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神秘寶藏01
此為防盜章 方夏本是打算偷聽耿文秋過來做什麼,但卧室中的另一個人的聲音響起, 卻讓他直接懵了。
那是馬廣平的聲音, 他被這老頭從念到大,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但是, 因為腦血栓的原因,他師父已經沒辦法清晰地說出一句話了, 只能一個詞一個詞地說, 說得也是模糊虛軟的。然而——現在他師父不止順溜清楚地說了一句話, 還說得中氣十足, 別說是口眼歪斜的腦血栓患者了,他甚至連個感冒病人都不像!
方夏懵了一瞬間, 隨後反應過來過來是怎麼回事了——這老頭壓根沒病,都是裝的!
「你知不知道,前兩天方夏那小崽子白天一直守在我床邊,我生生掛了兩袋葡萄糖, 還沒法去廁所, 要不是我二徒弟機靈, 反應快, 趕緊把方夏那小崽子支了出去,不然我就尿床上了!」馬廣平朝耿文秋大吐苦水。
「醫院裡有專業的護工,他們可以給你提供幫助。我給你安排了,是你自己拒絕的。」耿文秋道。
「我又沒病!為什麼要讓人伺候著在床上撒尿?多丟人啊!」馬廣平拍著床沿道。「我天天那麼歪著嘴, 再繼續下去我就真的要變成歪嘴了!你就不能想想辦法, 讓方夏那倒霉孩子趕緊離開!」
「我不是已經讓耿書鄲把他叫出去了, 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耿文秋淡淡道。
方夏:難怪耿書鄲突然改變主意,讓他參與調查小厲鬼的事了,原來是耿文秋在背地搞的鬼!
「他白天是不在了,但他晚上還回來陪床啊!」馬廣平語氣帶上了生無可戀,「他回來了我還得接著裝病,他在我隔壁床上睡著,我都睡不好,我得保證他晚上起夜,看到我的嘴還是歪的。我晚上甚至不敢起來上廁所,就怕萬一跟方夏在廁所門口狹路相逢,被他拉著問——師父,你白天還攤得像屍體,晚上居然能自己溜達著上廁所了?我總不能告訴他,我這腦血栓其實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
「當初我找你商量的時候,是你自己提出要裝腦血栓的,怪誰?」
商量?方夏眯眼,看來他師父不但跟耿文秋有私交,私交還好到能讓他倆合起伙來騙他了。
「這不是你要我想辦法儘快逼那小崽子回耿的嗎?正好,我前不久聽說鎮上有位老人家得了這病,看病花了很多錢。然後,我就想著我們家小崽子最重視什麼,還有你們耿家最拿得出手的又是什麼?我家小崽子最重視的那肯定是我,你們家最拿得出的那也只有錢了。我得了性命有關的大病,我家小崽子肯定立刻跟你妥協,那小子從小就重情,拿起了就放不下。」
馬廣平得意了一小會兒,隨後又惆悵地嘆了口氣,「唉,我裝病這事方夏那小崽子知道了,肯定得炸。這叫什麼事啊!當年你為了讓他遠著玄術圈,他媽拖著重病的身子把他送去耿家,想把他留在耿家,你都給拒絕了。還在他媽過世后,封了他的能力送到我這裡,希望他遠著耿家,遠著玄術圈。結果呢?兜兜轉轉,現在他卻不得不踏進這個圈子了。」
聽到這裡,方夏愣住,這跟他記憶中的不太一樣。記憶中是有人告訴他,他母親是為了金錢和地位才帶著他找去耿家,而耿家看不上他母親,將之拒之門外。之後他母親過世,就把他扔到給馬廣平,每年給一筆撫養費了事。但現在聽馬廣平的說法,似乎並沒有為了錢財的厚顏無恥,也沒有世家門楣的輕蔑傲視,只是耿文秋不願意讓他進玄術圈,才拒絕了他們母子接近耿家。
和那個人,或者應該是那些人,告訴他的完全不一樣……說起來到底是哪些人那麼告訴他?方夏皺起眉頭,他完全記不清了。只記得小時候有人跟他那麼說過,具體在哪裡,什麼時候,是男是女,他都不知道。記憶中只有一片重重疊疊的影子,其他在無頭緒。不過,現在想來,會對年幼的他說那些事的,多半沒有多少善意。
「人到底是敵不過命。」耿文秋緩緩說道,「有些註定的東西,即便機關算盡,繞不過去就是繞不過去。」
屋裡的氣氛變得有些低沉。
「什麼繞不繞的?」馬廣平重重地拍在自己大腿上,啪地一聲,打散了屋內低沉的氛圍,「不讓繞咱就翻過去,大洞過去,沒什麼過不去的。方夏那小崽子我給他起卦算過,雖然姻緣有點奇怪,但那是一輩人被人罩著的命,命好著呢!」
方夏:「???」一輩子被人罩著的命?誰罩著他啊?哪位大佬啊?
「不說這些了,說件重要的事。」馬廣平突然嚴肅了語氣,「剛剛說了,讓方夏那小崽子之外我裝病騙他,他肯定得炸。所以——看在我們這麼多年交情的份上,到時你得把摘出去,我是被迫協助你的!」
耿文秋沒回話,涼涼地看著馬廣平。
方夏卻是被馬廣平這一說,把剛剛開小差的怒氣值給找了回來,直線往上沖。
「我們先串個詞,到時露餡了也好有個統一的說法……」
「成啊!您想串個什麼說法?」方夏從牆後走出來,磨著后槽牙,瞪著坐在病床邊上,穿著一身病號服精神抖擻的馬廣平,「您想怎麼編?讓徒弟給你參考參考。」
「方、方方方方夏?!」馬廣平瞪大了雙眼,被嚇得鬍子都顫個不停。
「臭老頭!」方夏爆喝一聲,朝著病床衝去。
「哎喲我的無量天尊哎!」馬廣平哀嚎了一聲,身體兔子一般飛快地躥起,在病床上一個翻滾,動作靈巧地落在了床的另一邊,跟方夏隔床相望,「這事不怪我……」
「你騙人還有理了?」想起前兩天自己剛到醫院,看著病床上的馬廣平差點掉了眼淚,方夏覺得自己的憤怒值又往上推了兩格。
方夏拍著床沖馬廣平吼道,「你過來!」
馬廣平心虛:「幹嘛?想打架?就你那三腳貓功夫,你打得過我嗎?」
方夏繞床過去,馬廣平繞著床躲。一個追一個躲,很快兩人繞著床跑了起來。
耿文秋站起來把椅子往後拉,遠離那張被師徒兩人繞著跑的病床。
在被那師徒倆鬧騰得快翻天的病房中站了一會兒,耿文秋選擇去外面的小客廳待著。出去的時候,路過站在門口的符堇,耿文秋朝他微微點頭。符堇淡淡看了她一眼,很快將視線轉回到裡面的方夏身上。
耿文秋微微一愣。耿書鄲跟她提過,符堇對方夏態度很特別,她當時沒怎麼在意,但現在看來,確實跟耿書鄲說的一樣。他的態度,不再是面對他們時冷淡和漠視,他的眼中有了從未出現過的在意。難道……符堇當初選中方夏作為鎮守人,並不僅僅是因為方夏有這個能力,而是中意方夏這個人?
但是,為什麼?
耿文秋想不出答案,但是既然符堇在意方夏,那今後必然會用心護著他。那對方夏來說,應當是一件好事。
耿文秋剛在小客廳的沙發落座,裡面繞著床跑圈的師徒兩人也跟著躥了出來。馬廣平頂著他那頭花白的頭髮,以十分不符合年紀的矯健步伐,如同一陣旋風般跑進了小客廳隔壁的洗手間,砰地一聲關上門,反鎖。方夏晚了一步,撞在洗手間的門板上。
「馬廣平!你給我出來!」方夏摸著撞疼的鼻子,憤怒地捶洗手間的門。
「放肆!直呼師父名諱,沒大沒小。」躲進洗手間里的馬廣平一秒進入從容狀態,拉長了語調,慢悠悠地教訓起徒弟來,「尊師重道,懂不懂?不懂上網自己了解一下。」
「方夏?方夏!出什麼事了?」
「方夏!裡面怎麼了?快開門!」
方夏把話咽回去,轉身打開房門。
門外站著最前面的是顧文凱——剛剛試圖捶爆房門的應該就是他了,他身後是一臉著急的耿書鄲。再往後稍遠處是那個原本等在樓下的中介人員,方夏看過去的時候他還在微微喘氣,顯然是剛剛跑上來的。
「出什麼事了?我剛剛聽到好大一聲關門聲。」中介人員見方夏看過來,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趕緊問道。
「哦,沒事。」這位中介人員在,方夏眼下不方便跟耿書鄲他們說剛才房間里發生的事,就隨口扯了個理由,「房門是被窗口吹進來的風給吹上的。」
中介人員皺眉:「不對啊!門窗我們都是檢查過,都是關好的。」
方夏:「是我開的窗。」
中介人員側著身子,往房間里看,窗戶緊閉,窗帘紋絲不動。
方夏立刻給上一個謊言打補丁:「然後我又把窗給關上了,有開有關嘛!」
「是這樣啊!嚇我一跳。」中介人員看了一眼顧文凱,「我聽到那聲關門聲才上來的,結果看到這位先生捶門捶得一幅十萬火急的架勢,我還以為你在裡面出什麼事了。瞧把我嚇得一腦門的冷汗!」
顧文凱乾笑了兩聲,「我聽到那關門聲,還以為他摔倒了。」
方夏:「……」關門聲和我摔倒,這兩者間有必然聯繫嗎?
「咳!」耿書鄲乾咳了一聲,扭頭對那位中介人員說道,「我們還要再看一會兒,你再等我們一下,可以嗎?」
「沒事兒,你們慢慢看,我去樓下等你們。」中介人員掃了一眼房內,見沒什麼異常,便轉身下了樓。
三人目送中介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方夏側身讓開,顧文凱和耿書鄲先後走進嬰兒房,隨後輕輕闔上房門。
「這間房間里的陰氣,比其他地方都要重。」顧文凱皺著眉頭,環視了一圈並不大的嬰兒房。
「剛剛出什麼事了?」耿書鄲回頭問方夏。
就方夏開門最初的那神色,明顯是這個房間里發生了什麼事。那中介跟方夏不熟,三言兩語也就糊弄過去了,耿書鄲好歹是跟方夏相處了有一段時間,對方夏還是有所了解的。
方夏把方才在房間內看到灰色煙霧的事跟兩人說了,兩人沉默地想了一會兒,又同時轉頭對視了一眼。
「凶宅的基礎現象。」顧文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