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心跳

  此為防盜章  然而這哭聲持續了小半炷香的時間, 隔壁房間的下人都有了動靜,南子慕卻還在一動不動的睡大覺。


  「……」李行之披著狐裘起身, 伸手去搖了搖南子慕的肩膀,語氣還算是平靜道, 「阿喜,該餵奶了。」


  南子慕留一個後背給他, 絲毫沒有要醒的跡象。李行之有些窩火, 這奶爹請來到底是幹嘛的?!


  他抱著小世子,讓小孩的嘴對著南子慕的耳朵, 嚎得後者耳膜震蕩, 片刻后就醒來了。


  南子慕迷迷糊糊地接過孩子,又迷瞪著眼, 倚著床半夢半醒的開始餵奶,結果哭聲不但沒停,反而愈演愈烈。


  李行之抱著手臂,有點頭大,無奈的提醒道:「你衣服還沒脫,讓他吸布料么?」


  「哦。」南子慕恍然大悟,終於是清醒了一點,把衣服扯了給小世子餵奶,哭聲這才停了。


  奶媽徐娘站在門口,旁邊還跟著一個小奶爹, 李行之面色冷淡地一回頭, 徐娘和那哥兒皆微低著頭, 然後開口問:「侯爺怎麼還沒歇息,需要老奴多叫幾個下人來看著小世子嗎?」


  李行之有點疲憊,但語氣還不算差:「不用,左右也哄不服小世子,待這也礙手礙腳,都下去吧。」


  「是。」兩人異口同聲道。


  第二日清晨,又是一場飛雪。


  濃雲把日出完完全全得遮在了後邊,溫度驟然下降,連素來按行自抑的侯爺都賴了一刻鐘的床。


  他才打開門,在屋子門口站著的小蓁立即端著熱水上前,跟了李行之之後,小蓁自然是不再缺衣少食了,但穿的厚歸厚,架不住這天冷,在門口候了兩刻鐘,耳朵連著臉頰一線,凍的通紅。


  「我說了不用你特意過來,你只在我院子里幹活,這邊下人多的很,你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小蓁咧開嘴笑了笑:「奴才愚笨,一把賤骨頭也閑不住,能伺候侯爺是奴才的榮幸。」


  說完他抱著歉意道:「只是水已經不熱了,還請侯爺見諒,奴才馬上去廚房換盆水來……」


  「不用了,麻煩。」李行之示意他把水端進來,「剛好今天腦子不大清醒,用冷水洗把臉也好。」


  小蓁把漱口水瓶與臉盆擺好,便悄悄退下了。


  李行之洗漱完后,一轉頭見這位新來的奶爹還蜷在被子里睡,侯爺府里還未有敢這般懶骨頭的下人,更何況是在主子面前,這是誰給他的狗膽?


  「阿喜。」李行之的聲音裡帶了些不易察覺的慍怒,他伸手翻開南子慕的被子,重重搖了搖他的肩膀,「還不起?」


  南子慕艱難地掀開眼皮,不怕事地對上李行之的眼睛,復又合上,然後豎起一根手指頭,軟綿綿的開口:「再一會。」


  「……」在主子面前賴床,居然還敢討價還價?

  李行之倒沒有多生氣,只是覺得一頭霧水。


  然後下一秒他就一頭霧水地掐住了南子慕的臉,不得不說這張臉看起來不大,捏著倒是能捏出一把肉來。


  南子慕的臉是稚氣未脫的嬰兒肥,李行之在把人家的臉都掐紅后,莫名其妙覺著自己的心被戳一下。


  南子慕算是被掐醒了,拉開李行之的手,捂著臉怒道:「你幹嘛?」


  「非…非人哉,痛死了。」


  他不知道是哪裡戳了李行之的笑點,這位下人眼裡冷漠又難伺候的侯爺突然笑起來,然後下一秒又變臉,冷聲道:「大膽,區區一個下人也敢對本侯無禮。」


  南子慕被他嚇了一跳,但仍不甘示弱道:「你先,掐我的!那什麼—喊捉—什麼?」


  忘了「賊」字怎麼念的山鬼在說完這句話后突然覺得很丟臉,氣的臉都紅了。


  李行之頓時啼笑皆非,硬生生憋住了沒笑:「是賊喊捉賊,文盲。」


  「你才,文盲。」南子慕忍不住想鑽出被子打他,然而剛掀開一多半,他又沒出息地躺了回去,這天實在是太冷了。


  他瞪著李行之,用意念打他幾巴掌后,覺得心裡好受了些,總算沒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來。


  「還不起來?」李行之一邊說一邊去拿桌上的配件,「侯爺府花錢可不是聘請豬進來吃白飯的……」


  他話還沒說完,後背突然被什麼東西砸了一下,因為穿的比較厚,倒是沒有什麼痛感。李行之蹲下身子,把那顆金元寶撿了起來,擰著眉回頭:「不想活了?」


  「給的錢,不吃白飯。」南子慕朝他吐了吐舌頭,「才不是,豬。」


  什麼玩意?這聘請的到底是奶爹還是大爺?

  不過李行之雖然看著脾氣陰晴不定,但其實內心很佛,面上不善看上去要殺人,但終究是沒有濫殺無辜過。況且這南子慕合他眼緣,雖然脾氣差了點,然李行之覺得還算可愛。


  再者說,他家寶貝兒子偏偏只喝南子慕的奶,他是哄的服這孩子,就是沒奶可喂。


  李行之不怒反笑,把手裡的金元寶塞進了自己的腰包:「行,你在這的吃穿用度都在這錠金子和月例里扣。」


  他走後,南子慕才慢吞吞地從被窩裡鑽了出來,自個繞去廚房裝了熱水,把自己理清楚了,又給小世子餵了一遍奶。


  南子慕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拿著剛讓下人尋來的筆墨紙硯,開始手抄佛經。


  南子慕這脾氣從前就這麼差,有時候怎麼戲弄他他也不理會,有時候又一碰就炸。


  萬年前有次天庭宴會,要回去的時候醉酒的鳳凰突然樓住他,調戲不過幾秒,南子慕就生氣了。


  當場就把神鳥鳳凰給捋禿嚕毛了,害的鳳凰好幾天不敢出門,直到一個葯仙給他從去了生毛藥水,好歹腦袋上冒出了一點絨毛,這才敢出去見仙。


  鳳凰氣不過,能出門后就天天去找天帝告狀,嘰嘰喳喳地繞著天帝轉,使得天帝的寶光殿終日鳥語花香的。


  天帝覺得再這麼下去,自己非得被這隻鳥也給啄禿了不可,於是只好把南子慕請上了無色天,丟給那裡的一群佛去做做思想教育。


  然上去之後南子慕的心情已經好了,佛祖教他心中有怒氣時,就念經化解;氣到想揍人的時候,就抄佛經消解。


  南子慕天賦異稟,學成后回去在終南山中睡了幾千年,完全不和任何活物交流,自然也沒再生過氣,佛的不能再佛。


  李行之練完劍後路過廚房,面無表情地走進去吩咐道:「這兒新來了一位叫阿喜的奶爹,他想吃什麼就給他做什麼,不可怠慢了他。」


  「是。」下人們應。


  李行之頓了頓,又道:「只他的那一份,所用食材的錢一律記下來,一月後交到我手裡。」


  侯爺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走出去,心情很好。


  半個時辰后,徐娘出現在太子妃的院子里,面露喜色道:「娘娘,老奴昨個晚上看見侯爺和那位叫阿喜的哥兒,在一個屋子裡過了一宿,雖然還有小世子在裡邊,但按照侯爺那性子,能讓那哥兒在裡邊睡,還讓他躺床上,八成是對這哥兒有點意思。」


  「是嗎?」太子妃放下調羹,像是對這事很感興趣,笑著讓徐娘繼續說。


  徐娘道:「可不是嗎?今天一大早阿,老奴還聽見侯爺和那哥兒在屋子裡有說有笑的。侯爺也是老奴親眼看著長大的,笑的那麼開心還真不多見。」


  「老奴還聽廚房的人說——今早侯爺特意去囑咐他們,說是那哥兒想吃什麼就給他做什麼,不可怠慢了他。」


  太子妃聽的挺樂呵,李行之什麼都好,就是缺個貼心人。如果能合他心意,就算是個哥兒也無妨,立了一個小妾就會有第二個,她就不用成日為李行之將來的子嗣擔憂了。


  「碧桃,隨我去私庫里挑些玩意,送給這位哥兒。」太子妃把才吃了一半的早餐往桌上一擱,就興奮地去挑禮物了。


  不過程姚瑛那邊對這事的態度可就不一樣了。


  侯爺夫人聽那位她安插在奶爹里的一位哥兒複述完這事,表情始終是淡淡的。


  她是程家的嫡女,自小就被府里幾十雙期待的眼睛盯著,要她儀態端莊,要她無論如何都不能失態。所以如今,喜怒皆不形於色。


  「哦?」程姚瑛垂眼,看向那位哥兒,手指不經意間就將一杯熱茶掃落在地,「當真有此事?」


  「砰」的一聲,那哥兒也隨之跪下,垂直腦袋道:「千真萬確,小的怎麼敢對您說謊。小的要走的時候,還看見太子妃娘娘讓人抬著一木箱的東西要送給那哥兒呢。」


  程姚瑛沒法說服自己,她本就不是心胸寬廣之人。自己沒法得到的人和心,怎麼也不能讓別人搶了去。


  春燕不太高興道:「前朝有男后,一開始是不起眼,後來還不是踢開了前皇后,坐穩了這個位置。這個阿喜倒好,一開始就這麼張揚,以後保不齊……」


  「皇家的事,是你能議論的嗎?」程姚瑛驟然變色,打斷了她的話。


  春燕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連忙跪下:「是春燕多嘴了,奴婢一時嘴快……」


  「起來,以後口頭上注意些,不是什麼話都能說的。」


  春燕:「夫人教訓的是。」


  程姚瑛又看向跪下地上的哥兒,不緊不慢道:「我對這位奶爹的身份尚且存疑,你可有那份衷心,替我查驗一番?」


  「奴才……奴才對夫人,忠心耿耿!夫人儘管吩咐。」


  碧桃在後邊愣了愣,太子妃平日里一向不愛動,她還不知道太子妃還能有這麼健步如飛的時候。


  屋裡並不是太亮,但還是看的見被裹在被子里的那個小東西的,他身上的血已經乾涸,凝結成塊。四肢仿若藕節,看起來比一般得新生兒要強壯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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