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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四十一章 擺平

  第四十一章擺平


  隨後周末,「朝陽杯」開始進行淘汰賽, 若干個出線的隊伍捉對廝殺, 勝者晉級。


  朝陽區的球隊都很生猛,他們一中以前最好的成績, 也就是小組出線。校領導放話,出線了你們就完成任務啦,剩下的比賽踢一場賺一場,贏了球給你們發獎金,贏了咱們學校就「足球先進傳統校」了!


  這場比賽,全隊上下所有上場隊員,都快跑虛脫了, 深秋的季節,愣是渾身大汗淋漓,球衣全都濕透。


  周遙有好幾次都衝進禁區里爭頂,就他那身材, 本來不是走高空球路線的, 都是拼了。在場上一共踢了七十多分鐘,最後是小腿抽筋被教練換下。


  周遙被倆人架著下場去的, 還跟隊友們揮了揮拳頭, 都頂了七十多分鐘了, 扛住啊兄弟們!

  他坐在場邊,兩腿攤開, 轉筋了腿肚子疼死了, 「啊」得叫了一聲向後倒過去!

  隊醫過來給他狂噴止痛劑, 給他揉腿,回頭還想招呼個能幫忙幹活兒的學生,瞿嘉就從旁邊的第一凳台階上跳下,不作聲地蹲下來,默默地也幫周遙揉腿,掰腳,把轉筋的那股子疼勁兒掰過去。


  瞿嘉瞧著老多的噴霧藥劑噴到周遙大腿和小腿上,都替周遙覺著腿疼,真玩兒命啊。


  加時賽了,一中校隊的破球門在對手狂轟濫炸之下風雨飄搖,好幾次就要漏了,門梁都被球砸得晃。他們中後衛劉春雨把球奮力爭搶下來,也不知往哪踢呢,就一個大腳往前開。周遙瘸著腿突然躥起來,在場邊大吼:「春春春春,往前找往前給!給瓊瓊!!!」


  這活兒平時在場上都是他做的,他是中場調度,現在他下去了,只能在場邊狂吼著指揮。他比他們教練指揮的嗓門都大。


  劉春雨大腳開向前場,好幾人狂奔著去追那球,對方後衛也是體力不支,竟然冒頂了,皮球越過後防線落在任瓊腳底下。


  啊——瓊瓊,沖沖沖啊,炸碉堡啊!

  周遙顛著小腿甩開瞿嘉的攙扶,一路吼著沿邊線奔跑,恨不得用氣勢壓垮對方後衛。


  禁區混戰,門前彷彿橫貫著千軍萬馬,狼煙四起。射門,被擋住,再射,再被擋……


  汗水沿著發梢飛舞,勇氣是最好的嘉獎,傷痕是男子漢的勳章。


  任瓊當時也轉暈了,約莫有個意識球門是在哪個方向。皮球突然滾到他腳底下,他順拐著就用腳後跟一磕!

  這個充滿靈氣的風騷的腳後跟啊,皮球讓人猝不及防的,「噗」的就滾進網窩,讓所有人都驚呆了。


  這是加時賽,沒剩幾分鐘就要結束了,全場都瘋狂了,進球的一方和丟球的一方都瘋了。任瓊扭著蠻腰奔向場邊,想抱住教練,結果這個激情的擁抱半道兒就被周遙「截胡」,兩人的胸膛撞在一起。更多的隊友熱烈地壓上來,把他倆壓在下面……


  他們校隊贏了一場沒想到能贏的比賽,憑藉加時賽一個幸運的進球,史無前例地打入杯賽四強。


  比賽結束完后,校領導派來的車子要拉他們集體回去,前呼後擁拎包上車了,就這時候,瞿嘉過來一把拽住周遙:「你先別回家呢,跟我們走。」


  啊?周遙一回頭,不遠處是唐錚,竟然也是開小麵包車來的,駕車的是在撞球廳一起玩兒過的熟人。


  「幹嗎啊?」周遙問。


  「帶你出去有事。」瞿嘉說,那眼神就是說,跟著我你還不放心,我還能坑你?


  隊友們還真的不放心,剛進了球的任瓊從車門探出頭來:「哎遙兒,你上哪去?你得跟我們一起走,別又一個人傻了叭唧瞎跑。」


  劉春雨從車窗伸出一張晒成黝黑的大臉:「遙,遙兒,我告訴你,怕又有人憋著,找你麻煩,校車直接送咱們,送回家!「


  校領導也知道這群很彪的男生跟隔壁學校的鬧矛盾,半大的小夥子都脾氣暴躁衝動,而且青春期荷爾蒙過剩,特別容易打架生事,這次踢完比賽乾脆派車把他們一個一個送回家去,別在學校附近晃蕩。


  周遙回頭一揮手:「我今天又沒進球,我都抽筋抽得下去了,沒人找我麻煩。」


  他又一指任瓊:「帥逼你小心招人恨啊,你可進球了,還是加時賽的金球!」


  「別方我啊,老子膽兒小!」任瓊捂著心口倒在座位里。


  「不慌,我罩的,瓊瓊。」劉春雨摸了一下任瓊的帥氣髮型,給窗外的周遙一揮手,「沒你遙兒的事。」


  車上那一群人,沉浸在打進半決賽的驕傲歡快的氣氛里,笑得都快忘乎所以了,一車的人打情罵俏。任瓊一副小鳥依人表情,頭一歪就靠到劉春雨肩膀上,說「我們春春憨厚的肩膀最有安全感了」。前排座的潘飛回頭一看,眼都快瞎了,就「卧槽卧槽」地給那倆人起鬨……


  瞿嘉摟了周遙上車:「走,跟我看錄像去。」


  當天下午,周遙就坐瞿嘉他們的麵包車去錄像廳了,都沒明白怎麼回事,一進去就被塞進小黑屋,坐了個雙人沙發。


  昏暗的光線下,周遙拍拍身旁的空地兒:哎,一起坐。


  瞿嘉沒跟他膩乎,就往他腳底塞了一盆熱水,泡了中藥包的。也不知誰在錄像機里放了個香港文藝片,既沒懸疑也不槍戰,一群瞧著至少四十多歲的老人兒們談戀愛,節奏慢慢悠悠終於把周遙拖睡著了。他踢完比賽實在太累,筋疲力竭,就在小黑屋裡打瞌睡,打著一串呼嚕。


  他就這麼把一個半小時的電影睡過去,醒過來時腳丫子還泡在腳盆里。


  瞿嘉一掀門帘,好像還是不久前的表情:「水都涼了,你還泡著?」


  「哦……」周遙的頭髮翹著,睡眼迷瞪,「我都餓了,吃飯去么?」


  「嗯,吃。」瞿嘉甩給他個擦腳布,「不用我給你擦腳了吧。」


  「你剛才幹嗎去了?」周遙問。


  「把那幾個找茬兒的賤人幫你解決了。」瞿嘉蹲在他眼前,瞟了一眼他洗挺白的腳。


  周遙后脊樑又一激靈,緊張地說:「你沒出去打架了吧?嘉你可別瞎整……打架你也得叫上我啊。」


  瞿嘉淡淡地一撇嘴:「我沒有……打什麼架啊。」


  果然,就這天傍晚,他們這撞球廳里可他媽熱鬧了,人湊得特別齊。周遙出去小黑屋一看,哎呦我去,可不就是那位,一直都跟他不對付還幾次三番欺負他的朝陽三中的人渣小太保,這時候被芳姐和唐錚一左一右摟著,進了他們撞球廳的門。


  說是「摟著」,那副表情姿勢,就跟被便衣大哥大姐捕獲了綁過來的小賊似的!那小子也是一臉臊眉耷拉眼,顯然也害怕了,完全沒有了張狂樣兒,被唐錚一把摁在凳子上坐好。


  後來周遙了解到全部前情後果。他果然結交了幾個很仗義的朋友。


  就他兩次被人圍在校外找茬兒,還被搶錢搶東西,唐錚芳姐也早就知道,這外地來的傻小孩兒被地頭蛇欺負了。這不開眼的,欺負到有背景有靠山的周遙同學,另一撥地頭蛇哪能坐視不管呢?不管豈不是跌了咱大爺和大奶奶的面子。


  於是,就在「紅旗下的蛋」那家音像店門口,一輛麵包車「嘩」得停下來,橫著堵住了衚衕口。


  唐錚和瞿嘉倆人從車上跳下,兩尊門神似的,黑著臉就往音像店裡走,特別的酷。


  唐錚那個勁兒,很霸道的,一胳膊肘撐開店門:「王路軍兒在么,找他,其他人都一邊兒待著去。」


  店裡那幾個三中的學生,一看苗條不對,勉強抵擋了幾下,打不過就撤退跑了,他們就專門堵了那個叫王路軍的男生。那小子奪門而出往外跑,抬眼就看見麵包車橫在路口。車門拉開著,大姐大許文芳坐在麵包車門邊台階上,叼著一支煙:「軍兒,校友啊,你還認識我吧?


  「不認識你也應該聽說過我是誰吧?」


  ……


  這小子就被大姐大活逮了,三人一圍,像農村裡圍獵野豬那招兒似的,唐錚把胳膊肘往左邊牆上一搭,芳姐把胳膊肘往右邊牆上一搭,端詳被堵在牆角的這小子,眼神都很兇的。


  王路軍是一聲不吭雙手抱頭,準備挨揍,今天肯定折這兒了。


  唐錚說:「哎,行了甭裝了,沒揍你呢,你圍人家周遙的時候你沒這麼慫啊?」


  許文芳說:「還挺爺們兒,也不求饒,我們幾人跟你商量個事。」


  王路軍哼道:「都給我憋這兒了,商量什麼啊?不就是想打我嗎。」


  「對,不是商量,就是通知你小子一聲。」唐錚撇著嘴。


  唐錚「噗」的吐掉嘴裡的煙屁/股,說:「王路軍兒,我們一中足球隊那個男生,叫周遙的,他是我哥們兒,真的。你丫差不多也行了哈,打也打過了,球鞋和錢什麼的,是被你們搶的吧?還沒搶過癮,還想著每月都跑我哥們兒那去領一筆零花錢,你多大臉啊?」


  王路軍嘟囔:「也沒拿走他多少錢,就一雙鞋么。」


  「你真識貨。」許文芳笑道,「周遙那雙鞋值錢著呢,你穿了沒有?是好鞋沒錯吧?」


  王路軍:「就個破鞋,有什麼了不起。」


  唐錚說:「人家周遙能穿破鞋么?那是茵寶的專業足球鞋,國外的,球星都穿那牌子!」


  王路軍就不吭聲了。


  「姐說句不好聽的啊,軍兒。」許文芳說,「周遙確實不是咱機床廠大院出來的野孩子,人家就是家裡富裕,見過世面,上了檔次,你就眼紅了?你沒見過世面你也不能搶人家的東西啊,做爺們兒的有點骨氣?有本事就出去掙錢自己買。你買不起,就說明你就是不配穿那雙鞋,不配,趕緊給人家還回去。」


  王路軍那小子被呲得臉變色兒了,心有不甘和怨恨,低頭不語。


  「你也別犯犟,你老姐我,也是窮日子出來的,沒比誰闊氣,我那時候也不配。」許文芳道,「姐高中畢業就沒再上學了,我現在這身上,脖子上耳朵上掛的,這都是自己出去掙的,我可沒在大街上明搶啊!等你掙到了,買得起了,你就配穿那些東西了,道理明白了不?」


  唐錚幫腔點頭:「對,面子是自己掙出來的,不是仗著人數多打架打出來的。」


  王路軍被說得沒話了,自己也理虧,忒寒磣。


  唐錚扭頭給瞿嘉遞了個嘚瑟的眼神:老子這種半文盲,口才還可以吧?


  唐錚然後戳戳王路軍的腦袋:「明白了?知道周遙是誰罩著的了?」


  王路軍抬眼,唐錚指指自己胸口,但搖了搖手指。


  王路軍一愣,再瞟芳姐。許文芳一聳肩膀,一擺下巴,示意不遠處電線杆子底下靠著的瞿嘉同學。


  嗯?

  瞿嘉一挑眉,煙蒂還掛在唇角。


  唐錚一樂:「周遙是我們嘉爺的鐵哥們兒,是他罩的,以後不準欺負周遙了,明白了不?」


  瞿嘉:「……」


  瞿嘉使勁瞪唐錚:我靠,咱仨之前演練的台詞,不是這麼說的,不是說你們倆罩嗎,關我什麼事兒?

  唐錚用眼神回瞪:你也別大頭蒜了,你就自己罩吧,又關我什麼事兒啊?


  許文芳看向瞿嘉那表情也很微妙:姐就是幫你倆助一助聲勢,幫著嚇唬嚇唬小屁孩兒,周遙本來就是你的人,你自己呵護著吧。


  許文芳對王路軍說:「周遙,是瞿嘉的人,他倆是發小兒,就是穿一條褲子的關係。而瞿嘉,就相當於我親弟,我倆親的!你們欺負周遙,那就是欺負我弟的相……」


  芳姐純粹是心裡已經這樣篤定,順嘴差點兒說禿嚕了。那是欺負我弟「相好兒」了,欺負我弟的帥媳婦了,能是讓你們隨便欺負玩兒的?


  「你們找周遙麻煩,就是欺負我弟的『發小兒』,讓我也不舒服。這樣不行,明白了沒?」許文芳拐了個彎,把話撂給三中的小混混了。


  仨人把這個叫王路軍的學生,一通連削帶罵帶嚇唬,弄到撞球廳里打算繼續批評教育。


  唐錚瞿嘉往常辦事可沒這麼文明,尤其唐錚那個橫的,原本就是兜里揣了硬把子,結伴要去三中門口堵那小子,被芳姐攔下了。芳姐說,不能再像以前小時候那樣兒,你們倆都是高中生了,都快成年了派出所要管你們的,讓學校知道了也不好。


  見了面,周遙抬眼一看也尷尬:「幹什麼啊這是,過節啊,擺酒言和啊?」


  王路軍嘟囔:「擺酒也是鴻門宴!」


  許文芳說:「你們倆還吵?就為那場球,你們這幫學生,踢球都踢魔怔了呀?」


  瞿嘉盯著王路軍:「那場比賽你是飛鏟周遙了,沒冤枉你吧?」


  王路軍說:「我還吃黃牌了呢。」


  瞿嘉冷冰冰地說:「你吃黃牌你不是活該么?」


  王路軍終於有機會喊委屈了:「我根本就沒鏟著周遙!他一蹦就蹦過去了,他都躲開瞭然后還忒么假摔,害我吃牌!」


  周遙小聲插了個嘴:「我、我假摔?」


  瞿嘉把一個東西「啪」往撞球桌上一摜:「周遙當時被你鏟得都飛起來了,摔到地上肩膀磕地你當我眼瞎?你飛鏟踢到他腳背了,腳都傷了。」


  王路軍甚為委屈,毫不示弱:「本來就是,他傷個鬼啊。你們隊的周遙在場上就會摔跟頭,就他在場上各種姿勢神摔,還騙點球!」


  唐錚不爽:「你說誰騙點球?」


  瞿嘉冷著臉:「你再說一遍?」


  王路軍也嘴硬著:「瞿嘉你還踢我鼻子一腳給我踢爆血了,算什麼,你替周遙踢的嗎?」


  瞿嘉起來就過去了:「你丫鼻子好了是么?想折是么?」


  「嘚嘚嘚——」芳姐一手又把暴躁如火/葯桶的親弟弟給拽回來了,怎麼又吵。


  「為了爭一個破球血氣方剛的,那場比賽不早就踢完都過去了嗎,還爭誰怎麼摔的,哎呦喂,能有個錄像回放嗎我也想看到底怎麼神摔的?!」許文芳感到深深的無力,這一群嗷嗷叫的小狼狗,罩不住啊。


  「一場比賽勝負很重要的,老爺們兒就要爭一口氣。」周遙總結了一句,然後自己先笑了,笑出一口白牙,讓氣氛破冰。


  周遙坦誠地說:「我都沒計較了,那雙球鞋我不要了。以後甭打架了,成吧?」


  王路軍可能也覺著沒意思,垂下眼。


  憋了一會兒,王路軍小聲說:「鞋我回頭還給你就得了么。」


  周遙很隨和地說:「你真不用還了,你要是腳也跟我一個號,你留著穿吧。」


  聽這話,瞿嘉偏過臉來瞪了周遙一眼。


  周遙莫名,用口型道:你瞪我幹啥?你又對我凶凶的。


  瞿嘉就是不樂意,小聲地凶他:「那麼貴的足球鞋能隨便送的?不就送過我鞋么,你還想送誰?你送幾個啊?」


  周遙是一被凶了就雞慫,閉嘴不吱聲了。什麼玩意兒個嘉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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