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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竊竊私語者07

  此為防盜章  不過, 這個難題本身的天賦, 卻是十分驚人。


  耿老夫人費盡心思, 折騰回來繼承耿家的人, 自然不可能是能力平平的之輩。耿家繼承人,要求至少有能夠鎮守符堇這隻千年厲鬼的能力。在方夏回來前, 耿家在玄術上能力最為厲害的,當屬耿老夫人耿文秋和現任家主耿重志。耿文秋年事已高, 鎮守不了符堇多久了,在全族上下找不出合適鎮守的小輩時, 耿重志曾提出一試。是的,耿重志是嘗試過鎮守符堇的。他記得耿重志當時結契結得十分勉強,成功之後堅持了不到一個月, 身體就衰弱到了瀕死的狀態, 迫不得已,才將符堇重新送還到耿文秋那裡。耿家繼承人, 能力不夠格, 硬爭也只有送命的份, 祖訓告誡太過久遠, 但耿重志這個前車之鑒, 卻是近在眼前。也正是因為如此, 方夏這個私生子成為耿家繼承人的事,耿家人包括現任家主耿重志在內, 沒有一個人開口反對, 即便他們心裡再不樂意。


  耿書鄲今早接到方夏成功結契的消息, 在來老宅前,對方夏的天賦就做過預估。他已經儘可能地往高處估計,沒想到還是低估了。方夏擁有陰陽眼,他並不意外,耿家歷任家主基本都擁有這麼一雙眼睛,那是天賦能力的一種體現,像耿文秋和耿重志一樣擁有陰陽眼。但是,方夏能夠聽懂鬼話,卻絕對是超出了耿書鄲的想象。放眼整個玄術圈,擁有陰陽眼的人數就極少,能聽懂鬼話的,更是寥寥無幾。他認識的,也就顧家繼承人顧寅有這個能耐。要不是方夏自己順口說出來,他壓根不會往這方面問。


  方夏在玄術上的資質極好,不過資質再好,這位方夏少爺依舊是個門外漢,得從頭教起。耿文秋安排的書房,裡面放著基本都是玄學相關的書籍,由淺至深,一應俱全。耿書鄲根據方夏的情況,挑了幾本淺顯的,讓他先看著,不懂的他再加以講解。


  方夏看了兩天書,滿腦子都是神神叨叨的內容,第三天的時候,耿書鄲終於換了新的內容——畫符。


  「畫符雖然不是我們耿家的絕學,但多少要會一些,以後遇到什麼事,也多一種手段……先學鎮邪符吧。」耿書鄲站在書桌邊,提起毛筆,在硯台上蘸了墨,筆尖在一指寬的黃紙條上,行雲流水地畫出一個咒符,然後擺到方夏手邊,「鎮邪符是驅邪祟的,對一些纏上來的孤鬼遊魂使用,可以讓它們暫時無法動彈,效果持續不長。」


  「聽起來不像一道厲害的符。」方夏提起黃紙條,扭頭對站在自己身邊的耿書鄲說道。


  「這道符用處確實不大。」特別是方夏有符堇跟著,一般邪祟都會畏懼符堇身上的煞氣,多半不敢近他的身,鎮邪符就更沒什麼用處了。


  「既然用處不大,我學它做什麼?」方夏打了哈欠,把黃紙條拍回桌上。


  「因為這是最簡單的符,算是畫符的基礎。就像我們學寫漢字的時候,從『一』開始學一個道理。」


  方夏低頭看黃紙條上縱橫交錯,撇捺糾纏,就像好幾個漢字疊加在一起構成的符文——這叫最簡單的?複雜成這樣也好意思拿來跟「一」相比?

  「你今天的任務就是成功畫出十張鎮邪符。」耿書鄲說完,拖了一張椅子,在書桌邊落座。


  對面臨窗的位置,如今已經成了符堇的專座,雖然他看不到,但那張桌子邊上擱著一本翻開的書,書頁隔段時間就會往後翻,讓他知道,符堇確確實實就坐在那裡。如此,他就不好再坐過去,是怕冒犯對方,也是畏懼對方,畢竟那是一隻千年厲鬼。想到這裡,耿書鄲又忍不住偏頭看向方夏,跟一隻千年厲鬼成功結契,卻半點不受影響,要知道耿重志之前結契后,就因為承受不住符堇的煞氣,身體便迅速衰敗了。有才能的人,有的會被人妒忌,有的卻能叫人連妒忌都生不出來,方夏大概就是屬於後者的。


  耿書鄲坐在椅子上,看著方夏畫符。只是沒等方夏落筆,程東就從外面跑了進來,讓耿書鄲去一趟前院的書房,耿老夫人找他。


  方夏看著耿書鄲的背影消失在博古架的圓門外后,提筆,照著耿書鄲的樣板,一筆一劃地臨摹。小時候他師父沒少罰他抄毛筆字,他又是個不安分的,三天兩頭闖禍,被罰了那麼多年,書法功底自然不弱,也因此才會在大學時選了國畫專業,畢竟書畫本相通。


  方夏寫廢了幾張后,後面的成品就跟耿書鄲的樣品差不多了,很快就完成了十張。看著鋪滿半張書桌的鎮邪符,方夏得意洋洋地哼起了曲子。


  [筆畫順序錯了。]

  清冷的聲音打斷了方夏的洋洋自得,他猛地一扭頭看去,一張輪廓分明的側臉就撞進了眼中。符堇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窗邊的小桌,來到了他身邊。此刻正低垂地眼眸,看著鋪滿半張書桌的鎮邪符,如鴉羽般濃密漆黑的睫毛,將幽深的眸光掩藏了大半。


  [符文的筆畫順序很重要,錯了,這符就廢了。]符堇指著方夏畫的符文錯處,不疾不徐地說道,[你這沒一張是寫對的。]

  毛筆書寫的筆畫,儘管寫在黃紙上,但有些地方稍稍細看,還是能看出筆畫順序的,符堇指的那處錯得最為明顯。但是符堇說他沒一張寫對的,方夏就不服氣了。


  「你怎麼知道沒一張是對的?」相處了那麼幾天,這鬼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安安靜靜地看書,或者獨自思考鬼生,並沒有想象中的可怖,方夏怕了兩天,也就不怎麼怕了,現在已經敢這麼小聲頂嘴了。


  符堇側眸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而是抬起手,略顯透明的手,拂過鋪在桌面上的十一張鎮邪符。指尖划前十張方夏畫的鎮邪符,十張全部安然無恙,到第十一張耿書鄲畫的樣本時,紙符顫動,隨即自燃,很快在幽藍的火苗中被焚燒殆盡。


  方夏:「……」


  符堇:[重新畫吧。]

  「耿書鄲就畫了一遍,筆畫順序我沒記住,重新畫我也畫不對。」


  符堇:[我教你。]

  方夏看著符堇,瞪大雙眼。你一隻鬼教我畫鎮邪符?真的假的?

  在方夏跟著符堇學畫鎮邪符時,耿書鄲也進了耿文秋的書房。


  「你跟方夏相處也有兩天了,對他……你怎麼看?」等耿書鄲落座,耿文秋開口問道。


  「資質極高,大概在上任家主之上。這類人,在玄術上能夠達到非同一般的高度,但同時容易受到陰世之物的傷害。」耿書鄲徐徐說道,「在回耿家前,他的能力應該是被誰封印了吧?所以才對邪魅鬼祟之類的一無所知。其實,我覺得對方夏來說,繼續被封印下去才是更好的……」


  「他沒有選擇。」耿文秋打斷耿書鄲的話,「我也沒有選擇。」


  「我知道,耿家需要繼承人。」耿書鄲垂下眼帘。


  「並不僅僅是因為這個……」耿文秋嘆了口氣,沒有繼續把話說完,而是換了話題,「他這兩天學得怎麼樣?」


  「態度上還算積極,讓他看的書都看了,只是在理解上問題有些多,我覺得讓他接觸一些事件大概能學得快一些。」耿書鄲道,「正好我前兩天接了一個委託,在臨市,聽描述不算什麼棘手的問題,明天準備帶他一起過去看看。」


  耿文秋點了點頭,「那孩子就交給你照顧了,他也是個不安分的,你多看著他些,別讓他亂來。」


  「我會的,您放心。」


  次日清晨,耿書鄲帶著方夏,由王珂開車,前往臨市T市。


  T市的委託人是一位姓李的老太太,她兒媳跟他兒子結婚一年多了,卻一直懷不上孩子。去醫院檢查過,兩人身體都沒什麼問題。李老太太又做夢夢見一個男嬰在哭,便懷疑家裡有不幹凈的東西,妨害了子嗣,讓她的孫子沒法投胎到他們家。便四處請高人來看,最後通過七彎八拐的關係,委託到了耿書鄲手裡。


  「這種委託你也接?這明顯是想孫子想瘋了吧?」聽耿書鄲說完委託內容,方夏忍不住嘴角抽搐。


  「一會兒拿給耿書鄲他們看看。」方夏把鑰匙扣收起來,塞進自己口袋,又從另一隻口袋摸出一顆糖,站起來遞給符堇,那是昨晚酸辣粉的老闆送的,「吃糖嗎?」


  符堇收回落在窗外的視線,低頭看著方夏遞到他面前的那顆糖,微微怔忪。


  那只是一顆普通的薄荷糖,有些餐廳的前台會放上一碟,供顧客自取,是十分廉價的糖果。讓符堇怔然的並不是糖果本身,而是方夏這個送糖的舉動。這行為,與20年前,那肉嘟嘟的小傢伙,在美人靠上給他留下一顆捂化的奶糖,如出一轍。就連望著他的神態也沒什麼改變,眼中倒映著他,卻笨拙地掩飾著自己的關心,恍如時光倒流,與20年前,那個肉嘟嘟的小傢伙重疊在一起。


  符堇覺得自己的心頭彷彿被什麼燙了一下,不疼,暖意卻止不住地從那處蔓延開去。20年前那次,他大概也有過這樣的感覺,只是當時來不及細細感受,便隨著那小肉團一蹦一跳地跑遠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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