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都是喜歡
顏璣忍住想朝外看的衝動, 盡量讓自己的目光落在手中的書上,然而思緒卻不受控制的被拉遠,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自從那天晚上跟季言坦白之後, 他就再也沒有來找過自己,這是什麼意思其實已經很明顯了, 可是多年的執念,不是說放就能放的,這次來桃州,多少也是因為季言或許回來。
顏璣現在心情有些複雜,不想給季言添麻煩,又做不到徹底的遠離不聞不問……
就在顏璣胡思亂想的時候,外面又傳來紅鳳聽不出情緒的聲音:「這麼久了,竟然一個熟人都沒看見, 看來是我好久沒下山了。」
顏璣莫名的有種渾身一輕的感覺, 紅鳳是認識季言,沒有熟人就證明季言沒來。
不過武林大會和除魔會這麼重要的場合季言作為嵇山宗的大弟子竟然不在?那麼是誰代表嵇山宗來的?
想到這裡,顏璣抬手撩|開馬車側邊的帘子, 偏頭往外看, 就在這時一群穿著嵇山宗弟子服的人剛好和顏璣坐的馬車擦肩而過。
在馬車略暗的陰影中往外看了一眼, 看清楚走在嵇山宗眾人前面的人的面容之後一愣,隨後皺眉——怎麼會是季越?
季越這人濃眉小眼, 嘴唇薄薄的, 五官微微有些塌陷, 能看到兩個清楚的眼窩, 不過整張臉看上去卻是意外的和諧,算不上俊逸,但也談不上難看,中等之姿。
顏璣怎麼都想不到是季越來桃州,倒不是說記恨五年前他下的狠手,而是整個嵇山宗能人輩出,怎麼也輪不上只是分宗弟子的季越才是。
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嵇山宗的人直到一群人背影已經遠去,顏璣後知後覺的感慨——幾乎一半的人自己看著都面生了,果然是離開太久了嗎?也不知道師父他老人家現在怎麼樣。
…………
顏璣他們現在住的客棧是閆七早就安排好的,知道季言沒來桃州之後顏璣心情平復了一些,這一路上的忐忑不安都漸漸消失了,人沒來,他就不用想到時候遇見應該用什麼表情的來面對了。
顏璣心裡有些空落落的,但更多的是鬆了一口一直提著的氣。
一到客棧紅鳳和閆八就放下行李去找閆七了,想知道最新的消息,而顏璣的飯則是詩致端進來的。
把托盤放到桌上,詩致喚了顏璣一聲,看到他的臉后嘆了口氣,有些可惜:「還是公子原來餓模樣好看。」
顏璣下意識的摸|摸自己的臉,下了馬車之後他就又戴上了之前的人皮面具,詩致之前沒有見過,有些不適應是正常的。
顏璣笑笑,走上前來:「以後看習慣了便好了。」
詩致搖搖頭,去裡間收拾床和行李了,收拾好之後又出來整理外面的榻,看著她的動作顏璣疑惑的開口問她:「你整理這個做什麼?」
詩致手上的動作未停,頭也不回的回道:「我晚上歇息啊。」
顏璣筷子上的菜都差點掉了:「你要睡這裡?」
詩致點點頭,有些不明白顏璣怎麼大驚小怪的,眨眨眼:「不然我睡哪裡?」
下山之前寧姨交代了,要她緊跟著顏璣寸步不離,按距離來說自己睡外間還長了些。
看著眼前沒有一點自己是姑娘家的自覺的詩致,顏璣滿頭黑線,隨後把她趕去隔壁紅鳳的房間了,走的時候詩致還不樂意,嘴裡說著自己是貼身侍女,不好離太遠什麼。
回應她的是顏璣把她的行李塞到她手裡,然後對她擺擺手,那意思——趕緊走吧你!
詩致看著被關上的房門,撇撇嘴,小聲嘟囔:「討厭,又要多收拾一張床。」
下午的時候打探消息的紅鳳也回來了,跟顏璣彙報最新的情況:
「所以單從目前來看,參與除魔會的門派不算火炎堂這種小門派已經四家了,其中包括點蒼派、凌修派等兩大派。」
這裡面還不算各種無門無派的遊俠。
顏璣骨節分明的手在桌上輕扣,想了會兒開口問:「嵇山宗的呢?
早就知道顏璣會問這個問題的紅鳳不慌不忙的答:「嵇山宗是來參加武林大會的,除魔會不參與。」
紅鳳說完之後想了想又補充道:「不過聽說嵇山宗這次也是準備參加除魔會的,不過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又不參加了。」
顏璣皺眉:「本來要參與最後又改變主意了?」
紅鳳點點頭:「是的。」
見顏璣沉默不語,紅鳳又接著開口道:「除魔會召開的時間是後天未時,武林大會則是五天後,兩者都需請帖才能進。」
顏璣抬頭看紅鳳,後者乾咳一聲,眉梢之間有些小得意:「請帖我已經拿到了,這個公子你不用擔心。」
顏璣點了點頭:「嗯。辛苦了。」
紅鳳眉眼彎彎:「應該的。」
顏璣:「對了,那死去的十七口人查清楚了嗎?」
紅鳳:「清楚了,死的一家姓錢,是開鏢局的,十七人裡面包括四個下人和五個鏢局的押鏢師。」
顏璣疑惑:「鏢師也住他們家?」
紅鳳點頭:「嗯,這一家人是在街邊買了一大座宅子,鏢局就開在自己家裡面。」
顏璣若有所思:「是這樣啊,開鏢局的話,結的仇人應該不少吧,而且鏢師肯定都是有身手的。」
紅鳳嘆口氣:「公子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過我剛才去看的時候在現場並沒有發生任何打鬥痕迹,血跡倒是不少。」
「至於他們的仇家,閆七正在查。」
顏璣:「那個說看見你在現場的人呢?是誰?」
說到污衊自己的人,紅鳳的臉色瞬間變了,她磨牙:「和凌修派的人在一起。」
顏璣愣了愣,然後反應過來:「是怕你報復?」
把臉旁礙事的碎發往耳後順了一下,紅鳳點頭:「應該是這樣沒錯。」
不過要是換作是自己也會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紅鳳心裡這樣想到,畢竟打是打不過了,那就只有躲了。
顏璣按了按太陽穴,開口說道:「行,接下來還是繼續盯緊一點,要是有什麼動靜立刻告訴我,尤其是嵇山宗的人。」
紅鳳現在已經知道顏璣和嵇山宗之間的淵源了,聽了之後也多問,直接點頭應了。
顏璣:「要是沒事的話就下去吧,還有,詩致這幾天跟你住一起。」
「沒問題。」紅鳳點點頭,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顏璣抬眼看她有些不解:「還有什麼事?」
紅鳳的臉上難得有些遲疑:「那個,公子啊,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
顏璣心裡覺得好笑,什麼事是不能跟自己說的?
顏璣道:「什麼事,說吧。」
紅鳳眼珠在眼眶裡打轉,眼神有些躲閃,小聲開口:「閆七說……在桃州見到了季少俠。」
也就是你的師弟故人兄,紅鳳默默的在心裡補充道。
說完之後紅鳳低頭等了好久都沒有聽到顏璣的回應,於是有些意外的偷眼瞄他,卻發現後者正在發獃。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顏璣忽然開口,聲音有些疲憊:「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聽到顏璣的聲音紅鳳略擔憂的看了他一眼,隨後還是應了聲之後退了出去。
她好像說了不該說的話……
…………
而另一家客棧的季言正沒什麼表情的看著自己面前的人:「你怎麼來了,師父信中不是說是季行過來嗎?」
季越看著季言呵呵的笑:「季行師兄最近有些忙,就我來了。」
季言掃了一眼季越身後嵇山宗的弟子,皺了皺眉,沒再開口,心裡卻有些煩悶。
自從那天晚上慌亂之中下了嶧山之後,他本來打算第二天晚上再去找師兄的,可是當晚就收到了師父的飛鴿傳書,說是桃州有緊急事情發生,要他速速趕往桃州。
師父有令,季言自然不敢不從,於是當晚都來不及和顏璣辭別就朝桃州趕,本來還以為是有什麼大事,原來不過是武林大會,而且還要十天之後才舉行。
到了桃州才知道消息的季言整個人都憋著一股氣,再趕回涼州去也沒意義了。
季言有些忐忑,那天晚上落荒而逃之後過了這麼久自己都沒出現,也不知道師兄會怎麼想,他擔心師兄因為自己的不辭而別而生氣。
對於顏璣說的喜歡自己這個事情,季言這幾天也能認真的想了,或者說這幾天無時無刻不在想這件事,但是他覺得自己雖然喜歡師兄,但不是師兄對自己的那種喜歡……
但是季言覺得不管是哪種喜歡都是喜歡,不管怎樣師兄都是他師兄,這點是不會變的。
看著面前臉上都快笑成花的季越,季言在心頭嘆口氣——
好想回嶧山看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