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章十 十八人足矣
第六百二十章十八人足矣
李閑和葉懷袖張小狄三人在渭水邊站了一會兒準備返回大帳的時候,忽然看到北邊水師大營那邊忽然傳來一陣號角聲,是示jing,水師那邊立刻就有四五條蜈蚣快船順流而上,速度很快轉眼間就消失在大船後邊。
李閑看著那邊微微皺眉,號角聲並不急切顯然不是敵襲,如果是的話陳雀兒和來淵絕不會只派遣幾條蜈蚣快船往上流去查看,他舉步往水師方向走了過去。葉懷袖跟在身後輕聲道:「應該不是什麼大事,或許哪家的漁船不小心闖了進來。」
李閑點了點頭,還沒走到大營的時候來淵帶著幾個親兵快步迎了過來。
「主公」
來淵躬身施禮,然後解釋道:「從上游放下來不少巨木排子,險些撞上了外圍的大船,陳大將軍正帶著人過去查看,是行商運送木材往長安城中去的。從北方販運木材的商人一般都是用這種方式來運送巨木,將木材綁在一起就好像一艘大船似的順流而下,這樣方便且節省人力物力。」
「這麼大的手筆,是那家的商人?」
「應該是武家」
來淵道:「北方的木材生意絕大部分都在武家手裡攥著,自從李唐立國之後,武家被定為皇商勢力更是大了不少,運送這樣數量的巨木所耗甚巨,一般人商戶根本承受不起。這樣勞師動眾的,估摸著這順河放下來的巨木都是送到長安城去建永安宮的。」
「武家?」
李閑心裡微微一緊,下意識的問道:「武士彟?」
來淵道:「想不到主公也聽說這個人,當初此人在遼西懷遠鎮的時候便在李淵麾下做官,後來遼東大敗之後他便回到了家裡繼續做起了生意,後來李淵起兵,他捐了好大一筆錢糧出來,這皇商的身份便是李淵特意獎勵他的。有了這身份,武家的買賣越做越大。長安城中在大興土木,木材應該都是武家負責運送過來。」
「唐立國之後李淵感念武家的當初的慷慨仗義,封武士彟為太原郡公,升為工部尚書,極受重用。永安宮的建造便是武士鑊主持的,宇文愷為監工大匠。」
「倒是個有本事的。」
李閑評價了一句。
說起來武家的發跡確實算得上是個奇迹,商人的地位在大隋朝可謂極低。士農工商,除非是走投無路的人才會選擇去做生意。但凡還有一口飯吃的人寧願守著幾畝薄田度ri也不願意自降身份去經商,即便發家地位上依然還是不如一個農夫。而正是因為武士鑊有著無與倫比的政治眼光,看出李淵早晚會成就大業所以傾盡家產支持。
以商人出身,短短几年便成為大唐的工部尚書。這樣的發跡史無論如何也讓人讚歎,可以說他也算是一個人傑,親手建立起來一個世家。
「武士彟在大唐任職,長子武元慶也已經入仕,次子武元爽如今便是武家商鋪的掌門人。說起來武家一門父子三人都是極有本事的,這次這麼大的手筆,想來便是武元爽親自押運才對,畢竟這些木材是用來建造永安宮的。」
來淵認真的解釋道。
李閑點了點頭,心說這個武士彟本事再大也沒他女兒本事大。今天這ri子看來確實有些不一般,先是遇到了那個歷史上鼎鼎大名的宦官,現在難不成還要提前看到那個武曌?剛想到這裡忽然心裡猛然一驚,終於知道剛才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到底是什麼地方了。
馮元一是潘州人,廣東那邊,怎麼自己遇見的那牧童卻是長安附近人?而且歷史上的馮元一可是要幾十年後才出生的人,怎麼這麼早就出現了?難道自己到了這個時代之後改變的不止是某些細節,甚至連時間也搞的錯亂起來?如果真的本該幾十年後才出現的人物這麼早就出現,那那個武媚娘是不是也已經cheng ren了?
想到這裡,李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把人給孤帶過來。」
李閑吩咐了一句隨即轉身就走,心裡想著的卻是如果真的遇到武約,自己該如何處置?難道就因為自己知道她ri后是要做女皇的就一刀殺了?
他才走回到大帳中坐下沒多久,陳雀兒和來淵便領著一個身材壯實,臉se黝黑的漢子到了門外。這漢子極恭謙,走路的姿勢微微俯身,臉上的笑容看起來很真誠謙卑,但眉眼間刻意掩飾住的yin柔若是仔細去看還是能看的出來。
「下官武元爽,拜見殿下!」
武元爽一進大帳立刻躬身施禮,雙手抱於胸前作了一個大揖。他身上也是有功名的人,以官身行商天下間只有他這麼一個。
「起身。」
李閑看了他一眼,隨即忍不住笑了笑。這武元爽個子不高,若是和李閑比起來堪堪只到他肩膀左右。面se黝黑,濃眉卻是一雙小眼,塌鼻樑,大嘴巴,留著絡腮鬍子,若是不仔細看竟是像個胡人。
李閑忍不住想到,他這般模樣,他妹妹武約會能美到哪裡去?
……
……
武元爽離開李閑大帳的時候眉宇間都是喜se,他本以為衝撞了燕王的戰艦這事不會太輕易解決。誰想到傳聞中殺伐果決手中最少也有幾十萬條人命的凶神燕王,竟然是個帶著幾分書卷氣的青年。而且只是隨意問了問他家中的生意和家人,便下令放行,並且派了十幾條蜈蚣快船數百jing兵沿路護送。
雖然此地距離長安城已經不足七十里,京畿重地自然不會鬧什麼劫匪,再說武家也不怕什麼劫匪,但燕王主動示好他怎麼會不得意些?想到武家不過是販運木材的行商出身,短短几年光景竟是已經成為名符其實的官宦之家,武元爽心裡也不免有些感慨,對父親武士鑊當初的判斷更加欽佩起來。
雖然他算是沒有入仕,但父親是工部尚書,大哥武元慶在禁軍中任職,怎麼可能沒聽說過燕王那隱晦的身份?
燕王如此客氣,看重的自然是武家如今的地位。
他回到船隊中之後,親自將這次搜集來的奇珍選了幾樣讓人送到燕王大帳中去,其中包括不少做工jing美的波斯金銀器皿,其中幾件首飾更是極珍貴。這本來是要獻給陛下的,但武元爽拿出來獻給李閑絲毫都沒覺著有什麼不妥。
雖然他才回到長安,但長安城中發生的那件大事他怎麼可能不知曉。秦王造反,太子殿下遇刺身亡,如果燕王李閑的身份是真的,那麼他必然要受到陛下器重,最不濟也是鎮守一方的大人物,武家與這樣的人結交絕對不會吃了虧。
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離開李閑大帳后不久,大帳中便傳出來一陣極暢快放肆的笑聲,站在外面的親兵誰都不明白為什麼主公今天會這麼開心。
「沒有!」
李閑大笑,笑得前仰後合。
「沒有,竟是沒有!」
他一邊笑一邊自言自語的說了這幾個字,站在他身邊的葉懷袖看的有些發愣,忍不住輕聲問道:「什麼沒有?」
「什麼都沒有!」
李閑擺了擺手,笑得肚子有些疼。
他見葉懷袖一臉的詫異,隨即解釋道:「武士鑊根本就沒有女兒,你說這豈不是一件值得開懷大笑的事?竟然沒有,竟然沒有!之前遇到了馮元一讓我詫異,現在知道沒有武曌我怎麼能不開心啊。」
「武士鑊沒有女兒就值得開心?」
葉懷袖不解的問道。
「天意啊!」
李閑笑夠了之後感慨道:「老天接二連三給我送大禮,我怎麼敢妄自菲薄?那個老尼姑曾經說過我有二百六十年尊崇,太少太少了,該有的沒有,不該有的倒是有了,上天如此眷顧我若是不留下千年昌盛繁華,怎麼對得起上天開這麼大個bug給我?」
葉懷袖更傻了,他知道李閑經常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但今天的話,她真的沒有聽懂,一個字都沒有聽懂。
……
……
李閑坐在桌案邊上,提筆在宣紙上寫了幾個大字。
得瑟個屁
寫完了之後他看著這四個字嘴角抿了起來,笑容顯得有些傻。大帳中只有他一個人,葉懷袖和小狄都已經離開,陳雀兒和來淵也回去了水師大船上。他寫下這四個字時候的心情無人分享,但李閑依然覺得值得開心。
這四個字是他送給自己的,得瑟可以,但絕不能得瑟過了頭。如今局面大好,說起來他現在需要面對的難題已經沒有幾個了。雖然剩下的這幾個才是真正極難應付的,但既然早早開始準備他就不允許自己出什麼差錯。
用狂草筆法寫這樣四個字,如果讓人看見一定會驚愕的說不出話來。說起來李閑算不得一個雅人,但這四個字風骨中透著的俗氣怎麼看怎麼那麼囂張。說起來,李閑始終認為自己是個俗人。
在他眼裡對權利女人金錢有的人都俗氣,越強烈越俗。
「大俗!」
李閑低聲自語了兩個字,然後將宣紙揉成一團丟在一邊。他在椅子上坐下來,開始仔仔細細的想明ri進長安城,見了李淵之後自己該如何應付。說起來,雖然他早就已經想好了以一種什麼樣的姿態出現在李淵面前,但對付那個算計別人一輩子的老狐狸來說,稍有不慎就會露出馬腳。
已經到了現在,李閑決不允許再出什麼差池。
「主公!」
門外有人輕聲道:「刀衛營的人都已經挑出來了,主公要不要交待幾句?」
是謝映登的聲音,李閑想了想說道:「六十個人似乎多了些,從這六十人中再仔細選一選,孤只帶十八個人進城。」
「冷亦算上一個。」
他追加了一句。
門外的謝映登一怔,臉se變得有些難看:「只帶十八人入城?」
「十八jing騎,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