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消化不了

  俗話說，宰相門前七品官。一個縣委書記，在小縣城裡，那是很受人尊敬的存在，但在省委黨校的一名普通工作人員眼裡，那都是從鄉下來的，跟張三李四沒有區別。所以，那名接待處的中年婦女的態度一直很冷淡，惜話如金。


  當然了，羅子良也犯不著和這種更年期的女同志去計較，說了聲『謝謝』后提著行李去了宿舍樓。


  在宿舍樓的過道上，羅子良遇到了一個熟悉的人，福台市的副市長莫曉兵。不過，他和這個莫曉兵有過一些不愉快，本想躲，對方卻看到了他。


  「哎喲，羅書記，你怎麼到現在才來呀？」莫曉兵熱情地向他伸出了手。


  「莫市長，您好！您家不是在省城的么？……哦，您是來看望熟人的。」羅子良笑笑，和這個領導親切握手。


  「住在家裡不利於學習，我覺得還是到學校來住好一些。——你住幾號房？」莫曉兵問。


  「好像是……八號。」羅子良看了看手裡的鑰匙。


  「啊？」莫曉兵一愣，隨之問道，「你和黨校的領導相識？哎呀呀，羅兄弟，有時間約出來見一見？」


  「我不認識誰呀？莫市長，這從何說起？」


  羅子良莫名所以，他雖然在省城待過幾年，但只不過是省委辦公廳裡面的一個小秘書而已，干過團省委副書記的莫曉兵都不認識，何況是他？


  「哎呀，兄弟，不實在了吧？有什麼也不能藏著掖著的，以後咱倆就是同學了，得互相關照，是不是？」莫曉兵說。


  現在，羅子良已經是一名手握重權的縣委書記，又得到組織的看中，和他這位副市長的政治地位差不了多少了。所以，莫曉兵對他變得很客氣。


  「莫市長，您太高抬我了，我真的不認識什麼黨校的領導。」羅子良正色地說。


  「你真的不認識？那就奇怪了。」莫曉兵看到羅子良不像說謊的樣子，疑惑地摸了摸頭。


  「我真的不認識。莫市長，我忙去了，回見。」


  羅子良抱著行李包和他擦身而過。不就一個門牌嗎，也要分等級？他對這個莫曉兵到處尋找人脈關係的做法嗤之以鼻。以往落馬的官員，大部分都喜歡拉幫結派，大搞圈子文化，什麼秘書幫，同學會，石油幫，政法系等等。


  看來，這個莫曉兵住到省委黨校宿舍，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多認識幾個同學而已。現在有一些不務正業的領導幹部常常利用各種機會大力培養人脈關係，增加社會資源，成了一種習慣。


  其實，行政工作就是和各色各樣的人打交道，人脈關係好，對所做的工作大有裨益。但用人脈關係去給自己謀私利，用來作為往上爬的工具，那性質就變了。


  羅子良擺脫熱情的莫市長，來到八號房，開門進去。在裡面洗了個澡，換了衣服，就出了黨校。


  想起人脈關係，他得去還個人情，前段時間他被查，多虧了韓靜、歐陽凌菲以及郝彩雲的幫助，要不然還真有些麻煩。


  他先打電話給韓靜和歐陽凌菲，不巧的是，她們此時不在省城。而郝彩雲，羅子良一個人卻不知道怎麼去面對她。當初是她毫不留情地提分手，可是在上次為了幫助他，又義無反顧地說是他的女朋友。


  想了想，羅子良還是暫時不約她了。反正在省城三個月，來日方長，有的是機會。


  他在街上隨便吃了飯，逛一逛熟悉的街道，又回了黨校。


  在校門口下計程車時，他卻發現了一個熟悉的人影在校門口徘徊，「郝……彩雲，你怎麼在這裡？」


  「還說呢，你到了省城，為什麼不來找我？」郝彩雲有些幽怨。


  「我也是剛到，然後又急急忙忙上街買東西去了。」羅子良摸了摸鼻子，一緊張，或者難為情的時候他都會不由自主地摸鼻子，這個習慣改不了了。


  「你是去找歐陽凌菲她們了吧？可惜她和韓靜都不在省城。」郝彩雲的眼睛有些落漠。


  羅子良感到心裡莫名其妙地一疼，不管怎麼樣，兩人還算是朋友吧，沒能繼續在一起，那也算是各自的追求不同。兩人從認識開始，就沒有吵過架。現在，她向他示好，可是，羅子良有著強烈的自尊，心裡的疙瘩沒法消除。


  「我這次來省城，有三個月的時間，不著急去找你們，有的是時間。我明天早上就去省委大院，到時我去看你。」羅子良違心地說。


  「你不是來省黨校學習嗎，還去省委大院做什麼？」郝彩雲問。


  「我好像不是來學習的，明早去省委組織部報道，聽從他們的安排。」羅子良笑笑。


  「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懂？」郝彩雲瞪大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具體的我也不知道，我今天下午在這裡報道的時候，黨校的工作人員對我說，我不是在這裡學習，只是在這裡住，我的工作得聽從省委組織部的安排。」羅子良詳細地解釋。


  「怎麼會這樣？」郝彩雲怔了怔，如果是工作調動，也不會安排到省黨校來住一段時間，這種事情還是第一次聽說。


  「我也不清楚，好在明天就知道了。」羅子良說。


  接下來兩人開始沉默。


  良久，郝彩雲輕輕地問：「你還在恨我嗎？」


  羅子良苦笑道：「我恨你什麼？我不但不恨，還得感謝你呢，上次你為了我的事情跑前跑后的，我都還沒來得及向你道謝呢。」


  郝彩雲又說：「如果我遇到了麻煩，你也會用這樣的方式去幫我嗎？」


  羅子良肯定地說：「會，只要能幫到你，也沒有違反政策法規，傷害不到別人，採取什麼方式都可以。」


  郝彩雲支支吾吾地說：「可是我說的卻是事實，在我的心目中，你一直是我的男朋友，從來就沒有改變過，幾年前我提出和你分手，就是想讓你知恥而後勇，努力奮進而已……」


  羅子良又摸了摸鼻子：「彩雲，你的話，我有些消化不了。」


  郝彩雲馬上問：「你不相信我說的是真的？」


  羅子良嘆了口氣：「我不知道。」


  郝彩雲說：「我有證據，我會讓你相信我說的話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