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小鬼心思
明叔眼眶發酸,不知道安以夏是什麼感受,但現場瀰漫著一股令人說不出的心酸。
阿風臉側向另一旁,個中酸楚只有他們在湛胤釩身邊的人才知道。
都知道是誤會,是迫不得已,卻演變成了今天這樣無法攻破的局面。
安以夏狠咬唇,怒問:「你一出現,就給Eric這樣的危險,你還配跟我提什麼要求嗎?」
「安小姐,誰都不想小少爺受傷,這次,只是意外。你所擔心的危險,並沒有那麼多了,希望你能夠給大少爺一個機會,畢竟小少爺是……」
「明叔!」
安以夏第一時間打斷明叔的話,轉向明叔,「當年是你讓我走的,對我說的話我一字一句都記得。怎麼現在要反悔了?你們都不是黃口小兒了,自己打臉自己嗎?」
阿風低聲道:「安小姐,當年我們設局騙你,實非本意,你是講道理的人,你該知道我們當年的用意,只是為了保護你和小少爺的安危。安小姐……」
「阿風,我不願與你敵。當年你們做的選擇,你們的好意我接受了。送我走,走之後我會是什麼樣的生活,有什麼樣的人生,你們都鞭長莫及,管不了了。你們給的開始,今天我的生活狀態你們可以不祝福,但你們得接受,這是你們自己的選擇!」
當初送她離開江城就該想到,她正值青春年華,在確定愛人去世后,會重新再展開新的感情組建家庭。
如今他們的危機過去了,想翻盤?
那這幾年她過的都是個笑話嗎?
「安小姐……」
安以夏怒聲打斷,「還有,阿風、明叔你們在南苑外對我說的話,忘記了嗎?你們可是明確表態,不會幹涉我現在的生活。怎麼,現在是你們所說的態度嗎?」
阿風沉默不言,明叔低聲解釋,道:「安小姐,但是我們並不知曉小少爺的存在。現在的情況,與當時,並不一樣。是安小姐隱瞞小少爺在先。當時,並非只是我們的態度,就連大少爺,他也不會為難你,會尊重你的決定。你說要走,我們沒有阻攔,一直在尊重你。可現在,有了小少爺,情況完全不一樣。安小姐,小少爺不只是你一個人的孩子,你得讓他在更好的環境里成長。昨夜小少爺與我們相處非常愉快和諧,他特別開心,他對……」
「明叔,對不起,我不能把孩子留在江城,更不可能把孩子留給一個會帶給他危險的人。不可能的,除非你們讓我消失,孩子就是你們的。」
安以夏帶著斬釘截鐵的語氣,半點不讓步。
明叔無奈,湛胤釩胸腔有股強大的怒火即將噴薄而出,但對上直勾勾望著他看的兒子,一夕間消淡。
他轉身,直接進了武道館。
安以夏還在原地僵持,可湛胤釩這該死的男人竟然就那麼走了。她瞪大眼,傻眼看著離開的男人。
「你給我站住!讓我們走。」安以夏大怒。
湛胤釩頭也沒回,語氣冷漠中帶著寒氣,「明叔,開車送他們走。」
明叔當即不忍大喊:「大少爺!」
湛胤釩頭也沒回的進了武道館。
一行人齊齊目送湛胤釩,隨後看著安以夏,明叔臉上為難和不甘交織著。
他壓低聲道:「安小姐,就看在我們從來沒有為難過你的份上,給大少爺一個和平談判的機會?」
安以夏卻說:「明叔,湛總可是讓你送我們回去呢。但我覺得不用送,我相信你們沒有誰願意見到我,我們會自己打車回去,不勞煩你們大駕。」
「七僧,送送安小姐。」明叔道。
七僧點頭,隨後上車把車開了過來,就停在安以夏身邊。
明叔等人直接散了,其他人回了武道館,只有明叔和阿風還在外面。
「安小姐,保重。」明叔道。
安以夏看著車,隨後帶著兒子上車。
但此時七僧下了車,從武道館里跑出來一個非常年輕的小夥子上了車,代替七僧開車。
安以夏微微皺眉,但也沒表示出反感。這是湛胤釩安排的,這些人就算再不願意,還是會把他們送回顧家。
她也能理解阿風、明叔他們不想看到她。
無所謂,反正今晚他們就訂回F國的機票,以後,再也不帶兒子回來。
這裡,是個危險的地方,是個兇險的地方。
過去的一切,她都要全部埋葬,不會再去想。
安以夏抱著兒子,將兒子的頭輕輕壓在身上,抱著兒子,撫慰孩子害怕的心。
明叔對開車的人擺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車窗關上,開車的年輕人到的還是提醒了聲安以夏。
「安小姐,小少爺,坐好了,我送你們去顧家。是錦華城吧?」
「是。」安以夏點頭。
但沒過一會兒,安以夏忽然反應過來,「你怎麼知道Eric爸爸家住錦華城?」
跟蹤他們?
這就是湛胤釩能做出的事!
前面開車的年輕人卻說:「安小姐,是顧家人打電話說的,讓我們去顧家接人,只是我們都趕過去的時候,小少爺先一步被姜老爺子那邊接走了而已。不是顧家人告訴的地址,難不成安小姐以為我們日理萬機的湛總有時間去跟蹤你們?那些行為符合我們湛總的身份?我們湛總並不屑做出那樣的事!」
安以夏欲言又止,開車的年輕人又出聲了,絲毫沒考慮安以夏的想法。
「安小姐,您把湛總當仇人,你以為你的丈夫是全心全意對你嗎?顧家人在找到小少爺的時候,親自打電話給明叔,幾經周折與我們湛總通了電話,獻寶似的告訴湛總孩子在顧家,讓湛總趕緊過去接小少爺。安小姐,顧家人的行為,你好好想想吧。畢竟您把湛總當成仇人,我不能說太多湛總的好,因為你心裡在聽到的第一時間就已經否認。但你也應該看看清楚顧家的態度,當真那麼值得你相信嗎?」
安以夏不想多話,顧家什麼態度,與她有何關係?
撇開她是顧知逸妻子的身份,她能理解顧家的做法。
湛胤釩的出現,誰敢得罪?
只是,心裡是有幾分不開心。她和顧知逸是假夫妻,只有他們自己知道,顧家並不知。顧家卻不顧她,直接把孩子推出去,枉得了安家對他們的高評價。
Eric在安以夏身邊扭動,回頭看著他媽。
安以夏側目,「怎麼了Eric?」
Eric有很多話想說,他聽見過顧家爺爺們的對話,他看來,爸爸那邊的長輩才不是好人。
可,媽媽剛才又很生氣。
Eric心裡糾結著,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來安慰媽媽。
「Eric,是不是肚子餓了?」安以夏問。
Eric想轉移媽咪的注意力,隨後點點頭。
開車的年輕人微微側目,隨後打開盒子往後座遞了塊巧克力。
安以夏抬眼,卻沒接。
「沒毒。」年輕人說。
湛胤釩笑了,說:「謝謝,不用。」
「媽咪。」Eric扯了下安以夏的袖子,表現得特別渴求。
為什麼不要?
他都已經知道他親爹是哪位了,今天他最愛的媽咪有那麼憤怒的訣別,他得留個再見的機會啊?
不是因為他親爹很有錢,心生嚮往,而是那座武道館對他吸引太大了,他能在裡面呆半年。
想去。
「我餓。」Eric小小聲的說,知道媽咪不會拒絕他的懇求,所以眼巴巴的望著媽媽。
安以夏心口一軟,兒子軟軟的小臉上掛著小心,眼神帶著請求,有閃爍不明的淚光在動。安以夏心瞬間就疼了,親了下兒子的額頭,伸手接過了前面年輕人遞來的巧克力。
為了兒子什麼都願意做,眼下不過是現場自己打臉而已,沒什麼大不了。
年輕人嘴角一歪,笑意拉開。
安以夏剝了巧克力遞給Eric,「給。」
「媽咪,為什麼不能在面具叔叔那吃了飯再走啊?我聽見姑爺爺他們說,不讓在家裡住,我們現在是去找爸爸嗎?」Eric童稚的聲音傳來,句句刺入安以夏的心窩。
「Eric……」
安以夏深吸氣,「安星,不能隨便在別人家吃東西,媽咪不是跟你說過嗎?我們現在去找爸爸,吃點東西后我們就回家了,好不好?」
「回哪裡家?」Eric立馬好奇的問。
「F國的家呀,你還得上課呢,你以為來江城后,就不用回去上課了嗎?」安以夏捏捏兒子的小臉,隨後又忍不住疼惜的輕輕擦乾淨兒子吃出嘴角的巧克力漬。
母親看兒子,盯著看一天一夜不合眼都不嫌膩,安以夏一樣,一直看著兒子把一塊兒巧克力吃完。
「沒那麼餓了是不是?」安以夏邊問,邊用紙巾給兒子擦手和臉。
都不用多問,母子親情散發出來,旁人徹底能感受到。
Eric捂著小肚子,「還餓。」
安以夏泄氣,「那不然在附近找點吃的?」
「媽咪,爸爸在哪裡?我們什麼時候才能見到他?」Eric問。
安以夏停頓片刻,她應該是給顧知逸帶來困擾了,她只是想讓Eric在完整的家庭里成長,不讓兒子從小自卑。她就是受害者,她不願意讓兒子再走她的心路。
可她麻煩了顧知逸,卻讓顧家人都擔心了,她不應該讓顧家擔心的。
這次回國,就不應該讓顧知逸陪同。
如果顧知逸和兒子留在F國,她此刻也早就回F國了,這幾天不會發生這麼多的事。
當初臨時決定回來,是顧知逸為她安排的,她當時並未拿定注意,顧知逸不想她留有遺憾,是站在她的角度,為她做了這個決定。並且和兒子一起陪她回來送父親最後一程。
現在想來,實在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