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餵食鬼血
鬼血果然有奇效,當天夜裡謝爻的眼睛便能看到些微光,謝硯見狀索性劃破掌心,將血水混在湯藥里喂九叔服下。
次日不僅視力恢復如常,連腿上的傷都癒合了,謝爻心中瞭然:「硯兒,放血救人這種事,以後不到萬不得已決不能做,也不可讓旁人知曉。」
他這番叮囑自然是有緣由的,原書中謝硯曾為了救只剩下半口氣的沈昱驍,割破手腕喂血,自己差點兒也失血過多斷了氣。
「好,侄兒明白,」自己的舉動被識破,謝硯也不慌張,面上仍是沒什麼情緒,只狹長的眼眸掠過一絲波瀾:「我的血只讓九叔喝。」
這句話他只動了動唇,沒發出聲音。
謝爻打聽了不厭城最好的成衣店,挑了匹鮫綃便獨自去了,回來時,從衣襟逃出一條玄色抹額,質地柔軟卻不輕薄,凈色,里側隱隱可見暗灰的符文。
「繫上試試。」謝爻笑微微地將抹額遞給謝硯。
對方抬起眼皮,黛藍的眸子似有飛鳥掠過,驚起點點漣漪,手上卻無動作:「九叔幫我繫上,可好?」
謝爻怔了怔,眼尾的笑紋漸漸盪了開來:「那你轉過去。」
面上雖笑著,心中卻驚詫,這侄兒是在和自己撒嬌么……他印象里清冷禁慾的謝硯跟沈昱驍都沒這般撒嬌過。
果然還是個孩子,只對他稍微流露出些善意,便像一隻嘗到了甜頭的小犬,會對著自己搖尾巴索糖了。
心中覺得有趣,謝爻笑意更深了,謝硯看在眼裡,像被燙著般移開視線,默默轉過身去。
因考慮到是給男孩子戴,謝爻讓老闆將抹額盡量往厚實了制,看上去樸素結實毫無紗的質感,握在手中卻輕薄柔軟恍若無物。謝爻繞過對方的額頭,抹額輕覆,指尖不經意擦過謝硯耳尖子,驚覺熱得燙手,一看這小崽子從耳朵一路紅到脖子根。
「又不是大姑娘,害臊什麼?」如此說著,謝爻在他腦後系了個蝴蝶結,不是故意的,他只會系蝴蝶結……
謝硯不答,皮膚紅得更透了,原本瓷白的少年現在染成了粉瓷色。
賺了賺了,原書中為了維持謝硯出塵不染的禁慾設定,完全沒有關於他臉紅的描寫,這一波不虧。
……
因為那百匹鮫綃,謝爻雇了一隊馬車往南趕,從西境浩浩蕩蕩的回無冬城,遙遙看去儼然一行商隊。
臨近南境,氣溫漸漸回暖,眼前的景象也由漫天漫地的白換作鬱鬱蔥蔥的綠。一路上謝爻將存在於原主記憶中的術法盡數教與謝硯,短短几日他修為大漲,遠超旁人努力數年的功夫。
「硯兒,以你現在的本事,旁人想要欺負你也不容易了。「原書中就因謝硯屢遭欺辱,沈昱驍得以趁虛而入多次相助,謝硯才對其死心塌地,如今謝爻插這一腳,幾乎是斷了沈昱驍」英雄救美「的機會。
「侄兒愚鈍,日後還需九叔指點。」他面上雖恭敬謙遜,一雙眸子卻是歡喜又充滿期待的。
謝爻沒注意到小崽子的心思,嘖了嘖道:「行了別謙虛了,你的資質在這書……在全人界甚至鬼域怕是無人能及,只是……」突然想到謝硯日後在沈昱驍面前不惜犧牲自己也要成全對方卑微的形容,有些痛心,一不留神脫口而出。
謝硯蹙眉:「九叔請說。」
「只是……咳……不要委屈了自己。」謝爻支支吾吾打算矇混過去。
「委屈自己?」謝硯並不打算配合他裝糊塗的表演,窮追不捨。
謝爻口中的委屈,指的自然是屈於人下,這話當然說不出口,尤其對方還是個少年,忙轉移了話題:「對啦,那幾日在不厭城,沈公子可有邀你去歌川長住?」
謝硯怔了怔,淡聲道:「沈大哥也是客套話罷了。」
聞言,謝爻面色微沉,雖然劇情已經崩得一塌糊塗,這個情節卻按原書走了,不出意外的話,三個月後沈昱驍會親自登門「要人」,還帶上許多歌川仙器靈藥作為拜禮,謝家與沈家世代交好,謝公子去歌川暫住也是尋常事,況謝家視謝硯為不祥之人,高興還來不及怎會不肯?
總之,那一章被作者渲染得謝硯跟嫁到了沈家似的……
瞧九叔面色晦暗若有所思,謝硯的眼睛倒亮了亮,顯出不合時宜的歡喜:「九叔不希望我去?」
謝爻坦誠的點了點頭:「沈家地處歌川朝歌島,據說島上人一日三餐皆食海產,怕你吃不慣。」
頓了頓,覺得這個理由太過牽強,又補充道:「沈家畢竟是外人,你若被欺負了找誰說理去?」
說完覺得這話更牽強了,在哪都沒有在謝家被欺負得厲害罷……
「那,九叔可否答應侄兒一個請求?」謝硯定定的看著九叔,眉眼中有幾分試探。
這……是在跟我談條件?謝爻微微挑眉,勾了勾唇角:「但說無妨。」
「回無冬城后,我想與九叔住得近些。」大著膽子說完這句話,謝硯抿了抿唇。
謝爻坦然一笑:「你搬來同我住罷,橫豎許多屋子都空著。」
他很理所當然的理解為,這孩子平時被謝家人欺負慣了,好不容易抱到他這條還算和善的大腿,便趕著蹭著求庇護。
得了九叔這句話,那雙萬年寒冰的狹長眸子竟冰雪消融,落了三月春光。謝爻有點受寵若驚,他竟將清冷麵癱的男主,逗笑了。
……
無冬城畔的無冬湖終年水霧繚繞,謝家的宅邸便浮於湖面上,隱匿於靈霧中。
天色近晚,一行點著紅燈籠的小舟穿雲拂花破水而行,湖面上暗咒無數,隱於裊裊盛開的夜荼花下,只要走差一步便會驚動幻陣,被夜荼花吸食血肉化為白骨。
小舟靠岸,踏著霧階而上,白牆黛瓦若隱若現。
「九弟,你這趟又在外邊得了什麼好東西,水煙津上都停滿了……」謝玄看到弟弟身側的謝硯,面上的笑容僵住了:「硯兒也回來了。」
謝硯畢恭畢敬的行了禮頷首道:「二叔。」
謝爻笑吟吟地看著首次見面的謝玄:「兄長,這百匹玄澤鮫綃,便是硯兒取回來的。」
「也是多虧了硯兒,我此番才能活著回來。」看兄長瞠目結舌一副見了鬼的模樣,謝爻雲淡風輕的補了刀。
謝爻此次歸來,不僅帶了百匹玄澤鮫綃,還親自下令讓謝硯搬去須臾園與他同住,謝家上上下下嘩然一片,三爺謝懿甚至一把按住謝爻的腕脈,查看他這弟弟是不是被人奪舍了……
「三哥,我可是被奪舍了?」謝爻由他查了一遍又一遍,笑吟吟的坦蕩。
謝懿沉吟片刻,笑得無奈:「罷了罷了,你歡喜便留著他玩兒,為兄也不管了。」
謝硯在家中的地位,真是連最低賤的靈奴也不如。
「你明兒收拾收拾物件,就搬過來罷。」謝爻別了謝家眾人,對謝硯囑咐道。
「侄兒今夜就過去,可好?」
謝爻笑:「……走罷。」
心中好笑,這侄兒真是著急,還怕過了一夜我反悔不成?
有模有樣地吩咐靈奴收拾屋子,謝爻一回頭,就看到沐浴好的謝硯站在自己身後,瓷白的皮膚透出淺淡的粉,微微上挑的眼尾也染了層薄薄的紅,微濕的頭髮鬆鬆束在腦後,露出一截白皙修長的脖子,新換的綢質睡袍顯然大了,領口敞開隱約可見鎖骨的輪廓。
四目相對,謝爻呼吸一滯,那一刻他深刻認識到,這雙清冷的眸子確實有勾魂攝魄之效,眼前這人雖美得讓人恍惚,謝爻也沒混賬到沉溺其中,片刻便回過神兒來:「你住九叔這兒,無需客氣,想要什麼儘管提。」
心中唏噓不已,看來謝硯這萬人迷光環要開啟了,金鱗 | 豈是 | 池中物,遲早的事兒,可這美人兒是有毒的,劇毒,看上他的人除了沈昱驍沒有一個能活,思及此,謝爻忙仔細回想,他這角色後期有沒有動過歪心思……九叔這個角色實在太路人,他完全記不起來……
印象里,後期全書所有的男性包括部分女性,都拜倒在謝硯的萬人迷光環下。
「多謝九叔。」黛藍的眸子半垂著,讓人瞧不清神情。
謝爻突然心思一轉腦門一熱,心生一計笑吟吟道:「硯兒,不如……你過繼到九叔這兒來,如何?」
過繼,自然是讓謝硯給他當兒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