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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本來就暈乎乎的童昭被席梁扔在床上, 偏偏他的床又比較硬,差點被把她摔暈過去,好不容易掙扎著坐起來,席梁又站到面前, 綳著臉看著她。


  「你睡床上,我今晚睡沙發。」


  席梁知道現在的童昭不願意和他躺在一張床上, 在酒店的時候她會做出那種舉動, 肯定不單是喝醉了酒。


  扔下這句話, 席梁走過去拉開衣櫃,從裡面拿出一套乾淨的睡衣扔給她,自己抱著被子和衣服往外走。


  「浴室有備用牙刷, 睡衣是乾淨的,你抓緊時間洗漱,儘快休息。」


  看著席梁離開的背影,童昭弓著腰揉腦袋,自從吃過飯之後, 那股勁兒就收不回去了, 腦袋一陣一陣的疼。


  童昭去浴室洗漱的時候,看見席梁坐在沙發上, 手裡還拿著幾份紙質文件,聽見動靜抬頭看了她一眼, 漫不經心的說。


  「牙刷在架子上, 藍色毛巾是備用的。」


  話音剛落, 童昭就進了浴室, 不是她太快,而是距離太近。


  退伍前,席梁就住在這套公寓里,因為平時不常回來,住宅面積就沒有太大的要求。工作后,單位分配了房子,他卻懶得搬過去,還把本就不大的房子設計出了一個書房和健身房,導致其他地方的面積就更小了。


  不過好在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童昭在浴室順利的找到了需要的東西,刷牙的時候瞥見鎖骨上的印記,讓她忍不住湊到鏡子跟前扒開衣領看個仔細。醒來之後沒仔細照過鏡子,現在才發現身上這麼多印記,她又想去弄死外面的那個男人了。


  睡覺前,童昭不僅把門反鎖了,還放了把椅子靠在門上,生怕某人半夜溜進來。家裡面積小,她在裡面的動靜,席梁聽得很清楚,忍不住笑著搖搖頭。


  因為腦袋還不清醒,童昭倒下就睡著了,結果半夜又突然醒了。


  坐起來后,童昭開始想今天發生的事,越想腦子越亂最後就真的不困了,下床走到門邊小心的移開凳子,打算出去找水喝。


  客廳的窗帘沒合上,皎潔的月光透過玻璃落在地上,借著這點光童昭摸清了廚房的方向,也不出意外的看見了躺在沙發上的男人,一米八三的大男人躺在一個狹小的沙發上,童昭感覺被子有一半都在地上。


  童昭剛摸到水杯,啪的一聲客廳的燈亮了,刺得她差點睜不開眼,眯著眼回頭看見席梁站在不遠處。


  「我就喝點水,不吵你。」


  說完,童昭轉過身子繼續往杯子里倒水,卻沒想到席梁走過來抓住了她的手。


  「這水是我今天昨天早上燒的,你坐著去,我給你重新燒一壺。」


  作為一個醫生,童昭理智的鬆開了手,把水壺交給他,轉身回到客廳靠在沙發上無精打採的坐著。


  席梁回來看見她霜打茄子似得坐在那裡,轉身拿著被子裹在了童昭身上。


  「你是不是胃難受?」


  折騰了一天,童昭現在也沒力氣和他鬧脾氣,可憐巴巴的點點頭。


  「燒的很。」


  誰知道,她的可憐並沒有換來席梁的同情,反而是被他拍了一巴掌。


  「你就是缺心眼,不知道提前兌水嗎?」


  捂著被席梁拍過的腦袋,童昭憤恨的瞪著他。


  「半個月前我才知道我要當伴娘,你以為我能想到這些?而且,往酒里兌水不該是他們白家該做的事嗎?」


  「你除了會瞪著我,會對我吼,你還能做什麼?」


  聽了席梁這話,童昭現在不止胃疼,五臟簡直就沒一處不難受的,要不是真的太難受了,她會再給他補幾拳。善於觀察的席梁自然也察覺到,童昭的心理狀態在恢復,恢復到她平常的樣子。


  「我剛才在廚房看見刀了,菜刀和手術刀雖然有差距,但也是刀。」


  席梁自然聽得出她在威脅自己,把快滑下來的被子給她掖好。


  「我雖然退伍好多年,但是撂倒一個你,應該不會太難。」


  和他用眼神對峙了幾秒,童昭認輸了,歪著頭看著被子上的紋飾,不想和他說話,打不過,跑不掉,她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過了一會兒,席梁把放溫的水端給沙發上病懨懨的女人。


  「喝完就去睡覺吧。」


  喝完一大杯水后,童昭把被子留給他,自己回卧室,一邊走一邊嘀咕,「我要是睡得著,我還會起來喝水嗎?」


  耳朵過於敏銳的席梁聽到了她的吐槽,無奈的揉了揉額頭,叫住了童昭。


  「你過來。」


  「做什麼?」


  「我失眠,你陪我聊聊天。」


  聽到席梁的請求,童昭歪著腦袋猶豫了一下,走過來一臉嫌棄的看著他,席梁把被子都堆到她身上后,選了個萬能的開場白。


  「最近工作忙嗎?」


  「老樣子,醫生永遠都沒有不忙的時候。」


  之後席梁又找了幾個無關痛癢的話題,童昭也都有一說一,說著說著眼睛就睜不開了,腦袋一歪靠在席梁的肩膀上打起了哈欠。


  「困了就去睡吧。」


  老實說,席梁也快撐不住了,原本他就沒失眠,要不是她半夜起來,這個時候肯定又睡了幾覺了。


  童昭揉揉眼睛,慢慢的下沙發,結果身子一歪差點栽下去,好在席梁手疾眼快的勾住了她的腰,被嚇得心臟都快跳出來的席梁,看著那個毫無察覺的女人,一咬牙穿上鞋子把她抱起來往卧室走。


  第二天早上,童昭是被鬧鐘吵醒的,席梁是被她關鬧鐘時弄出來的動靜吵醒的。醒了之後席梁就抱著疊好的被子回卧室,卻看見童昭縮在床沿抱著被子的畫面,被子的三個角在地上,一個角在她懷裡。


  考慮到一會兒要去童家,席梁非常殘忍的把童昭弄醒了。


  「起床了,吃完飯咱們去童家。」


  聽到童家兩個字,童昭身上的瞌睡蟲全被嚇跑了,驚恐萬分的看著他,就好像席梁是會吃人的魔鬼一樣。


  「我自己回去。」


  都到了這個時間,席梁一點也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和她糾纏,確定她是清醒了,就兀自去洗漱。


  雖然心裡有一萬個不願意,可童昭還是阻止不了席梁,兩個人到童家的時候,家裡坐了不少人,大家說說笑笑一副聊家常的樣子,但是童昭知道他們都在等自己。


  潘雨柔見到女兒回來后,臉上的表情讓童昭有點琢磨不清,她感覺母親在忌憚什麼。剛坐下幾分鐘,童御就用談工作的名義把席梁叫走了,童昭頂著巨大的壓力面對母親和二嬸也就是童蕾的媽媽。


  「媽,你們想問什麼就直接說吧,不用這樣欲言又止的看著我。」


  童昭雖然平時很聽話,但她也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不需要藏著掖著。


  「你和席梁在一起多久了?」


  這個問題真的難住了童昭,嚴格來說他們現在也沒在一起,但是這個結果肯定不會讓母親滿意,而且如果直接承認這就是一夜情,貌似也容易挨揍。


  「過年那陣子吧,當時他住院了好幾天,經常見面。」


  回來的路上,童昭就徹底冷靜了,她知道今天家裡人就只是想要一個答案而已。現在別說童家,估計遠在B市的席家也知道了他們倆的事,這個時候否認和席梁的關係,無異於找死。


  「今天早上啊,席梁的母親就打電話過來了,問我是什麼想法,我說這個得看你們倆個孩子的意思。昭昭啊,你現在是怎麼打算的啊?」


  聽到母親的話,童昭心裡有點不是滋味,好像什麼都被童蕾料到了,她有些不耐煩的看著母親。


  「媽,這個話題以後再說吧,我和他還沒到那一步。」


  現在已經是二十一世紀,童昭不相信就因為她和席梁滾了個床單,家裡人就會逼著他們結婚,最多就是借著這個機會推他們一把,就比如像現在這樣,旁敲側擊的打聽和暗示。


  「媽媽就是看你們倆年齡都不小了,而且還挺有緣分的,所以有些替你們著急。」


  「媽,我知道您是什麼意思。這個問題真的再等等吧,您這樣上趕著催,讓外面的人知道了,還以為我沒人要、嫁不出去呢。」


  也不知道為什麼,看著母親偽善的笑容,童昭說出的話就顯得有些刻薄。也許有的母親這麼著急是擔心女兒吃虧,但她知道她的母親絕不是這種可能。


  沒和母親聊幾句,童昭找了個借口回房間,席梁離開的時候給她發了簡訊,她看了一眼卻沒回。一回到童家,她就覺得身上像是被套了一副手銬和腳鐐,甚至還不如在席梁的小房子里自在。


  童昭坐在床上發了會兒呆,卻聽見了熟悉的敲門聲,她立馬把被子一卷躺下去,裝出睡覺的樣子趴在床上。


  「童昭,我進來了。」


  一推開門,童御就看見只露出半個腦袋在外面的妹妹,他站在床邊,雙手抱胸盯著裝睡的童昭。


  「你自己到底是怎麼打算的?」


  床上的人沒反應,童御掀開被子把她拽起來。


  「童昭,我問你話呢,別給我裝死。這件事,你到底怎麼打算的,是不是真的喜歡席梁,真的想嫁給他?」


  「哥,你要做什麼?」


  「我不做什麼,我只是想聽真話。你明知道咱媽是怎麼打算的,怎麼還是和席梁湊到一起了?」


  從知道童昭是在相親的時候正式認識席梁的之後,童御就猜到了母親的打算,當時他提醒過妹妹,離席梁遠一點,卻沒想到現在兩個人還是走到了一起,雖然說帶著一些偶然的成分,可這其中也有不少必然的因素。


  「我如果說昨天的事,是意外,你信嗎?」


  「我信!」


  童御的回答幾乎是脫口而出,倒是讓童昭怔住了,過了一會兒低著頭略顯傷神的說。


  「可媽媽他們不願意相信。」


  「所以,昨天真的是個意外,你們也沒在交往?」


  把腦袋垂到胸口的童昭重重的點了點頭,其實大家都猜得到應該是這樣,年後她幾乎就沒見過席梁了,哪裡來得所謂的交往和談戀愛。


  只不過,母親她們願意接受的是她和席梁在交往,甚至在不遠的將來會結婚,一步錯步步錯,童昭知道自己沒有回頭路了。


  看得出來妹妹心裡也很惆悵,童御坐在床邊,摸了摸童昭的腦袋。


  「那你打算怎麼辦,真的嫁給他?」


  「我不知道啊,現在媽媽她們擺明了會不遺餘力的湊成這樁婚事,你覺得席梁不適合我,可是我自己根本不知道我該嫁給誰。」


  說來說去,童昭知道真正的病根還是在自己這裡,從一開始她就不知道要何去何從,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這麼多年她甚至懶得去結交新朋友,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身邊唯一說得上話的男人,除了這些姓童的,就是一個程亦,最近才多了個席梁。


  從那一年,她第一次為了捍衛夢想和母親對抗,卻親眼目睹母親隔斷她的琴弦之後,童昭就明白了,在童家,她的夢想一文不值。雖然當年的這個夢,也是母親帶給她的。那天之後,母女倆的心就有了嫌隙。


  聽到童昭悲涼的語氣,童御的心口在揪著疼。他總擔心哪天妹妹被逼到臨界點了,會不會和童家決裂?就像當年的小叔叔一樣,永遠不回來了。


  「哥,你剛才把席梁叫過去,說什麼了?」


  「問了一些他和你的事。」


  「他說了什麼?」


  「他說,他會娶你。很篤定的語氣,卻讓我分辨不出來到底是哪種心態。」


  席梁娶童昭,可以是為了她這個人,也可以是為了她背後的童家。童御現在不敢妄下結論,但他更傾向於後者。


  童御分辨不出來,童昭同樣沒那個本事,雖然從認識到現在,席梁一直對她很好,甚至有的時候還很縱容她。就說昨晚的情況如果是其他公子哥,直接就開車走了,怎麼會在風裡抽著煙等她回頭,但是,他是席梁,不是一般人。


  「哥,你覺得席梁護得住我嗎?」


  沒想到她會這麼問,童御偏頭詫異的盯著童昭看了幾分鐘,最後非常肯定的點了點頭,雖然他不喜歡席梁,但以他的能力確實能護得住童昭。


  有了這個答案,童昭心裡差不多也有了方向,現在席梁基本符合母親和哥哥的要求,至於她,可以再看看,至少她也沒討厭過席梁。


  「哥,你覺得是因為愛情的婚姻牢固,還是因為麵包的婚姻結實。」


  這一次,換童昭把哥哥難住了,一直到離開童御也沒有給她答案,畢竟他們身邊的大多數都是因為麵包走到一起的,包括他們的父母。而他們的婚姻,很牢固。


  周六,童昭在家躺了一天,晚上睡覺前,接到了席梁的電話,她是不想接的,但是他一直打,嚴重影響到她玩遊戲的心情,雖然她玩得都是單機手游。


  「席梁,你到底要做什麼!」


  第一次聽她直接在電話里叫自己名字,席梁表示還有點不適應。


  「耽誤你吃飯了?」


  「你耽誤我打遊戲了!」


  「呵,工作狂童昭也會打遊戲。」


  本來趴在床上的童昭聽了這話坐起來了,眯著眼咬牙切齒的問他。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童昭覺得席梁不是在誇她愛崗敬業,而是在嘲笑她玩不了遊戲。


  「字面上的意思,昨天你說錢包丟了,我今天打電話去酒店查了一下。客房部的有個保潔員在垃圾桶里找到了你的錢包,不過裡面除了身份證就剩下駕照了,現金和卡都被人拿走了。」


  完全沒想到席梁還記著身份證的事,童昭直接懵了,昨晚到他家后,她就把身份證和錢包的事忘得一乾二淨,今天在家躺了一天也沒想起來去問一問是不是落哪裡了。


  想著席梁辛辛苦苦幫自己找東西,還不厭其煩的打電話過來通知她,而自己剛才接電話的態度又那麼差,童昭瞬間就像被扎破的氣球一樣,蔫了。


  「你先打電話把卡掛失,明天我把身份證給你送過去,然後找人幫你抓小偷。」


  「能抓到嗎?」


  「酒店有監控,應該沒問題,你能不能回憶起來到底是把包掉在哪了?」


  聞言,童昭抬頭看著天花板,仔細、認真的回憶了一下,最後毫無結果。


  「沒有,昨天太忙了,可能婚禮前就被我弄掉了,也可能是婚禮後上樓的時候。」


  但是童昭覺得還是上樓的時候可能性大一點,當時她意識很散亂,而且趙如雪拖著她就往前跑,很可能就那個時候弄丟了。


  「明天你把身份證寄給我就行了,我找人去查監控。」


  作為童家千金,抓小偷這種事當然不需要童昭親自上場。


  「童昭,我長得很嚇人嗎?」


  「沒有啊。」


  童昭完全不知道席梁這話是從何說起,她雖然懷疑過他不是什良善之輩,但從沒覺得他丑。


  「那你為什麼不敢見我?明天我給你送身份證過去,你早點休息吧。」


  「別啊,你千萬別來童家,還是我去找你吧,你別過來。」


  童昭不想明天再被母親纏上,席梁一來,家裡又要亂。


  而席梁卻從她的話里聽出了一些端倪,童昭說得是童家,而不是我家。


  「好,明天你來我家拿,你休息吧。」


  說完這話,席梁沒給童昭任何思考的時間,就把電話掛了。童昭看著手機,差點爆粗口,寄過來多簡單,為什麼要去他家?天天見面,不覺得審美疲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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