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Chapter40
薛城盯著在徐凡成名字後面, 括弧里的曾用名,張凡。
她微微睜大了眼, 手不自覺地捏著紙,弄出皺痕來。
「……」
下一秒,薛城匆匆地跑到了書房, 在塵封舊物的箱子里翻找出了初中畢業的紀念冊。
那麼久以來, 她還是第一次認認真真地看。手指一個個撫摸過去, 在班級合影里找了又找。
沒有找到徐凡成這個人。
這是當然的。否則她再遲鈍也不會沒察覺。
但是居然也沒有張凡。
這不應該的。就算過了那麼多年, 「張凡」這個名字, 薛城已經記不清楚對應的模樣了。但心中也能肯定,這是當年跟她一個教室的同學的名字。
那人性格很內向,好像成績一直墊底著, 班裡人都傳他家是開賭場的……據說身上全是煙疤。
她之前覺得徐凡成有點莫名眼熟, 也曾一瞬想過這個念頭。那天伸手去解他的襯衫,就是想看下他的身上有沒有煙疤之類的痕迹。
後來想想,自己這個念頭太荒謬滑稽了。而且, 他身上乾乾淨淨, 沒有任何的疤痕存在。
薛城就再也沒去多想過了。
原來, 徐凡成真的就是張凡。
薛城的目光落在照片上每個人的臉上, 細細找著,緊張得手心出汗。
一直找到了站在第二排的王楚楚, 看著那張稚嫩的臉, 過往片段, 略微浮現出了一點具體的印象。他們的教室里有個特殊座位, 單獨而正對著講台。
大家的座位是按照成績自由挑選的,只有她不同,每次都被老師安排在那個特殊座位上。
就算考年段第一,也得坐在講台邊上。
因為長相和學習成績都很出風頭。
薛城就只能沒什麼自由的,被老師安排著放在眼皮子底下監管和保護。
直到學校有一個幫扶計劃。
那時候的張凡長什麼樣?時間過了太久,還是記不清。
只記得非常的瘦小,性格也內向,好像班裡沒有人願意跟他分組。他的成績常年是墊底的,就分給薛城幫扶了。
薛城忽然想起來了,他讀了一年就轉走了。
所以連紀念冊里也沒有他的名字和照片。
懷裡抱著紀念冊。微微閉上了眼,她深吸了下,等待著更多的記憶復甦。
是一抹瘦削單薄的影子。
不怎麼說話。
但很聽她的話,像道乖乖的小影子。
實在記不太清別的了。她睜開了眼,先繼續往下看他的資料。
生父是無業游民,當過一段時間的木匠,后被判故意傷害罪入牢;母親曾是夜總會小姐,后當鐘點工和保姆。最後還有句極其醒目的話——三十二歲時被其配偶殺死。
「生父被判故意傷害罪入牢,生母三十二歲時被其配偶殺死。」
她微微眨了眨眼,長睫低垂,遮不住眼底一片驚駭。
手裡捏著資料,頓了頓,半天都沒有翻到后一頁。
徐凡成的親生父親,殺了他的親生母親?!算了下時間,正好是初一那年的暑假。
難怪初二一開學他就轉校了。
半響,錯愕緩緩消失,薛城心中浮現一絲心疼。窗外的雨漸漸停了,光透過窗帘映進來,照得她的半邊臉明,半邊臉暗。
她皺著眉,指尖輕輕地劃過「張凡」二字。
那道瘦削的影子又清晰了些。
他總微垂著頭,額前碎發遮擋著眼睛。背微微駝著,總穿長衣長褲,性子極孤僻。
低調又好欺負的樣子,獨來獨往,從來沒有同伴。
……
發了會兒愣,薛城又往後翻幾頁,細看起來,邊看邊在心中推理著。
家中發生了如此大的變故之後,理所當然,也沒有任何親屬願意收養他。半大的孩子只能住進了孤兒院。住了半個月後,他被一對美國夫婦領養,至此離開中國。
直到徹底離開祖國故土。長衣長褲下,他常年的一身傷痕才慢慢治癒,心理問題也才得到治療。
資料上附帶的還有他的住院治療記錄。
有長達六年的時間,他都定期而頻繁的接受著心理治療。
算算時間,他是邊治著身上和心理病症邊讀的書。然後考上了南加州大學,Top30的名校,全額獎學金入學。
「我在美國USC讀完大學,畢業了混金融圈,就是投資顧問。」這是他曾經對她說的。那時候的薛城並不是很在意。聯繫了前因後果,她心中一片複雜。
但是,這些全部資料都沒能告訴她,為什麼徐凡成要故意接近她。她和他初中的一段同學過往,無冤無仇,絕對不值得如此費盡心機。
母親也說,事情和她沒有關係……
薛城目光落在他的父母那一塊,皺著眉,直覺和他父母有關。
想了半天沒有頭緒,她只能繼續托Ry幫忙。
「幫給我查一下徐凡成的父母,還是要所有的資料。可以的話,連穿的衣服牌子我都想知道。」薛城掛了電話,心情悶悶的。腿彎被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蹭了蹭。
「餓了?那乖乖待著。」
薛城放下手裡的資料,摸了摸它的腦袋。端來一盆狗糧,放在它面前,然後半蹲下身,就在邊上看著它吃。
默默見薛城看著,它吃得就很開心也格外的乖,半點都沒弄在地板上。尾巴搖得非常愉悅。
明明抱來還是一個月大的小奶狗,才個月里躥得很快很快,就快趕上中型犬的體積了。
默默聰明溫順,就是酷愛撒嬌和粘人。
不知道是不是薛城太寵它了,小時候總是抱著它,養成了習慣。只要一會兒不理它,它都會扒著她的腿,死命地纏著讓她抱著。
才剛吃完了飯,立刻撲上來要抱。
薛城好脾氣地把它抱起來,放在大腿上,打開電腦處理工作。但有些心不在焉。
想著徐凡成。
既到了這個地步,你就該告訴我謎底,而不是一走了之。
徐凡成……
她頭磕在桌子上,覺得真的無心工作了。
表白被鄭晨拒絕的時候,她也只情緒低落了兩三天。徐凡成這麼一走,她小半個月的功夫都在試圖冷靜。
小默默察覺到她情緒不對,鼻子拱了拱她的手臂,嘗試著安慰她。
她摸了摸它的頭,按下了心中的一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