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1、吃飯
第二是下雨的周六。
蕭越醒來的時候，成揚已經不在床上了，他就下床走到客廳，聞到廚房有飯香。
成揚正在做蔥花燉蛋。
蕭越走到他身後，彎腰把臉從他脖子后伸過來，深深嗅了一口氣，笑道：「嗯，真香！」
忽聞背後有聲，成揚幾乎下意識要拿勺子敲回去。
他舉著勺子跟蕭越四目相對，蕭越嚇了一跳。
「你……怎麼這麼個反應啊？」
「我……」成揚轉身繼續攪拌著粥。
「你是不是知道我喜歡男人，介意我？」
「不是，你別亂想，我是不知道身後有人。」成揚解釋道。
「真的？」
「真的。」
「那抱一個。」
「……」成揚無語的看著他：「我說你怎麼還是光著膀子出來，你趕緊先把衣服穿上。」
「先抱一個再穿。」蕭越伸手從後面去摟成揚。
成揚轉身拿胳膊抵著他：「你別鬧了，穿了衣服去喊小野吃飯。」
「先抱一個嘛！」
「你給我出去……」
兩人推推搡搡，完全沒注意門外站著個人。
「你們在幹什麼？」成小野一過來就看見蕭越光著上身把成揚圈在桌台上。
兩人黏黏糊糊的場景讓他心裡一顫，他眼睛一閉，順著門邊滑下，倒在了地上。
成揚被嚇到了，一把推開蕭越，他去扶成小野，喊了幾聲都不見反應。
蕭越要幫他把人抱回房間，成揚趕緊把他的手擋開：「你別動他，我來，你去給他拿件衣服，我們送他去醫院。」
蕭越又趕緊去成小野房間拿了件外套出來，看見成揚已經把成小野背到了背上。
「幫我柜子上的把手機和錢包都帶上，我先背他下樓，你快去車庫取車。」
蕭越道：「你別累著，我來背他。」說著就伸手，成揚背著人躲開，嘴上雖說自己可以，但那刻意躲避的舉動卻掩飾不了。
他是怕自己占弟弟便宜？
蕭越心裡呵呵兩聲收回手，免得他再以為自己想趁虛而入……
蕭越先下樓去取車了，成揚就背著成小野往樓下去。
成小野雖然體質不牢靠，但也都是頭疼腦熱的小毛病，突然暈倒還是第一次，成揚心裡難免著急，他背著成小野下樓梯，下到一半，才想起來沒拿傘.……
又不能把成小野放倒在地上，於是又背著人掉頭往樓上去，來回折騰得他氣喘吁吁，把人背上樓時已經滿身是汗。
成揚又努力騰出手來拿鑰匙開門。
成小野趴在成揚的背上，感覺到成揚的心臟在劇烈的跳動，急得滿背都是汗，他心裡不忍，終於睜開了眼睛。
「哥……」他在背上猶豫著喊了一聲。
成揚聽見成小野醒了，手放在門把上也不開門了，趕緊問：「小野，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了？」
「我沒事，你快放我下來吧。」
成揚小心把人放下來，轉身看了看成小野，又拿手摸摸他的額頭：「是不是頭疼，你剛剛暈倒了你知道嗎？」
「我沒事，我是裝的。」
成揚一臉不解：「你裝的？」
成小野賭氣的把臉朝邊上一斜：「我看你們倆那麼開心，我心裡堵得慌。」
成揚心裡如釋重負，但也有些無奈，笑道：「哥知道了，但你下回別這麼嚇唬人了，有什麼事當面說。」
成小野點點頭，拉開門進屋了。
蕭越接了成揚的電話又跑了上來。
「他醒了？」蕭越看了看客廳：「人呢？」
「上來就進屋去了。」
「我怎麼覺得他怪怪的。」
「生病的人都想得到焦點關注，他這是怪我們把他忽略了。」
「那還要不要帶他去看看，他好點了沒有？別回頭又燒起來了。」
「等吃了早飯，再去趟醫院看看吧。」成揚才想起來鍋里還燉著雞蛋，就催蕭越去喊成小野吃飯。
蕭越就走到成小野門外敲了敲：「小野，吃飯了。」
裡面說道：「我不想吃，你去給我買零食。」
蕭越直接開門把頭伸進去：「你生病吃什麼零食？你哥喊你出來吃飯。」
成小野正坐在床上抱著電腦打字，抬頭看他一眼，頗具威脅的眼神：「你不去？那我待會兒就在飯桌上跟我哥數數你這段時間來的謊話。」
「.……」蕭越嘴角一抽：「你總這麼威脅，是不會有朋友的。」
「朋友是什麼物種？我從沒見過，還不是活到了現在？」
蕭越眉角一抽，聽他又補充道：「你上回不說要請我吃大餐嗎？我後天就要吃，吃撐了為止。」
「那要不要撐成個湯圓再下個鍋？」
成小野眉毛一挑，笑道：「好啊，正好我想泡個溫泉來著，名府山溫泉最好，就是太貴，下周末我們去？」
「你買單？」
「你說呢。」
「別做夢了。」
蕭越故作鬱悶的關了門，下了樓就笑了，去泡澡挺好啊，順便帶上成揚一起去。
蕭越這些年為了成揚，幾乎把成小野當祖宗一樣供著。但別看成小野那麼腹黑，其口味很簡單，帶著一起玩一玩，樂一樂，也就哄足了。
蕭越來去的速度特別快，等成揚把飯全部都端上了桌沒多久，他已經提了一袋零食回來了。
他把一袋零食朝成小野床頭一放：「我也不知道你吃什麼，就隨便買了點。」
「是夠隨便的。」成小野從便利袋裡揀出了一個火柴盒兒大的物品，上面赫然寫著：Durex……
「欸？無意的。」蕭越也無所謂尷尬。
「是有多無意才能把Durex當成火柴盒兒抓過來啊。」成小野也一臉無語，把「火柴盒」隨手拋給了他。
「我不是趕著回來吃飯嗎，在收銀台順帶個口香糖來著，你哥不是讓我戒煙嗎？我得嚼口香糖啊。話說，你不覺得它乍一看，很像炫邁嗎？」
蕭越說著，還一臉介紹的表情指這包裝給他看。成揚正巧來喊兩人吃飯，開門進來，就看到這樣的場景：蕭越給自己弟弟推薦「火柴盒」。
「乍一看像？那得多乍呀？」成小野還挺買賬的拿了過去又看。
蕭越笑道：「就當是哥送你的成人禮物了，不用謝。」
「還是你用吧！」成小野嫌棄的把「火柴盒」又丟回蕭越手裡。
看著那「火柴盒」拋來拋去，成揚終於忍不住了：「你們幹什麼？」
蕭越趕緊把東西扔進垃圾桶，成小野笑了笑也不說話，繼續對著電腦打字去了。
成揚更慌了，對蕭越說道：「蕭越你跟我出來一下。」
蕭越跟著出來，成揚在飯桌前坐下，蕭越大概知道他要說什麼，只聽成揚道：「蕭越，你跟小野真的不合適，你離他遠一點兒。」
蕭越故意沒表態，坐下來拿起筷子吃起了飯。
成揚看著他那態度，心下忡忡不安，吃起飯來也興然索味，想起剛才那一幕，他不知為什麼，心裡發慌。
過了幾天，成小野病好了，放學后想起來蕭越還欠自己一頓飯的事兒，索性曠了晚自習，出校門的路上就給蕭越打了電話。
蕭越正在家裡打遊戲，接起電話，成小野就來一句：「還欠我一頓大餐記得嗎？」
電話那頭叼著煙嗯嗯兩聲。
「BlueForest，高級餐廳，你請得起嗎？」
「你品味還可以嘛！就你這肚量，我還算請得起。」
「別逞能，我可不想因為吃一頓飯被送到派出所等人送錢包來。」
「那我請你吃烤串兒好了。」
「說西餐就西餐，就在你家邊上，你少跟我賴賬！」說完不等討價，掛了電話。
蕭越聽著嘟嘟直響的電話，哼哼一聲，繼續打著遊戲。
成小野趕到蕭越這邊，他遊戲正好打完，披了件平常衣服就下了樓。
下樓就看見成小野穿的很正式，髮型都梳的很講究，他登時就笑了：「你是要相親？你哥知道嗎？」
成小野上下掃了他一眼，嫌棄道：「你就穿這樣去？」
「就是吃個飯，講究到哪兒去。趕緊在七點前吃完，我還要去接你哥呢。」
兩人往餐廳去，成小野又問：「我哥怎麼了？」
「你哥最近跟白懷新走得太近，那女人最近總找你哥，今晚還要請你哥吃飯。」
「那一會兒我也去。」
蕭越看了他一眼，也沒多說什麼，只是一如平常的點了點頭。
餐廳在十三樓，是D市頂級餐廳，職員文質彬彬，來客西裝革履，背景音樂現場演奏，消費貴得驚人。
所以成小野也特意收拾一番形象而來，他看了看對面不修邊幅的蕭越，毫不客氣，點了最貴的五道菜品。
切牛排的空當，成小野看了一眼落地窗外，對面大廈上有兩個字母「MT」，他問道：「那什麼意思，怎麼到處都是這標誌？」
蕭越也朝對面大樓看了一眼，繼續玩著手機，雲淡風輕的解釋：「是Majestical和Transcend的意思，頭上掛個 MT，就是在告訴你，那整棟樓都是宏越集團旗下的。」
「誰不知道那是宏越，我只是不理解，這麼大的個跨國集團，為什麼要用一個手動擋的字母做名字？」
蕭越還在玩手機，不假思索的「嗯」一聲：「我也覺得，估計是領導腦子壞了吧。」
成小野把一塊牛排送進嘴裡，看著對面一直玩手機的人：「你來是蹭WIFI的嗎？」
「這裡雖然菜一般，不過我頭回發現這兒網比我家裡還好!」
「別告訴我，你是在我對面打遊戲？」
對方忙的專心致志，沒回。
成小野一臉黑線：「你這樣讓人吃著鬱悶知道嗎？」
蕭越依舊不抬頭：「你？你青春期長，鬱悶焦躁很正常。你先吃，我這局打完就吃。」
成小野實在也無語，又埋頭吃著了兩口，對著個煞風景的人吃飯，突然覺得索然無味，他放下刀叉：「喂，去給我點首音樂。」
蕭越不耐煩的從手機屏幕上抬頭：「你怎麼這麼多要求啊？」
「有錢就小氣是不是？」
「那你當我沒錢好了。」
成小野起身越過桌面，直接奪了他的手機，把手機給關了。
蕭越急了：「我馬上就贏了！你說你坑不坑」
「你小點聲，素質。」
蕭越看了一下周圍，憋了一肚子氣，拿起刀叉狠狠切起了牛排：「揚揚真是好脾氣，疼你這麼個弟弟。」
「因為我也是看人的，我就從來不對我哥這樣。」
兩人吃了幾道菜，成小野去了趟洗手間。
回來的時候，路過一個餐位，他本也是沒留心的一瞥，就瞥到了那人在翻手機相冊，他眼睛一亮，那人看得是他哥成揚的照片。
他稍作停步，等那人手指再一滑，又翻了一張，還是他哥的照片，他的眉毛立刻就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