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方英離去時，看著走著穩穩的，心卻跳的很亂。多走了幾十步，在轉過一個彎后，方英整個人踉蹌了一下，險些倒在地上。撐開的傘下意識的收起，當做拐杖一撐。方英的額頭上已冒出細密的汗珠，剛剛他所用出來的那招，威力確實強大，但同時也是很耗費體力的。方英心想：「打的這一仗，應該能達到師姐在江湖上出名的要求了吧？」雖然說，比起打架，他更想靠著行醫闖出個名頭來。


  楚留香三人見方英沒事，原本打算離去，楚留香卻若有所覺的說：「你們兩個先回去吧，我還有些事。」胡鐵花好奇問道：「老臭蟲，你是不是真看上那姑娘了，怎麼對她這麼上心？」楚留香摸了摸鼻子說道：「胡鐵花你想到哪裡去了，是我師父，臨走前他叮囑過我。天香谷的祖師爺曾救過他，讓我若是日後在江湖上遇到天香谷的弟子，對她們多照顧一些。」


  一提起楚留香的師父，胡鐵花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樣，不說話了。


  楚留香順著方英離去的方向一路飛掠過去，原本以為方英已經走了很遠，沒想到，措不及防的，沒走多遠便看到了半跪在地上的方英。察覺有人接近，方英下意識的抬起頭來瞥了一眼，楚留香的腳步立刻頓住了。他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一雙眼睛四處亂瞟，自己來的這一趟，到底是來對了，還是來錯了？


  越是高傲的人，越不願意讓別人看到他狼狽的樣子。楚留香站在那裡四處看著，自己現在離開，好像也來不及了。方英看到是楚留香，卻是鬆了一口氣，雖然跟他也並不熟悉，但總比來的是敵人要好。方英試探的，慢慢的站了起來，看著楚留香問道：「楚香帥不去準備今晚的盜寶，跑到這荒郊野外來是要做什麼？」


  「這個嗎……在下聽說這裡的風景不錯，是來這裡賞景的。」這話，騙鬼嗎？


  「巧了，我也是來賞景的。」方英一邊漫不經心的說著，一邊把傘撐開，斜斜的倚在肩頭，還順手轉了轉傘柄，於是傘在他的身後旋著，旋成一朵花。


  楚留香突然福至心靈的說：「既然我們都是來賞景的，不如結伴共行？」這樣，也有個照應。這也正和了方英的心意，雖然說他現在還有一戰之力，甚至說拼一把，還能用一次重華亂舞。但是，他累了，不想打。若是與楚留香同行，他會輕鬆很多。


  於是，方英撐著這把剛剛解決了幾十個人的傘，和跑到荒郊野外來賞景的楚留香並排走在了一起。方英在穿女裝的時候，為了不露出破綻，一向是很少與人接近，也很少開口說話，此時，他卻忍不住開口問道：「聽聞楚香帥要在今晚去風月無邊樓盜寶？天下的墨寶千千萬，雖然孟公子手上的確實難得，但楚香帥以往看上的，大都是江湖中人的東西。這次怎麼就看中一個書生手裡的東西了？」


  「因為這東西，來路不正。」楚留香那一雙總是帶著笑意的眼睛，突然有些發冷。


  「原來如此」。方英心裡有些疑惑，他相信他四弟的眼光，他的朋友，絕不是心術不正之人，但楚留香的眼光也向來很准。若說花滿庭看人是憑感覺，那楚留香在盜寶前必定是查到真憑實據的……看來今天晚上，他是一定要去湊湊熱鬧了。


  「芳櫻姑娘如此問，是今晚也準備去那裡嗎？我猜，孟君蘭一定給芳櫻姑娘下了請帖。」


  「我確實收到了他的請帖，但我若是出現，日後恐怕會有很多麻煩。」


  「確實如此，那裡其實也沒有什麼好看的。」楚留香摸了摸鼻子說道，他在給孟君蘭送上他的短箋的時候，他也看到了孟君蘭書桌上那堆畫作。也是由此，那天才跑到方英面前試探。既然孟君蘭對方英如此上心，那今天晚上風月無邊樓的賞畫大會，無論方英想不想去，孟君蘭必定會將請帖奉上。


  也許本來方英是不想去的，但若是得到楚留香將在今天晚上盜寶的消息……那八成會去。但她一個姑娘家，這樣的輕易赴約，恐怕會對她的名聲有損。楚留香原本還有些擔心，現在看來，方英早就想到這一點，他也就放心了。


  方英輕輕地瞥了楚留香一眼說道：「看樣子，楚香帥並不想讓我出現在那裡，難道是害羞了？」雖然方英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中絲毫沒有笑意，但楚留香卻能感覺到方英在心裡偷笑。他有些窘迫的摸了摸鼻子，心底暗笑：「原來芳櫻姑娘並不像外表看起來那樣冷冰冰的，竟然也會說笑？」


  「楚香帥請放心，芳櫻今晚不會出現在風月無邊樓，盜帥踏月留香的景緻雖美，但其後的麻煩可不少。盜帥也還請小心。」


  說著說著，兩人已經離熱鬧的地方不遠了，遠處隱隱傳來街販的叫賣聲，見把人送到安全的地方了，楚留香像突然想起什麼事情來的說道：「在下還有事，先告辭了。這裡離著天香谷的分舵不遠，芳櫻姑娘還是快回去吧。」


  「後會有期」。方英看著他的背影，突然輕輕地皺起眉頭來，聽楚留香最後的話，是為了他的安全才陪著他走這麼遠？然後面紗下的嘴角突然揚起，管楚留香是因為什麼原因才如此照顧他，但他確實是一個好人。今天晚上，芳櫻確實不會去，但是他還有另一個馬甲，花三，花盈袖會去。想起這個很好聽的名字，方英臉上的表情又複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