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3章 狂歡
雖然省委一把手為羅子良說了好話，但是，機關事業單位里的論資排輩是相當嚴重的，尤其在蒼北省這麼一個欠發達地區。再說，領導職數對龐大的公職人員來說，是稀缺的，有限的。有的人在同一個崗位上待了十來年都沒有能更進一步，是因為金字塔的上升通道決定了一切。
現在，張副書記對羅子良快速升遷的質疑，挑動了與會領導內心深處的那根神經。儘管張副書記的話很片面，帶有攻擊性，但不少人都覺得頗有幾分道理。火箭般的提拔，讓工作了幾十年的老幹部情何以堪？
這就像男人在女人面前一樣，沒有人會說自己不行的。很多人也都自認為對國家、對人民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熬了幾十年，才有了今天的地位，憑什麼讓一個三十齣頭的年輕人和自己平起平坐，甚至凌駕在自己頭上？從這一點來說，領導們更願意接受年齡與己相近的莫開華為盤江市委書記。
看到沉默不語的與會領導們，庄書記在內心嘆了口氣，說道，「今天的會議，大夥也了解了兩位候選人的優點和不足，可以說，各有支持，我也不做最終的拍板，還是讓大家來選吧。為了公平，也為了團結，我提議，用不記名的方式表決。」
庄書記的提議，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認可。
於是，省委秘書長給每個參加會議的領導發一張便條紙，讓大家把自己認可的候選人名字選在空白紙上，對摺，然後放在桌子上。
幾分鐘以後，秘書長收上便條紙，然後在自己的座位上把寫著不同名字的紙條分開。
最後宣布了表決票數：莫開華以微弱的優勢勝出！
這樣的結果，讓整個會議室里沉默了好久，很多人心裡都感到糾結，都有內心上的掙扎。羅子良僅僅因為年齡這一條就失去了出任盤江市委書記的機會。這個理由雖然大家都不願意承認，但卻是事實。
提拔任用年輕有為的幹部，不拘一格降人才，這些話好說，但做起來難。即便這個問題擺在這些思想境界、文化水平比普通人高一大截的省委領導們面前，他們也無法做得徹底。
選拔一名地級市委書記，開常委擴大會議來表決，這也是前所未有。說明主要領導在這個問題上也搖擺不定，也遲疑了。
莫開華被省委擬任為盤江市委書記的消息，讓莫曉兵一干人高興壞了！
在這些人中，和羅子良有著不可調和矛盾的溫虹的預言失敗。她是一名生意人，很多時間做是從優勝劣態的公平競爭角度去考慮問題的。可是，她畢竟不是官場中人，不懂得一些官場規則，就好比很多曾經有名的經濟學家預言房價一樣。有些東西，是不能按一般的規律來推算的。
不過，羅子良在仕途上遇到坎坷，溫虹也是高興的。
省委宣布消息的當天晚上，莫曉兵又出錢在大酒店擺了一桌，為莫開華進行慶祝。
本來，莫曉兵也去請省委副書記張興陽了，但張興陽礙於身份，就沒有出席。來的人還是那麼幾個。
對郝彩雲來說，羅子良競爭失敗，她還是有幾分失落的，現在她才知道，有些事情是一輩子的，無法真的能放得下。
他們除了在飯桌上恭維莫開華步步高升以外，主要話題也離不開羅子良。
莫曉兵幸災樂禍地說，「羅子良的前途終於遇到天花板了，我還以為他一直竄到天上去呢。現在倒好，被人按住了。以現在的形勢，他最少得在廳長位置上待個十年八年的了。在這麼長的日子裡，他說不定會犯下一些常識性錯誤，然後就調頭往下走了，哈哈哈哈……」
「還是莫書記會經營人脈，懂得生存之道。當初我讓羅廳長去考文憑，再三邀請他都不同意，他的意思，好像不願意同流合污。哎，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鄧雅琳說。
「人家是首都師範的高材生嘛，哈哈哈哈……這下得到教訓了吧？」莫曉兵又笑了起來，莫開華成了盤江市委書記，市長一職他就拿到手裡了，所以很開心。
「羅子良只是競爭不上盤江市委書記而已，並沒有犯什麼錯誤，省委的一些領導依然很看中他，只要有機會，還是很有前途的。」向來很少說話的陳澤彬說。
陳澤彬到國企任職以後，現在心態也平和了，比較冷靜，看問題的角度也不一樣。
「很多時候都是順勢而為的，羅子良的職務升得那麼快，是因為得到了一些領導的賞識，但遇到這一次挫折，等過三年五年，已經物是人非，到時候省委領導換人，哪還有他的好果子吃？」莫曉兵說。
「最好把他一擼到底，到時候哥們就好好玩一玩他，看他怎麼狂得起來？」溫鵬飛興高彩烈地說。
「你就別想了，不管怎麼樣，羅子良都不會犯原則性的錯誤，就算他原地踏步，那也不是你能染指的。」郝彩雲很不高興地斜了溫大公子一眼。
「喲，還在為你的老情人打抱不平呢，可人家正眼都不瞧你一下了，你是何苦呢，郝主任？」溫鵬飛譏笑道。
「溫鵬飛，別說得那麼難聽好不好？什麼老情人老情人的？」郝彩雲怒了。
「我說的是事實嘛。」溫鵬飛嘿嘿笑道。
「好了好了，今天是開心的日子，大家都讓著一點，吃好喝好，沒必要去爭論，時間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我們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沒必要對他過多關注。」莫曉兵解圍說。
「羅子良不管什麼時候，都不會對人落井下石，他做的事情也都是光明正大的。從私人角度來說，他都沒有得罪過你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可是，現在看到你們一個個都希望他倒霉的樣子，我就不明白了，這到底是為什麼？我看呀，你們就是羨慕嫉妒恨……好了，我吃飽了，告辭。」郝彩雲說完就自顧自地走出了包間。
一桌子人你看我，我看你，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