方容貌的時候,而是這人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他的房間里!


  「你……誰?」


  那人視線從方夏臉上微微偏下,視線落在他胸口的玉玦,薄唇輕啟:[符堇。]

  耿書鄲掃了一眼後視鏡中的方夏,耿家現任的繼承人,天賦能力是極高,玄術上的學識卻幾乎是一張白紙,但若是學好了,是否能帶著耿家重回……還是算了,這位可不是愛學習的類型,對玄學興趣也寥寥,現在跟著他學完全是被耿老夫人強摁著腦袋喝水,不然早把水盆踢翻的主。


  耿書鄲兀自笑了笑,笑自己想太多。讓一個玄術剛入門的新人小白,去挑戰玄術圈頂層的任務,簡直是異想天開。而且,方夏也不適合。真要走那一步,要的可不僅是能力,還少不了勾心鬥角,而方夏可沒有那個心機玩。


  「你既然認識顧警官之前怎麼不說?查案應該交給專業的來嘛!」方夏支著下巴,拍了拍前面耿書鄲的椅靠。這種又是刑警,又是玄術圈的人,沒有現實證據也不怕對方不信,簡直不要太好使。


  「我之前也不知道顧家三少爺是在這邊當警察。」耿書鄲無奈道。


  方夏搖了搖頭,「你的消息真滯后。」


  耿書鄲:「……」


  「顧家三少爺?那顧寅是你哥?」方夏跟顧文凱搭話道。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那叫顧寅的確實是我親大哥。」顧文凱嘆了口氣。


  「為什麼?」


  「脾氣糟,嘴巴毒,分分鐘讓人想把他打進醫院,順便送他去精神病醫院改造一下。」顧文凱憤憤地說完,語氣轉而低落下來,「但是我打不過他,動手的下場大概是被他送進醫院,順道讓我去ICU光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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