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6章 無奈

  魯婉婷懊喪地跟著林村長走回去。


  走在石板路上，腳步聲清脆而枯燥。山風吹來，魯婉婷感覺前所未有的寒意。身邊林村長的笑臉，此時讓她都覺得有些陰森。她忽然發現這裡的一切很不可理喻。一個村長，卻睜著眼睛說瞎話，而且還說得理直氣壯，明顯是為虎作倀，沆瀣一氣，更重要的是，這個人的兒子還是警務人員。


  現在魯婉婷可以判斷，剛才看到躺在紅被子上的女人，一定是搶來的，或者是買來的，目地是給那個有點傻的中年男子做老婆。


  可現在，什麼證據都沒有，女人的姓名，年齡，家庭地址等等都一無所知，就連一村之長都包庇隱瞞，換句話說，如果說出去，沒有人會相信魯婉婷所看到的一切。


  再次回到所住房間的床上，魯婉婷想打個電話，看到手機居然沒有信號，心裡不由一緊。她調到治安支隊以後，身上都沒有了配槍。槍能給人壯膽，不管怎麼說，魯婉婷也是個女人，一個人在這個群山環繞的大山深處，說不害怕是假的。即便她能打，可總是要吃要喝，要是有人圖謀不軌怎麼辦？如果她變成那個赤果果的女人……在胡思亂想中，她睡了過去。


  等她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發亮，幾隻雄雞還在此起彼伏地鳴叫著。


  她起床穿好衣服開門出去的時候，林明海已經站在堂屋等她，看到她起床，笑道：「魯警官不多睡一會？」


  魯婉婷搖搖頭說：「時間不早了。哦，對了，你們這裡手機都沒有信號嗎？」


  林明海說：「沒有，我們這裡比較偏遠，山高，移動基站發送的信號接受不到。你要是想打電話，我那邊屋有座機。」


  魯婉婷想了想，覺得沒必要，打電話的話，林明海一家肯定都聽得到，也無法說什麼，就說：「我只是問問，手機用慣了，沒信號一時間還挺不習慣。」


  「這倒也是。那我們吃早飯，早點回去吧。」林明海說。


  「你們這裡的風景不錯，我想到處看看，照幾張相片，發一發朋友圈，你能不能陪我走走呀？」魯婉婷問。


  「可以，沒問題。」林明海想都沒想，就同意了。


  魯婉婷的意思就是想再一次去那戶人家瞧一瞧，看能不能遇到昨天晚上的那個女人。在她的想像中，林明海一定阻攔，但他這麼爽快，讓她都有點奇怪，難道林明海對村子里的事情一無所知嗎？


  詭異的是，整個村子里靜悄悄的，很多房門都已經上鎖。一些開門的人家，都只是老人和小孩。


  「林明海，你們村子里的男人討老婆容易嗎？」魯婉婷旁敲側擊。


  「怎麼說呢？大山裡，交通不便，還是很困難的。」林明海說。


  「那怎麼辦呢？難道都要打光棍不成？」魯婉婷又問。


  「辦法總是有的，可以去更窮一點的地方找，另外，也可以換親嘛。」林明海笑道。


  「換親？怎麼個換法？」魯婉婷很驚奇。


  「就是某個男人，家裡如果有姐姐或者妹妹的，就拿到別的村莊去換媳婦。」林明海說。


  「啊？居然有這等事情？把人當成牛馬來交換呢。」魯婉婷不可置信地說。


  「這很正常呀，一嫁一娶，很公平。」林明海不以為意地說。


  「你可是警察呢，怎麼會有這種思想？認可這種現象？」魯婉婷有些驚呀。


  「魯警官，有一個故事你不知有沒有聽說過？在晉朝的時候，有一年發生飢荒，百姓沒有糧食吃，只有挖草根，食觀音土，許多百姓因此活活餓死。消息被迅速報到了皇宮中，晉惠帝坐在高高的皇座上聽完了大臣的奏報后，大為不解。經過冥思苦想后終於悟出了一個『解決方案』說:『百姓無粟米充饑，何不食肉糜?』」林明海笑笑。


  魯婉婷被噎得說不出話來，良久才說：「那也不能違反法律呀？」


  「換親是你情我願的事情，我們政府管不著。」林明海說得很乾脆。


  「那你們這裡有沒有買媳婦的事情？」魯婉婷皺了皺眉，她發現這個林明海油腔滑調，能說會道，還真不好對付。


  「呵呵，現在娶個媳婦，彩禮也要好幾萬，這算不算買？」林明海反問。


  「林明海，你明白我的意思，就是花錢從人販子手中買的那種。」魯婉婷嚴厲地說。


  「沒有，絕對沒有！我們這裡怎麼會有這種事情呢？」林明海頭搖得像撥浪鼓。


  魯婉婷發現從林明海嘴裡套不出什麼來，但她也堅信昨天晚上自己看到的，正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她在幾個村落里照了一些相片以後，就回了林明海家。


  在他家吃了簡單的早飯以後，就下山了。


  幾個小時后，魯婉婷回到鄉政府所在地，這才徹底鬆了口氣。


  她也不去這個派出所，直接上了自己的車。在車子里打電話給歐陽凌菲，向她說了自己的所見所聞。


  歐陽凌菲做了幾年的刑警，倒是有些見識，聽完后，就說：「魯姐，你說的事情在很多偏遠的地方都會發生，很難辦呀。」


  「難辦？難辦就不管了嗎？」魯婉婷每次想到那個年青女人望著她的那雙求助的眼睛，心裡就有一種負罪感。


  「問題是，你有證據嗎？沒證據能去搜查村民家裡嗎？依你說的情況來看，就是派幾百個幹警過去，還沒上山，住在半山腰上的村民早就知道了。那麼多山溝山洞，藏幾個人還不簡單么？」歐陽凌菲說。


  魯婉停想想也是，立即無力地搖了搖頭，無奈地說，「那裡那麼大的村寨，以我的估計，被拐賣到那裡的女人絕不是一個兩個的，難道就沒有辦法了么？」


  「這個問題涉及到方方面面的事情挺多，涉及到當地政府部門，還有法律程序的問題，不是你我這樣的人能解決得了的，你先回來吧。回來以後向龐局長彙報，再不行，就找羅子良，他這個人鬼點子多，一定會有辦法的。」歐陽凌菲說。


  「好，我這就回來！」魯婉婷馬上啟動車子，快速向路上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