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0章 無助
羅子良是應急管理廳廳長,本職工作是緊急救援,應對突發事件,如果『不務正業』去插手一些案件的處理,只會費力不討好,說輕了就是狗抓耗子多管閑事,往重里說就是濫用職權。所以,在把滑坡事故所有遇難者遺體找到后,他就帶著龐大的救援隊回了省城。
回到省城他才知道,陶楚冰早就來省城向省委省政府的領導作了專門彙報。彙報的內容包括救援的進展,滑坡的大體原因,她所做的應付措施,對相關人員的責任追究……等等。全面而周詳的彙報,獲得了省委省政府領導的一致好評!
總之,沒日沒夜守在事故現場第一線的羅子良,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彙報的,省領導也不想重複聽了。他能唯一能做的,就是遣散救援隊伍,開會總結一下,然後,刀槍入庫,馬放南山。
看到變得又黑又瘦的羅子良,竇文娟有些心疼地說,「你好像從非洲回來的一樣,怎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羅子良說,「我算是可以的了,畢竟是領導嘛,不用幹活,也可以偷偷休息,那些救援隊員那才叫辛苦。」
竇文娟又問,「盤江那邊沒吃的嗎?看你面黃肌瘦的。」
羅子良說,「前後近半個月,天天吃快餐,事故現場,心情也不佳,能好到哪裡去?」
竇文娟馬上就說,「那我晚上得多做幾個好菜,給你補一補。」
羅子良搖頭苦笑,「還是算了,一口吃不成一個胖子,欲速則不達,急不來。吃撐了反而睡不著。」
「哦,對了,頭兩天韓靜來找你,看你不在,走了。」竇文娟情緒忽然低沉了起來。
「韓靜來就來唄,你跟她不熟嗎?看把你鬧的。」羅子良以為竇文娟吃醋了呢,她們兩人也都很熟悉,從來就沒有過什麼猜忌,竇文娟今天的態度太奇怪了。
「她爸被省紀委的人雙規了。」竇文娟低著頭輕輕地說。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羅子良怔了,以為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問題。
「韓靜的爸,永泰市的韓大德市長被省紀委的人帶到了省城。」竇文娟緩緩地重複。
「為什麼?」羅子良問。
「聽說是受賄。」竇文娟說。
「不可能!」羅子良直接下結論。
「那你覺得,是省紀檢委辦錯案了?」竇文娟反問。
這句話把羅子良問住了。是呀,省紀檢委不同於別的小單位,是蒼北省最大的執紀機關,而且審查對象又是一個廳級幹部,不可能無緣無故地抓人,冤枉的成份基本上不存在。
羅子良痛苦地陷在沙發上,死勁地揉著自己的鼻樑。韓大德對他有知遇之恩,是他的老領導,是他的恩師,心內深處,他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看到他那麼痛苦,竇文娟走過去坐在他身邊,挽著他的手安慰說,「我能體會你的感受,以前我伯父出事的時候,我也不相信,我也難過,也以為天塌了。但是,說實在的,這個世界上,最複雜、最看不懂的就是『人』。當你以為你了解他的時候,其實他不是你想像的那個樣子。韓市長對你好,看中你,相信你,幫你,我也知道。但不能就此斷定他不會犯錯誤……」
「韓靜還在省城嗎?」良久,羅子良才抬起頭來問。
「應該還在。韓市長被帶到省里來以後,她一直在省城想方法,到處求爹爹告奶奶,一個女孩子,真是難為她了。」竇文娟嘆了口氣。
「她來找我的時候,說了些什麼?」羅子良又問。
「她看到你不在,就不肯多說。我讓她給你打電話,她就說不想打攪你的工作,然後就走了。」竇文娟說。
「我現在就去找她。」羅子良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吃完晚飯再去吧,也不急於一時。」竇文娟勸道。
「不,我現在心已亂,沒心思吃飯了。」羅子良坦白地說。
「那好吧,但你先洗個澡,換身衣服再去,顯得禮貌些。」竇文娟也不阻攔。
「好吧。」羅子良答應了。
他走進洗手間,三下五除二隨意地沖了個澡,穿上竇文娟找出來的衣服,就很快出門了。
他沒有開車,先打電話問韓靜在哪裡后,就打的過去。
半個小時后,計程車在一個小區門口停下,羅子良剛下車,一條人影就撲到他懷裡,嗚咽地說,「子良,我爸他……」
羅子良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說道,「韓靜,冷靜點,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跟我說一說。」
韓靜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說,「具體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三天前,我下班回家以後,看到我媽一個人在悄悄地哭,我就問發生了什麼。她就說,我爸被省紀委的人帶走了。在永泰市,我多方打聽,才打聽到是我爸從一個開發商那裡得到了二百多萬。隨後,我也跟到省城來了,可是,我卻沒辦法見到我爸……」
韓靜沒說完就又哭了起來!
羅子良等她哭了一會,才又問道,「你問過你媽了嗎?」
韓靜說,「我媽就一家庭婦女,她能知道什麼?」
羅子良說,「你一回家,她就在哭,說明紀委到你家搜查過了,她也許就在場,這二百萬的贓款當時放在哪裡?她比你清楚多了,為什麼不問清楚?」
「我爸被帶到省城來,我怕他吃苦,我的心就亂了,沒想那麼多。」韓靜怔了怔。
「你爸是一名高級別的幹部,不會吃苦的,一切以事實為依據。你想要幫他,就得冷靜,好好查清楚事情的真相,然後才來決定怎麼做。」羅子良耐心地解釋。
「你的意思是,這件事情我媽清楚是不是?」韓靜已經六神無主。
「也許吧。說得難聽點,如果你爸真的受賄,十有八、九跟你媽脫不開關係,你爸是一名市長,不可能親自從開發商手裡拿錢的。」羅子良分析道。
「那我現在就給我媽打電話。」韓靜說著就掏出了手機。
「電話里,三言兩語根本就說不清楚,再說,你媽不一定會告訴你。」羅子良嘆了口氣。
「那我怎麼辦?」韓靜看著他,很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