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二章反詩(一)
「你在顧瑾書桌上見過,就能保證詩詞是顧瑾所寫?」
隆慶帝鄭重般詢問,「沒準是顧瑾從何處抄回來,仔細研讀賞析的。」
他雖然不是太重視寫詩詞的才子,但是對寫出傳世詩詞的才子還是有意保護的。
隆慶帝再寵顧湛,也不會准許顧湛栽贓污衊方展,只要方展是詩詞的原創。
隆慶帝自己也愛詩詞,時常有詩詞傳出去,引得不少人誇讚,隆慶帝知曉寫出詩詞的艱難。
連他都得自己費力構思寫出好詩詞,旁人所用在詩詞上所用心血更多。
隆慶帝自詡是天才詩人,被皇帝這個身份耽擱了詩詞才華。
顧四爺沉默一瞬,鬆開抱著隆慶帝的大腿,鄭重的叩首,「臣以腦袋保證,那首詠春是顧瑾所做!絕非方展所寫。」
「……上次臣帶著顧瑾和瑤瑤他們去莊子上,順勢把顧瑾灌醉了,顧瑾酒醉后活潑豪放,興緻極高,臣便捉弄顧瑾,聯合瑤瑤把顧瑾引到山林中去,詠春中的景色就是描寫的那片林子,當日正好瑤瑤頑皮,臣就帶著瑤瑤爬上樹去,砸了顧瑾一腦袋花瓣。」
「結果花瓣中有蟲子,瑤瑤把蟲子也撒到顧瑾頭上去了,顧瑾什麼都好,就是有點怕蟲子,他……差點嚇哭了。」
「隨後他在林子里追著瑤瑤打了很長時間,詠春中所寫的頑皮少女就是瑤瑤。臣記得清清楚楚那日瑤瑤穿了一身碧綠的衣裙,詩中也提到過的。」
隆慶帝:「……」
還有這麼當爹的?!
顧瑤和顧瑾真是……太辛苦了。
顧四爺眸子閃過一抹羞愧,手指再次扣著地磚,底氣不足:「您知曉顧瑾的性子,內斂穩重,冷靜自持,臣就沒見他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弄得外人都說顧瑾似大哥,臣氣不過,才去鬧騰顧瑾。」
隆慶帝:「……」
「正是因為臣做了這事,顧瑾才在酒醉后寫出和清醒冷靜不同的豪邁詩詞,既有小女兒般的輕快,又有少年人的意氣風發。當時臣還沒扶正李氏,顧瑾還是庶子,他也做過詩詞,中規中矩,鋒芒內斂,很少有這首詩詞的靈氣和意氣。」
「若不是詩中景色是臣親眼所見,他追著瑤瑤打了半個時辰,瑤瑤的告饒,顧瑾的放縱都在詩中有所展現,臣也不信這首詞是顧瑾寫出來的。」
隆慶帝提筆默寫出這首詩詞,經過顧四爺這麼已解釋,他也發覺詩詞中蘊含的意氣非是成年人能寫出來的。
每首詩詞都有一定的意境,這首詩詞同方展往日纏綿悱惻的婉約派風格有所不同。
他以前只當是方展回憶起年少時同師妹……瞄了一眼顧湛,師妹不就是顧四爺的繼室?
就算這首詩是方展所做,方展也是個沒良心的,當面甩顧湛耳光!
不過仔細琢磨,詩詞中對少女的描繪好似不沾男女之情。
少女頑皮也不是汪氏的性子。
「顧瑤……」
「以前瑤瑤就是活潑驕縱的,她被黃燦打破頭,差一點死了,養好病後,她一下子成熟懂事了許多,不過頑皮時也有,更多是關心顧瑾和臣了。」
顧四爺趕忙解釋了一通,以事實證明顧瑤捉弄顧瑾的事。
在顧瑾的作業上偷偷畫小烏龜。
把顧瑾給她的字帖弄破。
還曾經把顧瑾送她的詩詞拿去墊了桌腿兒。
隆慶帝聽得嘴角微抽,「這些是不是你教給顧瑤的?」
顧四爺腦袋搖晃得如同撥浪鼓,「沒有,絕對沒有,臣哪會做這樣的事?!」
「說實話!」
「……」
顧四爺沉默良久,才緩緩開口,「臣八歲以後就不玩這把戲了,不捉弄大哥了。」
隆慶帝扶額苦笑,顧清這個兄長還真是辛苦呢。
難怪傳言顧四爺最疼顧瑤!
還當顧湛寵愛庶女多過嫡女,事實是顧瑤同他臭味相投!
八歲就不玩了?
隆慶帝可是一點都不相信!
「朕記得去年顧愛卿曾經上書請罪,他帶回去的摺子被筆墨污了。」
隆慶帝盯著顧湛,「是不是你做的?」
顧四爺眸子閃爍,嘿嘿,嘿嘿嘿的傻笑。
「臣有時候被大哥教訓得狠了,也會偷偷去書房……臣不是有意打翻硯台的,誰讓大哥用完硯台不清洗乾淨?」
「不過您說得奏摺被污染一事,臣不記得了,許是不是臣做的,畢竟大哥總是把重要的摺子封好后,才敢把臣關在書房裡罰抄書的。」
隆慶帝:「……」
難怪顧清至今沒有兒子,也沒見他納妾生子,他是被顧湛給折磨得不想再要兒子了吧。
「陛下現在不是追究臣到底做了多少的糗事,每次大哥都教訓臣的,臣發誓不再犯,雖然臣屢教不改,但臣被教訓時,的確不想再犯的。」
「就是有時候被大哥教訓得狠了,臣忍不住拿大哥的寶貝書畫出氣。」
顧四爺覺得自己很無辜單純,都是長兄逼他的。
「此時最重要是查清楚詩詞的原作者到底是誰!還請陛下還顧瑾一個公道,臣不希望顧瑾就那麼一次喝醉,被臣和瑤瑤聯手算計捉弄寫出來的詩詞最後落到無恥抄襲之徒頭上,給無恥之人揚名。」
顧四爺再次砰砰砰磕頭,另外兩首詩詞他是沒見過的,也不信顧瑾能寫出來。
不過既然其中一首是抄襲的,那兩首詩詞意境更高,憂國憂民的傳世之作肯定是方展不知從何處偷來的。
沒有一番歷練寫不出高尚情懷的詩詞。
顧四爺輕聲道:「那兩首詩詞的氣節更為出色,胸襟更為寬廣,有主政天下之心,絕非連鄉試都考不中的方展能寫出來的。」
隆慶帝眸子深沉,捏緊手中的毛筆,「主政天下?!」
顧四爺明顯感到後背一寒,小心翼翼解釋:「啊,那氣魄不是主政天下么?臣……臣感覺不到其中的深意,不懂意境,只覺得氣勢磅礴,有天下盡在手中的感覺。」
砰!
隆慶帝面容冷峻,一甩手將筆墨紙硯掃落在地,冷笑道:「很好,太好了,朕竟然還不如顧湛看得明白!」
「來人,給朕傳錦衣衛指揮使,朕倒要看看是不是有人窺伺朕的江山。」
顧四爺懵逼了,他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