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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0、爺爺去世

  忽然, 一名保鏢撞在了門板上, 直衝門外的蕭宏山身後飛來。


  蕭宏山聞風一側身,雖是個老人家,但那身速十分敏健。他倒是頗感意外, 跨過地上的保鏢,抬步進了門內去看。


  只見蕭越跟剩下那名保鏢已經跳到了床上, 打的風生水起。


  說是「不用留情」,但主子的意旨, 保鏢哪裡不會掂量——小公子若是放在平時,董事長自不會在意他被踹了幾腳, 但是現在小公子腿傷在身,董事長能真讓手下毫不留情嗎?

  兩位保鏢自然不敢真刀實槍, 但眼下,且不說真刀實槍打不打得過小主子?總之,小主子是真沒留情!


  蕭越必須用完好的左腳保持站立, 他結實的站在軟騰騰的床上, 心氣一發, 抬起右腿就踹在了保鏢的腰眼兒上!

  保鏢應聲飛出, 朝門邊的蕭宏山砸去。


  蕭宏山挪腳避過, 對蕭越喝道:「你是不是活夠了!」


  他臉上終於見怒了,倒不是因為飛過來的保鏢, 而是看到孫子用打著石膏的腿踢人!那一腳把一個180斤的彪形大漢給踢飛了, 使了多大的力氣可想而知。


  這畢竟是自己的嫡系獨苗, 身有腿傷的親孫子, 是蕭家繼承人!


  蕭越當然也知道自己這一腳有多狠,當即疼的腦門青筋暴起,就著疼勁兒對蕭宏山吼道:「我跟你說過別動他!你想關我,你給我試試看!」


  蕭宏山冷哼著點點頭:「好,雖然比我當年蠢一些,但也夠豁得出去。叫醫生來!」


  兩位保鏢已經從地上爬起來,聞令迅速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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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老爺子從手術室里推出來已經是夜裡。


  一家人誰都沒合眼,老爺子這次是確診是主動脈夾層,岌岌危險。醫院下了病危通知,兩周觀察過後,必須再次手術。


  「這兩周24小時監護,病人醒來后,一定保證他情緒穩定,但是在觀察期間,病人也隨時可能有生命危險,還請你們做好準備。」醫生囑咐完,才出了病房。


  一聽這話,成老太太忍不住就默默擦著眼淚。


  成揚根本沒有勇氣抬頭去看父母和奶奶,看著現在只能靠氧氣罩維持生命的爺爺,他的心都快被剜空了。


  成小野知道消息已經是第二天,趕來時成老爺子還沒醒。


  看到成揚守在邊上一臉悲傷,他心裡一酸,哥哥這段時間心力交瘁,瘦了很多。


  「哥……」成小野坐下來抱住他,安慰道:「我都聽媽說了,爺爺他不會怪你的,你別太自責了。」


  成揚轉頭看他一眼,苦笑一下,沒說話。


  這幾天,成媽照看成老太太,成揚和成爸就負責輪流看守成老爺子。


  當晚成爸守夜,成揚就坐在走廊上眯了一會兒。


  他不敢多睡,夢裡都是爺爺和弟弟躺在病床上戴著氧氣面罩的樣子。但他實在太累了,靠著椅背打沉下了眼皮,漸漸的身子傾斜,不知不覺倒了下去。


  他倒向一個懷抱里,那個懷抱及時接住了他,並給他蓋上一件外套,將外套小心攏在他肩膀上,手握住他肩頭的時候,手上動作不禁一頓,心裡一揪,這才半月不見,就消瘦了這麼多。


  他忍不住摸了摸懷中人清瘦的臉頰,成揚沉沉的昏睡著,毫無知覺。


  不知睡了多久,他睜開眼,看見白向杭正仔細的著幫自己理著額前的劉海,見自己睜開眼,低頭沖自己露出一個清和的微笑。


  「.……學長?」


  「說了多少遍了,不是說再見面,別叫我學長了嗎?」


  「不習慣改口……」成揚從白向杭懷裡出來。


  白向杭將保溫杯里的牛奶給他遞過去:「你爺爺和小野的事,我都知道了,別擔心,我會想辦法的。」


  成揚看看他:「你怎麼知道的?」


  「說句不怕你笑話的,這醫院其實是我們家的。是這樣,白氏和蕭家有合作,聽說TM的董事長和他的長孫都在本醫院,白氏哪能不特例照顧一下,我也是通過蕭越住院的事才知道小野和你爺爺的事的,所以就回來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成揚有些意外:「蕭越的爺爺……也在這裡嗎?」


  白向杭點點頭,又說:「還有個好消息,小野的骨髓配型我幫你在國外找到了。」


  「找到了!」成揚心中的弦終於鬆了一半,一時不知說什麼好?只能感激的握住白向杭的手:「真是麻煩您了學長!我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白向杭的手頓了一下,笑了笑,反握住他的手:「你什麼都不用說,照顧好自己就好,看看你,都瘦成什麼樣了?」


  成揚終於露出一絲微笑,又點了點頭。


  白向杭的笑容又稍稍一斂,對他說道:「只是這個骨髓配型的人,對你來說,也許有些棘手,但你也不必擔心,如果他不願意的話,我可以幫你試試說服他。」


  成揚聽出了一些微妙,趕緊詢問:「和小野配型匹配的.……是誰啊?」


  關於骨髓配型的消息,蕭越這邊雖然也時刻惦記著,但是已經兩天了,自從那天一腳踢飛180斤后,自己就動了手術。從手術室出來,手機就被奪走了,現在自己什麼消息也收不到!連成揚一面也見不到!

  他拄著拐杖走到門邊,拉門也拉不開,氣得直接舉起拐杖猛射門板!

  聽著身後哐哐巨響,門外矗立的兩名保鏢面無表情,充耳不聞,如黑鐵澆築一般。


  成揚守在成老爺子病床邊又是一夜,凌晨的時候,老爺子終於醒了。


  「爺爺?」成揚就像是得到了救贖一樣,趕緊按了床頭鈴,再看向自己爺爺時,眼眶已經忍不住紅了。


  成老爺子翹了翹手指,成揚小心的握住他的手,小聲問:「爺爺,您想說什麼?」


  「揚揚,別難受.……爺爺沒怪你……」


  成揚聽這話鼻子一酸,哽咽著點著頭:「您快點好起來,我們.……都等著您好起來。」


  老爺子緩緩的笑了笑,眼神慈和的看著自己最疼愛的孫子,他用力握住成揚的手,喚道:「揚揚啊……」


  成揚趕緊湊過去道:「爺爺,您說,我在。」


  「小野.……怎麼樣了?」


  「已經找到合適的骨髓了,您放心吧,小野沒事了,您也要趕快好起來!」


  「那就好……」老爺子虛弱的鬆了口氣,又像是在緩緩的嘆息,才又說道:「揚揚.……這事你得聽爺爺的……」


  「什麼事,爺爺您說,我都聽您的!」


  「你跟蕭越都是好孩子……小野還小,將來家裡都要靠你,你是個懂事的孩子……他,他蕭家.……也只有小越這一個孫子,你們都不能胡來!都不隨自己胡來……」


  「爺爺.……爺爺……」成揚痛苦的搖著頭,他的眼淚流下來,泣不成聲:「可是我愛他……我愛他,我沒辦法……」


  老爺子心疼的握著孫子的手,好久才嘆了口氣出來:「揚揚啊……就是爺爺隨你們,可是……別人怎麼看你們.……爺爺……爺爺是為了你們好,年輕的時候.……誰沒做過傻事,一輩子回想下來……難免有二三遺憾.……揚揚,聽爺爺一回吧,別在.……別在這條路上,走下去了.……」


  「爺爺.……我已經放不了手了,我真的做不到.……」


  「揚揚,爺爺不想……你被人指一輩子脊梁骨啊……」


  「爺爺.……」


  成揚緊緊握著爺爺的手,如鯁在喉,卻無能為力。


  成老爺子似乎是在若有若無的嘆著氣,面罩上的霧氣白了一片,他不忍再說什麼,只是垂弱的搖搖頭:「罷啦.……罷啦,先,先不說這個.……去喊你爸媽.……和奶奶來,我見見……」


  成揚擦去眼淚,點點頭,起身往外走,走到門邊時,卻聽身後的急促的幾聲「嘀嘀」聲,他身子一震,猛地回頭看去,只見儀器上的血氧線正在升高——


  「爺爺!」成揚幾乎撲著跑回床邊。


  醫生此時也趕了進來,趕緊指揮著醫護人員準備緊急手術!

  成家所有人都跟著趕到手術室外焦急的等著,白向杭聽了消息也趕過來。


  手術進行了兩個小時,只可惜老爺子,終究是沒搶救過來……

  成老太太立刻就傷心不住,身軟昏厥,成媽趕緊和成小野把人扶著,大聲喊護士。


  成爸痛憤的抓著頭髮,衝到成揚面前揪起他的衣領質問:「爸醒了跟你說了什麼?你是不是又氣他了!你爺爺怎麼會突然不行了!」


  成揚整個人都像是沒了生氣一樣,眼睛都不知道眨,恐怕此刻最難接受事實的人就是他。


  他怎麼能接受自己的爺爺被自己氣倒,突然就這麼走了……

  白向杭見狀,趕緊擋在成揚身前:「伯父,您別衝動,發生了這樣的痛心的事,成揚也跟您一樣難過。」


  成爸指著成揚大喝一聲:「你爺爺就是被你害死的!!」


  這句話就像是閘刀一樣呼風劈砍下來,成揚只覺得腦子一嗡,看著空氣天旋地轉,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蕭越正在床上躺著,忽然就身子一抖,沒來由的心裡一慌。


  揚揚那邊一定出事了!


  他跳下床,拄著拐往門邊去拍門:「給我開門!讓我爺爺來見我!」


  門外毫無回應。


  「把手機給我!給我開門聽到沒有!」


  外面依舊一片死寂。


  「開門!」蕭越拿起椅子砸門。


  剛砸了一下,門果然開了。


  蕭宏山走進來,對蕭越揮揮手,示意他放下椅子,並且退後。


  蕭越杵在那兒瞪著他,動也不動。


  「回去坐好,你知不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況?」蕭宏山自顧坐進了對面的沙發里,緩緩端起手邊的茶:「醫生說你這種情況,再不聽話養著,嚴重下去就得截肢了,沒個三五年養治,就得瘸,你要是想像以前一樣長腿闊步,就得聽話。」


  「聽話聽話!聽誰的話?聽你的話!」


  「你可以不聽試試?」


  「試試就試試!」蕭越把椅子重重扔在地上,拄拐往門口走。


  蕭宏山在身後喝了口茶,笑了笑:「你要去見他,現在去就是雪上加霜了。」


  蕭越忽地停下來:「你什麼意思?你把他怎麼了?」


  「他爺爺早上過世了,沒搶救過來。」


  「什麼!」蕭越驚的趔趄了幾步,心裡一酸。這幾年,他並不是嘴上說說,他是打心裡把成老爺子當自己爺爺來看的,當然了,又有別於眼前的這個專橫獨權的爺爺。


  他在成老爺子身上感受到的是一個正常爺爺該有的慈祥之愛,寬容純厚的疼愛。


  蕭宏山把蕭越的悲傷看在眼裡,自己的孫子居然為了別人的爺爺這樣痛心疾首,他心中不屑的哼了一聲,放下茶杯,語氣比茶還淡:「今天來,是有話跟你說。」


  蕭越還沉浸在悲傷里,什麼話也沒回。


  「我見過那孩子了。」蕭宏山又說。


  「你不是答應我不見他了嗎?你跟他說了什麼?」


  「我從不會食言。我沒見他,是他來見得我。孩子不錯,算是個有勇氣的。」


  蕭越冷笑:「我可不認為你會誇他。」


  「我跟他說了你的情況,讓他也為你考慮一下,你的腿,得跟我回美國才有得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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