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2章 協查十五

  薛仁科有些失魂落魄地隨著羅子良上了樓。直到坐在沙發上，他的魂都還沒回歸軀竅。


  搬上來的紙箱也放在房間的地上，孟恩龍、韓靜、歐陽凌菲、歐陽玉玲和吳海霞等人打開箱子檢查。


  「哇，這麼多錢呀？」歐陽玉玲誇張地驚叫出聲。


  箱子里都是現金，一捆一捆碼得很整齊，上面銀行的封條都沒有拆開。這樣數起來就方便多了，一加一等於二就行，不用去銀行借什麼數鈔機了。


  「薛院長，來，抽只煙吧，壓壓驚。」羅子良掏出煙來，分了一隻煙給他。


  事已至此，薛仁科知道自己完了，反而鎮定了下來，接過香煙，看了看，發現這個煙叫『雲霧山』。對他來說，從來都沒有見過，以為是什麼新出的名牌煙，就順勢點上了。


  「這個煙還行，勁大，夠味。」羅子良仰在沙發上，輕鬆地說。


  「多少錢一包？」薛仁科下意識地問。


  「不少呢，五塊。」羅子良說得很認真。


  「咳、咳、咳……」薛仁科剛吸進去一口，立即就嗆了，咳得彎下了腰。


  「我沒說錯吧？薛院長，這煙夠勁吧？」羅子良關心地問。


  「夠……勁，夠勁！」咽喉和鼻孔辣得薛仁科眼睛里眨出了淚花。


  「既然受不了，為何還要吸呢？這不是找不自在么？」羅子良嘆著氣，憐憫地搖了搖頭。


  「羅市長，我有一事不明，請望告之。」薛仁科支支吾吾地說。


  「說吧。我說過，在這裡會給你解釋清楚。」羅子良正了正身體。


  「我的事情為什麼會讓你們來查？」薛仁科問。


  很多可能性薛仁科都想過了，就算打破腦袋他都想不明白。他當初也像他老婆一樣，以為這幾個內地的警察是假冒的，或者說是來打秋風撈外快的，但隨著他的了解，問題絕沒有那麼簡單。首先，現在他老婆被關進了當地派出所，連他都見不到，這和以前有事打個電話就能搞定不同；其次，他找了一些市政府官員，這些平時有求必應的朋友都繞著他走，都說無能為力……


  「因為這是上頭的意思。」羅子良淡淡地說。


  「上頭的意思？」薛仁科更加不解，他只是一個城市裡醫院的院長，什麼時候驚動到上頭了？

  「利康葯業是跨國企業，我奉命調查。」羅子良進一步解釋。


  「啊？！……原來如此！」薛仁科恍然大悟，嘴裡不停念叨，整個人也像被抽去了空氣的玩偶，軟癱成一堆。


  「薛院長、薛院長。」羅子良輕輕地呼喚。


  「羅市長，你想問什麼就問吧。」薛仁科回過神來，有些落漠地說。


  「馬小英賣葯給你們醫院，回扣是多少？」羅子良問。


  「這個……」薛仁科雖然有了心裡準備，但事如臨頭，還是猶豫了。


  「薛院長，你的賭品可是不太好喲。」羅子良不動聲色地說。


  「賭品？什麼賭品？」薛仁科萬沒想到羅市長會提起這個。


  「人們常說，願賭服輸！這是做人的基本底線。你沒有原則性，沒有黨性就算了，如果連做人的底線都沒有，那我也就不說什麼了。」羅子良淡淡地說。


  「不是，羅市長，您的意思我是不太懂呀。」薛仁科院長心裡打鼓，不知不覺用上了敬稱。


  「你貪污受賄，說白了，就是一場豪賭，贏了，你吃香喝辣，，金錢美女，風光無限；但輸了，你就會受到千夫所指，就要承擔一切後果。我想，作為男人，你應當有這個姿態，應當有這個意識。別像一個娘們一樣，出事了才來哭哭啼啼要死不活的，那樣沒意思。」羅子良說。


  「羅市長說得極是。」薛院長被說得無地自容，灰頭土臉。


  「薛院長呀，我現在不是在給你上課，也已經沒有必要給你上課。我就是想讓你認清楚你的處境。不管怎麼說，你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年紀也不小了，從我個人的角度來說，也不想對你採取什麼過激的措施。但是，你今天落到了我們的手裡，我們不可能像請客吃飯一樣對你禮敬有加。與其顏面盡失，不如保持一點尊嚴，你明白不明白？」羅子良的口氣慢慢變得很嚴厲。


  「我明白了，我認罪……」迫於強大的壓力，薛仁科終於開口。


  羅子良的意思很明白，主動承認，能立功，還能保住體面，如果一味抵賴，一些過激的方式是有的，就看怎麼選擇了。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無論招與不招，薛仁科這一輩子只能待在牢里了。


  一個人的意志被摧毀，沒有了僥倖心裡，也只能認命了。


  據薛仁科交持，馬小英給他的回扣是百分之四十。單是這一項，他每年就能進帳幾百萬……


  不僅如此，全國各大醫院腫瘤科所用的利康葯業公司的抗癌藥，或多或少都跟這個薛仁科有關係。


  原因其實很簡單，各行各業都有自己的圈子，腫瘤專家們也一樣，經常在一起交流、討論學術，基本上都很熟悉。薛仁科在這個圈子裡的名望也不低。馬小英找到他，通過他去推薦，去宣傳，自然事倍功半。再加上不菲的回扣，在很短的時候內，抗癌藥康耐達就這樣打進了國內市場，況且，一家獨大。


  更意外的是，南洋利康葯業在大陸的基地就在濱海市，生產、銷售一條龍。


  「羅市長，您搞的那一招打草驚蛇，使得好，讓薛院長慌裡慌張地去轉移財產，讓我們抓住了把柄，事情變得容易多了。」秘書孟恩龍敬佩地說。


  「我說過，這功勞是你和吳海霞的，因為你們誤打誤撞，讓薛院長的老婆觸犯了刑律，使他家的財產暴露了出來，這才是他緊張的根源。不過，你們這次真的危險吶。」羅子良公允地說。


  「我們知道錯了。」吳海霞低頭咬著嘴唇說。


  「吃一塹長一智吧，多經歷就好了。」羅子良說。


  經過一番調查取證，羅子良他們掌握了利康公司銷售藥物時，向醫院相關人員大量行賄的犯罪事實。


  根據上級指定管轄，由濱海市中級人民法院對這件跨境商業賄賂案進行了開庭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