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一窩端

  思索良久，錢榮才說道：「其實，我原先並沒有加害您的意思，是袁縣長找到了我，說兩人聯手一定能成功，沒想到還是功虧一簣。」


  羅子良皺了皺眉：「是袁金成主動找你的？」


  錢榮說：「我也想不到他為什麼要恨您入骨……」


  羅子良笑笑：「以你的精明，不會想不到吧？」


  錢榮說：「猜到一些，但有些東西還是想不透，按理說，他已經是縣委常委、常務副縣長了，在這個黑石縣，屬於位高權重的人，為什麼還要做這些事？」


  羅子良嘆了口氣：「人的貪慾一起，永遠沒有止境。」


  錢榮點了點頭，又問：「羅書記，您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滾下山坡去的是順子，而不是您？」


  羅子良說：「我真的不知道，我看過現場，卡車擦著我們的尾燈直接飛下去的，估計在最後關頭，他良心發現，不忍心撞我吧。」


  錢榮愣了愣：「天意！這樣的結局，我認。」


  羅子良說：「自古以來，都是邪不勝正，這是顛撲不破的真理……」


  兩人就像老朋友一樣，談著人生，談著社會現狀，談論著黑石縣的過去與將來，和一些人性善良與醜惡的東西，心平氣和。


  縣政府辦公樓，常務副縣長辦公室。袁金成收拾東西準備下班，這時卻聽到敲門聲，以為是秘書，就有些不耐煩，低聲斥道：「現在幾點了？有事明天再說。」


  但敲門聲並沒有停止。


  他氣惱地過去拉門，剛想發火，卻看到來人穿著警服，馬上怔怔地問：「你們有事？」


  其中一個刑警風趣地說：「我們沒事，袁縣長，是您有事。這是剛簽發的逮捕令，麻煩你配合一下。」


  袁金成一個踉蹌，腿一軟，急忙扶住門框，才沒有摔倒。


  那說話的刑警給他戴了手銬，和另一個同事扶著他下了辦公樓。


  袁縣長的秘書一直坐在凳子上發獃，像一個留守兒童一樣，無助，落漠。


  正陸續下班的縣政府工作人員，看到袁縣長被警察帶走，都驚呆了，像被定格了一樣，大家都原地不動，目送袁縣長坐上警車……


  「袁縣長怎麼被抓了？」一個工作人員很震驚。


  「對呀？他是縣委常委、市管幹部呢，要抓也是市紀委的人吧，怎麼是縣公安局的人來抓？」另一個工作人員也不理解。


  「唉，這年頭，房子住著住著就被拆了，領導當著當著就被抓了，沒法理解……」另外一個搖頭晃腦。


  一個小時后，黑石縣政府招待所。市紀委副書記張承元正指揮手下工作人員收拾東西，準備連夜回市裡。


  「張書記，明天再走不行嗎？這麼晚了，非要今晚上回去么？」一個和他熟悉的工作人員問。


  「有重要的事情要回去向市領導彙報，別問那麼多了，快點。」張承元得知袁金成已經被抓，現在他感覺到心驚肉跳，一刻也不想待了。


  一行人正準備大包小包地往車上裝東西，一輛警車開了過來，停在他們的身邊。


  帶頭下車的是范東，只聽他笑道：「張書記，這麼急著要走，案子查清楚了嗎？」


  張承元一慌，強制鎮定地說：「是范書記呀，你有事么？」


  范東說：「有，我是專門來請張書記您到我們公安局去作客的。」


  張承元急忙搖手：「我馬上要回市裡向領導彙報工作，下次吧。」


  范東說：「彙報工作的事情，就讓其他人代理吧，張書記，恐怕您走不了了。」


  張承元心裡咯噔了一下，但轉念一想，馬上咆哮起來：「范東，請你弄清楚你的身份，怎麼說我也是市裡的一名領導，你有什麼資格扣押我？」


  范東攤了攤手：「這個問題您還是跟我回縣公安局就知道了，我們羅書記也在那裡呢，有不明白的問他好了。」


  張承元冷笑道：「羅子良也管不到我，我本來就是來查他的好不好？」


  范東也懶得跟他費話，對身後的人說：「帶走！」


  兩個警察走向前去，把張承元夾住，拖上了警車！


  「我要向市裡控告你們，你們以下犯上，你們無法無天胡作非為，羅子良，老子跟你沒完……」被拉上警車的張承元不斷喊叫著。


  留在縣招待所院子里的那些市紀委工作人員，個個呆若木雞！

  市紀委的人下來查案，帶隊的副書記卻被當地縣公安局的人抓走了，這算什麼事？愣神過後，有人馬上給市裡打電話……


  一時間，市裡的領導們都知道了，無一例外都大驚失色！

  常務副市長韓大德馬上往黑石縣打電話：「羅子良，你到底想幹什麼？怎麼把張書記也抓了？你知道你這麼做法是什麼性質嗎？……」


  因為韓大德知道，沒有羅子良的指示，黑石縣公安局是不敢動市紀委的人的，只有這個傢伙天不怕地不怕，這下麻煩大了，怎麼收場？


  被一頓劈頭蓋臉的斥責，羅子良安如泰山，等韓大德吼完，才平靜地說：「韓市長，張書記在我們黑石縣犯了刑事案，按照屬地管理原則，縣公安局把他帶走，讓他配合調查，法理上行得通。」


  電話那頭的韓大德感到很意外：「張承元犯了刑事案？什麼刑事案？」


  羅子良彙報說：「張承元，還有我們縣的常務副縣長袁金成，聯合設計一起針對我的車禍，幸虧我命大，沒死。現在人證物證俱在！不抓他抓誰？」


  韓大德很吃驚：「居然有這事？」


  羅子良說：「還不止，他還涉嫌違紀。我們縣的商人黃海雪買官賣官案件中，黃海雪死後留下一個日記本，我把它交給了他。因為日記本里記載著袁金成行賄五十萬的違紀事實，沒想到他私下裡給袁金成看了，才出現設計用車禍把我除掉的事情出來……」


  「嘶！」韓大德吸了口涼氣，半天才說，「我知道了。」


  半個小時后，市委常委會連夜召開，十一個常委坐在會議室里抽煙的抽煙，喝茶的喝茶，都不說話，氣氛很沉悶。


  許久，市委書記陳澤彬說：「大家說說吧，都發表一下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