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暗處的你

  檢驗真愛的時候到了  卓景的神情已經不受控制的變得陰沉下來了。


  「都知道了。」


  這算是他們兩個, 第一次面對面說話,而說的第一句話, 並不讓人覺得安心舒適。


  她說話的聲音啞啞的,聽著就知道她現在應該很不舒服。


  卓景鬆開了一直都抱著她的手, 漂亮的眼尾變得冰冷起來, 「你……。」


  「統領大人在外面對吧?」


  白濘冷不丁打斷他的話,眼底透出幾分光彩。


  「不在, 我讓他回宮了。」


  卓景心口一跳。


  「是嗎?」


  白濘疑惑的皺了皺眉, 「那我哭一聲試試吧, 看統領大人聽不聽得見。」


  說完這句話, 她的眉眼就已經耷拉下來, 哽咽的聲音也跟著出來,眼角泛出淚光,從剛剛一直壓抑著的委屈和惶恐都在這一刻即將爆發出來。


  卓景瞳孔猛地一顫,幾乎是立刻就撲過去捂住了她的嘴巴。


  「你想要什麼?」他緊緊的咬了咬牙根之後, 吐出一口氣, 妖異的臉上露出幾分無奈。


  白濘還未來得及收回去的眼淚一顆顆的砸到了他的手背上,眼眶變得通紅。


  本來看著就可憐,這會兒更是讓人覺得很好欺負了。


  但是卓景心裡是一點同情都生不起來, 真的好欺負的人, 會說出這樣的話?


  知道石城在外面, 所以有恃無恐, 她很清楚的明白她現在不必受他控制。


  「六公主, 我沒有要動你的意思?」卓景壓低聲音, 「況且你聽到的那些事,先不說陛下會不會相信,單說你現在在陛下心中的分量,怕是一年也未必能見到他幾次,至於說話就更不用提了,再說,我的身份也和公主您沒關係對嗎?」


  「所以,不要把外面的人牽扯進來。」卓景緩緩的鬆開自己的手,「就我們兩個人,把這件事情,好好的解決掉不好嗎?」


  「嗝兒!」


  手一鬆開,白濘幾乎是不受控制的打了個哭嗝兒。


  「吸氣!」卓景狠狠的皺了一下眉頭,掰過白濘瘦弱的肩膀,手指不自覺的就用上了幾分力,「好好說話,聲音太大御林軍的人就聽見了了。」


  「嗝兒,嗝兒,嗝兒……。」


  他一凶,本來已經喘勻氣兒的白濘收了驚嚇,頓時哭嗝兒打的更厲害了。


  她自己也連忙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但是還是一個嗝兒接著一個嗝兒的冒出來。


  「大人,聽說這哭嗝停不下來的時候,抱起來,拍拍背就好了。」一旁的醫館大夫幫著出主意。


  卓景低頭看了自己一手背的淚漬,再轉頭看了一眼眼眶都憋紅了的白濘。


  她緊緊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哽咽聲還是從指縫裡溜出來,就好像她所受的那些委屈一樣。


  一口裝滿了的缸,再怎麼捂緊蓋子,水都會漏出來的。


  白濘也很想停下來,但是越捂著自己的嘴巴,就覺得越委屈。


  難過的呼吸都困難,好像羅崇年那隻手還掐著她的脖子一樣。


  卓景說的沒錯,就算她說了,父皇也不會相信她的。


  父皇不喜歡她,從來都。


  她已經兩年不曾和他說過話了。


  她低著頭,眼淚砸在地上,將淺紅的石榴毯,染成深紅色。


  而就在她視線模糊的時候,一雙手突然抱住了她的腰,將她整個人都舉起來,她的眼前出現卓景的臉,他的眼睛里清晰無比的照出狼狽可憐的她。


  卓景嘆了一口氣,將她的腦袋輕輕壓在自己的肩膀上,從頭頂,一路往下落在她清瘦的背上。


  一下,一下的拍起來。


  他不是會安慰人的人,對一個人做出這麼親密的動作也是記憶里的第一次。


  甚至生疏到白濘被拍的一震一震的。


  但不得不說,效果是不錯的。


  「喵~。」


  輕輕的一聲貓叫從窗口響起。


  白濘不自覺的就把頭偏向了窗口的方向。


  卓景嘴角翹了翹,問,「想看?」


  白濘沒吱聲。


  「老白,去看看。」


  老白就是這個醫館的大夫,他連忙跑過去打開窗戶,窗口正立著一隻瑟瑟發抖的小黑貓,瘦弱的站都站不住,伸出一隻小腳掌,顫顫的看著面前的人。


  「喵~。」


  它又叫了一聲。


  「大人,這應該是附近剛斷奶的貓崽。」他揪著那隻貓的脖子上一圈小肉,黑貓的叫聲頓時變得更加可憐,四隻腳也不住的發抖。


  白濘抿唇,看到這隻貓的樣子,她瞬間就想到了她自己。


  卓景看她死死的盯著貓的樣子頓時就鬆了一口氣,以為她是想要那隻貓,於是就把小奶貓接過來放進她懷中。


  白濘接住小奶貓。


  卓景就順勢把她放在了歇息的床榻上。


  「有什麼想要的?」他盡量放柔自己的語氣,畢竟石城還在外面,他必須確保白濘不會亂說什麼話才行。


  「龍鬚酥。」白濘壓了壓小奶貓的腦袋,冷邦邦的吐出這三個字。


  「你去給她開一點安神的葯。」卓景見小丫頭乖巧下來,鬆了一口氣轉身吩咐完老白,又對白濘說:「龍鬚酥要到廚房去拿。」


  「龍鬚酥。」


  白濘倔強的強調。


  「我不會把你的事情說出去的。」她又加上一句,「你去拿。」


  卓景輕笑了一聲,雖說落魄了,但是到底還是公主,這指使人的習慣倒還是有的。


  最後卓景帶著老白出去,找了兩個人守在門口,門關上的那一刻,白濘迅速從床上溜下來,輕車熟路的將耳朵貼在門縫上。


  他們還沒走遠,壓低了的談話聲順著門縫悄悄的溜進來。


  「大人,此事非同小可,決不能什麼都不做,我新拿到一種苗疆過來的毒,不會立刻就發作,但是會逐漸掏空人的身子,我先把葯給準備了,等會兒和龍鬚酥一起拿過去,讓六公主先喝下去……。」


  說話的聲音漸漸的淡去。


  白濘垂下眼眸,小奶貓舔了一口她的手掌,發出討好的叫聲。


  她蹲下來,將小奶貓輕輕放在地上。


  失去溫暖的懷抱,小奶貓跌跌撞撞的對她撲過去,叼住她的裙角。


  白濘面無表情的抽出裙角,指頭戳在那小貓的額頭上。


  「我討厭你。」


  她面無表情,「我不會抱你走的。」


  她撥開小貓,來到了窗戶邊上。


  ……


  不過一會兒,卓景就回來了。


  「公主有什麼動靜嗎?」他問守在門口的兩人。


  「沒有。」


  卓景滿意點頭,推開門,卻發現窗戶大開著,灌進許多的冷風,小貓可憐兮兮的蜷在地上瑟瑟發抖,房間里早就空無一人。


  他沉默一瞬,突然冷笑了一聲,將手上的碗碟輕輕擱置在桌子上,轉身往石城所在的方向走去。


  小貓兒聞到香味,聳了聳自己的鼻子。


  望向桌子,空蕩蕩的桌面上,放了一疊冒著小縷熱氣的龍鬚酥。


  「公主,謝謝您。」陳飛肩膀不住的發抖,「從今天起,屬下這條命就是公主的了。」


  「我要你的命做什麼?」


  她輕鬆笑起來,「你如今在御林軍哪處當差?」


  「刑部守衛。」陳飛不好意思的笑起來,「這兩個鐲子的錢,我怕是搭上一輩子的俸祿也是不夠的。」


  「不用你還錢。」白濘笑了一聲,「不過說起刑部,倒是有件事情……。」


  白濘回到皇後宮中的時候已經是子時,殿中靜悄悄的。


  她抽出自己藏在衣袖裡的布條,裡面一共寫了兩件事情,第一件事情她已經辦好了,出乎意料的順利。


  至於第二件事情。


  她緩緩的嘆了一口氣。


  第二件事情,她暫時想不出要怎麼辦。


  第一件事情,就是將那個叫陳飛的御林軍拉攏過來,他是刑部守門的人,她身份特殊,要是想進刑部找羅崇年,就需要有人幫他。


  按照羅崇年說的,陳飛日日管著刑部的人,他對陳飛很了解。


  與其說不夠聰明,倒不如說這人就是一根腸子通到底,這樣的人很難坐到高位上。


  白濘小小的嘆了一口氣,習慣性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腕。


  一摸卻發現是空的,這才恍然想起來自己的金鐲子已經給了陳飛。


  那對金鐲子是她第一天被接到皇後宮中的時候皇後送給她的,說是她生母的在世的時候讓人給她打的。


  聽說她生母生前是皇後宮中的一等宮女,同時也是皇后最信任的心腹,聽嬤嬤們私下離說起的,那時候她生母比一些不得寵的妃子還要得臉,尤其是皇後宮中那可是人人都要喊一聲『姑娘』的。


  只是偏偏不知足,還想往懷帝的床上爬,且手段陰狠,狼心狗肺,這才糟了報應,留下一個女兒就走了。


  「喂!」


  一道有些睏倦的聲音從她旁邊響起來,她順著聲音看過去,看見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的白景。


  「你回來了?」白景一下子就從原地跳起來,跑到她身邊,「嬤嬤說你被刑部的囚犯給抓走了?」


  少見的沒有一見到她就開口諷刺,白濘詫異的挑了挑眉,抿唇說:「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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