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怪他生的美
檢驗真愛的時候到了 陳飛一張臉憋的通紅。
他應該義正言辭的拒絕的, 白濘還只是個半大的孩子, 而且又因為他的看護不力, 才讓那羅崇年有擄走她的機會。
但是他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手心裡放著兩隻小金鐲子,沉甸甸的,是他母親的性命。
「公主,謝謝您。」陳飛肩膀不住的發抖,「從今天起,屬下這條命就是公主的了。」
「我要你的命做什麼?」
她輕鬆笑起來,「你如今在御林軍哪處當差?」
「刑部守衛。」陳飛不好意思的笑起來,「這兩個鐲子的錢,我怕是搭上一輩子的俸祿也是不夠的。」
「不用你還錢。」白濘笑了一聲,「不過說起刑部, 倒是有件事情……。」
白濘回到皇後宮中的時候已經是子時,殿中靜悄悄的。
她抽出自己藏在衣袖裡的布條, 裡面一共寫了兩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她已經辦好了,出乎意料的順利。
至於第二件事情。
她緩緩的嘆了一口氣。
第二件事情, 她暫時想不出要怎麼辦。
第一件事情, 就是將那個叫陳飛的御林軍拉攏過來,他是刑部守門的人,她身份特殊, 要是想進刑部找羅崇年, 就需要有人幫他。
按照羅崇年說的, 陳飛日日管著刑部的人, 他對陳飛很了解。
與其說不夠聰明,倒不如說這人就是一根腸子通到底,這樣的人很難坐到高位上。
白濘小小的嘆了一口氣,習慣性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腕。
一摸卻發現是空的,這才恍然想起來自己的金鐲子已經給了陳飛。
那對金鐲子是她第一天被接到皇後宮中的時候皇後送給她的,說是她生母的在世的時候讓人給她打的。
聽說她生母生前是皇後宮中的一等宮女,同時也是皇后最信任的心腹,聽嬤嬤們私下離說起的,那時候她生母比一些不得寵的妃子還要得臉,尤其是皇後宮中那可是人人都要喊一聲『姑娘』的。
只是偏偏不知足,還想往懷帝的床上爬,且手段陰狠,狼心狗肺,這才糟了報應,留下一個女兒就走了。
「喂!」
一道有些睏倦的聲音從她旁邊響起來,她順著聲音看過去,看見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的白景。
「你回來了?」白景一下子就從原地跳起來,跑到她身邊,「嬤嬤說你被刑部的囚犯給抓走了?」
少見的沒有一見到她就開口諷刺,白濘詫異的挑了挑眉,抿唇說:「恩。」
白景小小的吐出一口氣,隨後立刻又憋眉,聲音也沉下來,身在皇家,小小年紀就已經有了幾分主子的架勢,「你還真是運氣好。」
「你是不是以為我擔心你才一直坐在這裡的?」白景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突然就瞪大眼睛說:「我才不擔心你,我是看看你回不回來,對我和哥哥來說,你永遠都不要回來才是最好的。」
白濘看著他的眼睛,突然想起來,那時候她剛來這裡沒幾天,白景和白林兩個人也是像今天這樣,堵在門口,死死的盯著她。
她剛到皇後宮中的時候,其實他們都不為難她的,但是自從那天開始起,他們就一直開始針對她了。
「都怪你。」
那時候的兩位雙生子哥哥眼圈紅紅的拉扯著她,哭的彷彿他們才是這天底下最可憐的人,「都是因為你,母后現在才會一直待在禪房不出來的,都怪你!」
那時候這句話對當時她的處境來說無異於雪上加霜。
皇后不重視,失寵與太后和懷帝,自己兩個雙生哥哥還針對她。
從那以後,她在皇后的宮中就越發的沒有地位。
不過那時候還太小,這句話也沒深究,這會兒看見白景才猛地想起來,彷彿一件很早很早之前丟失的東西,在你忘記的時候,自己就蹦了出來。
「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
白景看白濘傻傻的立在原地,思緒全然飛走的樣子就覺得自己的存在感受到了侮辱。
「我沒聽。」白濘眼睛猛地亮起來,她一下子抓住白景的肩膀,「謝謝你!」
白景被嚇了一大跳,整個人都狠狠的縮了一下。
他這位討人厭的六妹從來都沒有主動碰過他,她好像挺開心的樣子,這一巴掌打在他的肩膀上,居然讓他肩膀都跟著沉了沉。
明明看著這麼瘦瘦小小的。
「少,少碰我你。」白景小臉唰的一下就綠了,「我討厭你。」
往常白濘聽見這些話都不會說什麼的,但是此刻她看起來格外的開心,笑眯眯的再看了白景一眼之後,轉身就往自己的偏殿跑過去。
白景愣愣的看著她跑開,過了好半會兒都沒有反應過來。
「她這是跑了嗎?」白景眨眨眼睛,「可是我今天好像不凶啊。」
她回到自己的房間,深吸了好幾口氣。
第二件事情,抓住一個極有權勢的人,不需要那個人對她多好,卻也要那人記住她。
這件本來很難辦的事情,現在她好像找到一個可以嘗試一下的方法了。
白景和白林兩兄弟,曾經說過,皇后待在禪房不出是因為她?
雖然當時他們還小,說的話也不定可信,但今天,她想去試一試。
失勢的這兩年,雖然再沒人阿諛奉承她,但卻有一點好處,那些宮人們說話再不忌諱她,在她的偏殿里,大家平視不敢說的話,都悄悄的咬著耳朵說了個暢快。
而這些人所有人都冷落於她,閑著沒事做的事情,她就會聽聽看她們在說些什麼。
亂七八糟的宮闈秘事也聽了個夠,這其中就有一個伺候皇后的老嬤嬤,曾經說起來過,在皇后的禪房裡,有她生母的畫像。
那老嬤嬤是宮中的老人了,但是就是腦袋有些不清醒,平常她說的話,大家也都是笑笑就過去了。
當時她說這話的時候誰都沒信,她也沒信。
那老嬤嬤說完那句話之後沒多久就得了重病,很快就咽氣了,死的悄無聲息的。
如今看來,倒也不定都是瘋話。
比起太后和懷帝,還是皇后更加靠譜一些。
這麼想著,她就悄悄的從自己偏殿里溜出去,往禪房那邊趕過去。
這些年皇后越來越少出現在眾人的眼前,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她膝下孩子不少,且太子又爭氣,母家又強硬,不出來也不會有人看輕了她。
只要她在後宮一日,後宮其他的妃子就只能是妃子。
和她那位貴妃母后不一樣。
一路上,白濘都擔心會不會被人攔下來。
卻沒想到守在禪房外面的守衛看見她就和看見她沒什麼區別,直挺挺的立著,眼神在她身上一帶而過,就又回歸到原處了,好像壓根兒沒看見她這人一樣。
明明是皇后特意在宮中立起的禪房,卻沒聽見木魚聲。
明明燈火是亮著的。
白濘眼神落在那些守衛的身上,一隻手卻是已經摸上了禪房的木門。
沒有人說話也沒人動,她抿唇,手上一用力,門就吱呀一聲被打開了。
淡淡的書墨香鑽進白濘的鼻子里。
燭火將她的影子拉的很短很短,縮成小小一團,孤單的印在身後的地上。
有個穿著白色衣裙的女人坐在一旁的桌子上,手執畫筆,小心的在紙上描繪。
她聽見聲音,抬頭看了白濘一眼。
那幅畫自她抬起的那一刻,從她附身而起的陰影里跳躍出來,撞入眼睛里的是一張美人臉。
畫卷上的人穿著一等宮女的衣服,在紙面上笑的不惹煙塵。
這明明是禪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