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低語 解體
第一節
燃燒，爆炸，衝天的火焰，再一次降臨這一片曾經的戰爭之地。
殘垣斷壁本被埋沒在這些巨型的垃圾堆之下，可顯然，建築物的材質要比垃圾更能抵抗高溫。在大火中，那些斷壁中的冤魂們仿佛在嘶吼著。
死寂賭場被一道虛假的幻影牆壁包裹著，正是這堵牆的存在，平時的遊客們根本看不見牆外的情色。當然，身處於紙醉金迷中的人們並不關心這些，他們更喜歡酒店內人造的各種奇觀。他們享受著高質量服務為他們帶來的一切，歡聲笑語的看著那些接受死寂挑戰的人和家人們告別，之後消失在賭場的大門口。他們根本不在乎，這世界上每天死去的人數以萬計，有更多的人比起這些賭徒更值得人們同情和惋惜。
死寂賭場的總經理伍迪絲很清楚自己的客人們想要什麽，他也很明白很多事不能靠別人，例如應對帝國的監察隊。
長年來，死寂賭場一直在帝國的眼皮子底下製造帝國明令禁止的不死生物。雖說那是死亡之神的神權，可對於普通的人類來說，那無疑是對屍體的褻瀆。況且大多數被複生者並沒有自我的意識，他們隻不過是被利用的行屍走肉罷了。這也是很多人心中，死亡之神之所以和帝國決裂的原因。
無論如何，在邁拓斯被封印的這麽多年來，伍迪絲做的很不錯。他瞞過了一次又一次的帝國搜查，還讓死寂賭場成為了帝國內遠近聞名的會議和度假勝地，他的商業頭腦和眼光非常敏銳。
此時此刻眼前的人也許是他此生唯一的失誤。
十多年前，這位在前台登記名為靈末森的人帶著一箱錢走進了死寂賭場。在伍迪絲的操作下，他輸光了所有錢，並且簽下了死寂挑戰。可就在這個男人簽下死寂挑戰不久後，在地下一百多層中關押著的雲霧之神就被救走了。這從當時看來很難將此事聯係到靈末森身上，但此時此刻，伍迪絲毫不懷疑就是眼前的男人救走了為活死人們提供魔法能量的雲霧之神。
這個身上沒有一點點魔力的男人在經過了自己的幾輪攻勢後不僅毫發無傷，甚至連一絲絲喘氣都沒有。伍迪絲就連對手是怎麽躲閃自己攻擊的都沒看清，這樣的敵人已經很長時間沒出現過了，他甚至有一絲後悔將原本降臨死寂賭場的瘟疫之神本人給提前送走了。要是邁拓斯本人在這就好了，畢竟對於伍迪絲來說邁拓斯是真正的家人，是這世界上他真正能信得過的人。話雖如此，同樣是家人，戰爭之神和饑荒之神從前也沒少坑自己。
“你的攻擊結束了嗎？”
靈高聲問道。麵對對手的挑釁，伍迪絲也沒有表現出過多的表情。
“你到底是誰？能夠輕鬆的躲避我的攻擊，這世界上能有這樣身手的人可不多。”
聽到這話，靈大聲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不多？真是笑死我了。”
“有什麽好笑的？我說的有錯嗎？”
靈深吸了幾口氣平靜了自己的情緒。
“抱歉，我仔細想了想你說的也沒什麽問題。按你的視角來說，你確實已經是這世界上頂尖的戰力了，能夠和你交手的那必須是神之騎士本尊吧？”
“你還有些眼光，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是誰了吧？”
“抱歉不能。”
“靈末森？那是不是你的真名？”
“額，算是吧。”
“算是？”
“或者說是我許多真名中的一個，也能算真名，沒什麽問題。”
“你是不是覺得你可以挑逗我？”
“抱歉沒那個意思，隻不過我有些驚訝。”
“驚訝？有什麽好驚訝的。”
“你好歹是這帝國最中心星區內一家聲明遠揚賭場的管理者，我很驚訝，像你這樣的視野高度是如何將賭場發展的這麽好的？”
“夠了！我就算打不過你也不會讓你這麽詆毀。我視野高度低？我見過的達官貴人多如牛毛，我認識神之騎士中最古老的幾位。我的人脈關係足以顛覆帝國，你說我視野高度低？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就在此時，垃圾堆的火焰蔓延到了賭場門口。衝天的火焰開始吞噬賭場門口的牆壁和人造植被，所有金屬都應高溫開始溶解。
靈和伍迪絲都忍不住的看了看四周。
靈沒有接著伍迪絲之前憤怒的話茬接著說。
“看來你的手下們失敗了。”
伍迪絲也有一絲驚訝，他從未見過這麽灼熱的火焰。
“這火焰，這到底是什麽？”
“所以我說你視野低，剛才有一瞬間，我感受到了恒星帶來的巨大魔法。這很明顯是那兩孩子的恒星魔法，這就是萬陽殿的力量。”
“什麽！那麽小的學徒怎麽可能？”
“這世界上沒有什麽不可能的，你一輩子躲在兄長們的陰影裏，你又怎麽會明白這世界外的光芒到底有多耀眼？伍迪絲你真可悲，邁拓斯也許是為了執行自己的使命而與死亡之神為伍是你們犯下最大的錯誤。”
“錯誤？我不知道你有沒有家人，可你也應該明白家人的請求很多時候難以拒絕，況且……”
“況且你們有共同的目標是嗎？”
聽到這話從對手的口中說出，伍迪絲一時間竟然有些語塞。
看伍迪絲愣住了靈接著說。
“你們真是傻，造成死亡的結果能算是共同的目標嗎？邁拓斯是為了讓人類能夠在太空中抵禦更多的外星病毒，死亡之神呢？他希望人死亡是為了什麽你們不會不清楚吧？”
“我們清楚，可是……”
“可是人們不理解你們，不希望自己的家人死亡或是患病對嗎？這就是你們將那些原本可以從這片死寂之地走出去迎接新生活的人，拖回實驗室變成僵屍的理由？伍迪絲，是這樣的嗎？”
人類的痛處一但被他人戳穿，往往就會變得暴躁不可理喻。雖然已經活了成百上千了了，可伍迪絲根本上還是人類，他發狂了。
“你們這些人，就會在那說說說，沒錯我們本來不像和死亡之神結盟的。可不就是你們這些隻會說的人一步一步的將我們推向了深淵，但那又怎樣，反正最後隻要邁拓斯的使命完成了就行，其他的我們不在乎。”
靈沒有接著嘲諷伍迪絲，他明白眼前的人並不是像他口中說的那樣無奈。他們隻不過是懦夫罷了，在別人詆毀或是冷嘲熱諷的時候，沒有多少人會選擇正麵因對，因為就算那樣也會被他人扭曲，最後甚至造成更差的結果。這樣的人實在是太多了，靈的這一生見過無數這樣的人。
“好了伍迪絲，多的我不說了，畢竟現在這種情況說再多也是馬後炮。但我希望你們能會到正確的道路上，而不是繼續錯下去。”
“我們有的選嗎？”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靈。
“我最討厭的就是這句話，你記好了，無論你們走什麽陽的到路，那都是自己選的。即使你們覺得沒得選，那也隻不過是你們不想選擇其他道路罷了。你們隻會逆來順受，隻會人雲亦雲，隻會讓那些扭曲事實的人更加猖狂罷了。試想一下，如果你們真實的做自己，又怎麽會變成邪教一般的存在。”
“雖然我不知道到底是誰，可你說的這些有什麽意義？你和我們說有什麽意義？這世界就是這樣，人們怕死，即使邁拓斯不動手，在不斷的探索中也會出現新的病毒，到時候會有更多的人死亡。”
“所以你明白了嗎？那才是死亡之神想要的。”
這句話瞬間點醒了伍迪絲，眼前這人說的沒錯，一切都說的通了。
可這徹底顛覆了伍迪絲的世界觀，他原本以為自己什麽明白，任何事情的利弊他都精確的計算過。
他原本以為和邪教聯合就能讓邁拓斯成功的完成使命，可這麽一想無論怎樣死亡之神都贏了。
“不這不可能，可，我不。”
伍迪絲已經語無倫次了。
靈緩緩的向前走。
“接受現實吧伍迪絲。這一次邁拓斯蘇醒如果被神之騎士們阻止，那下一次那就有更大的力量讓病毒變異，就會造成更多的傷亡。如果邁拓斯一直失敗，那當人類探索外星遇到真正致命的病毒時，沒有疫苗，沒有抗體，一切都晚了。這才是死亡之神想要的，也許就是他暗中讓神之騎士們都認為邁拓斯是在與人類為敵。”
世界觀的崩塌讓伍迪絲癱倒在地，邁拓斯會不知道嗎？他明明那麽聰明，為什麽還要和死亡之神聯合呢？難道隻是因為是家人嗎？
此時靈已經來到了伍迪絲身邊，他沒有攻擊伍迪絲，隻是看著他在地上坐著。
他閉上了眼睛，通過心跳確定了死寂賭場中已經沒有無辜者了。
腰間的配槍已經準備就緒，那一顆顆發光的子彈仿佛在記錄著這家輝煌賭場的最後。
“伍迪絲，我不是來殺你的，瘟疫之神不是傻子，這一切他不可能不知道。今天之後你好好去問問他到底是為什麽當初要接受死亡之神的結盟提議。”
一邊說著，靈一邊逃出左手邊的配槍。
黃金製成的槍身上雕刻著許多的團，其中最顯眼的就是握柄上的叼著劍的鹿頭。
“隻不過這家賭場必須消失，連同它地下的黑暗。”
說完靈緩緩地向垃圾堆走去，隻剩下伍迪絲在原地愣神。
沒過多久，一道潔白的閃光擊中了賭場的底部。那是子彈的痕跡，彈道所到之處都會飄散著一些白色的魔力羽毛。這一發槍擊的力量已經超出了伍迪絲的認知，而那些散落的光能羽毛也讓他想起了某些傳說。
隨著細小的子彈以不符常理的威力擊穿賭場酒店的底層，整個賭場即將開始解體。
伍迪絲用顫抖的雙手支撐著地麵緩緩起身，眼前是自己一手經營的賭場，他的心中滿是不舍。
但回想起靈的話語，這一切如果是真的，那這裏就會是他此生最大的汙點。
伍迪絲拍了拍手上的灰塵，緩緩的走進酒店，他要見證這作傳奇賭場的最後，即使這個傳奇並不完美。
無數的瓦礫開始向下掉落，就連身處地下的邪教人員都感覺到了地的震動。
剛飛出藏身處的食星獸號目睹了這一切，包括那一發威力巨大的射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