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爭氣

  此為防盜章  不過不會鳥語也無妨, 不過施個法的事就能無障礙溝通。


  如今他面對這麼個小小人類, 卻束手無措, 還是平生第一次為自己過去的不學無術而深惡痛絕。


  他搖了搖頭,指了指已經空掉的餐盒, 又指了指自己的嘴。


  小蓁還算聰明,半響就猜出來了:「你是指讓我用你的金葉子給你買吃的?」


  南子慕點頭。


  小蓁說:「可我沒有機會出府啊……誒還是有個辦法的。」


  南子慕伸出一隻手, 乾脆把自己的一整個荷包都丟給小蓁, 然後將另一個蠟燭點了, 小蓁接過來, 小心翼翼地將荷包和金葉子一起放在蠟燭旁看。


  幽暗的燈光下, 金葉子熠熠生輝,那隻荷包, 也是小蓁碰都沒碰過的布料, 觸感絲滑、紋理精緻,有雲狀暗紋,一致是用金線鎖邊, 上邊的圖案都不乏寶石點綴。


  「你……你是什麼來頭, 你爹是富商嗎?富得流油的那種?」小蓁手上都不敢有大動作,生怕把荷包弄壞了,「家中如此富庶……你的親人想必也在拚命找你, 你怎的會被關到這裡來?」


  南子慕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他既沒偷也沒搶, 酒也是那兩個人販子自個給他喂的, 就算那天晚上……那也是被人睡了, 怎麼說都不存在虧欠別人的地方,自己實在是比竇娥還冤。


  南「竇娥」一撇眉,要是他法力尚存,定叫這正月飛……呸毒日高掛,烤死這些壞東西。


  仔細想想也是自己傻,南子慕拍了拍腿,痛悔過後還是很憤怒。


  「你當真去勾引我們侯爺了?我們侯爺平常對人冷冰冰的,連夫人那裡都極少去,你算是勾引錯人了。」小蓁把金葉子往荷包里塞,塞好之後自己手中僅留下了一片,接著他把荷包還給了南子慕,並道,「不需要這麼多,一片就夠你吃的了。」


  「沒。」南子慕說,明明是他們家那什麼侯爺強賣,非要用勾引二字的話,那倒不如說是侯爺勾引的他。


  小蓁不依不撓:「沒勾引,那他們怎麼把你關在這裡?」


  他怎麼知道,他也很無辜啊。南子慕被他問的有些煩了,就不理人了。


  ——


  第二天南子慕的飯菜顯然就好多了,雖然還算不上是什麼山珍海味,但精緻的點心是有一些,葷菜也是有的。


  「好吃不?」小蓁咽了口口水,把身子貼在牆上。


  南子慕咬了一口桃花酥,覺著不錯,便也遞了一塊出去給小蓁。小蓁把他的手按了回去道:「你自個吃,我吃過了,你不是三日不曾進食了嗎?再不吃點,你要餓死了,夫人也是要將我打死的。」


  南子慕鍥而不捨地把桃花酥又遞了出去:「吃。」


  這位山神的心眼總是忽大忽小,但對於善意,還是能感知到的。別人對他好,他也對人家好,他就這麼個小孩子的性情。


  「你、吃。」他又重複了一遍。


  小蓁轉身站起來,把臉對著矩形洞口,語氣頗為興奮:「你會說兩個字的話了,真聰明。」


  南子慕把桃花酥頂在他嘴邊,小蓁只好張口把它整個咬進嘴裡,然後含糊不清道:「好……唔吃。」


  南子慕眼尖地看見他眼角有挫傷,左臉連著整顆耳朵都是通紅通紅的,有一個不是很明顯的巴掌印。他指了指小蓁的臉,露出疑惑的表情。


  小蓁笑了笑,語氣相當的無所謂:「沒什麼,活沒幹好就被打了,很正常的事。芳娘最近手氣不好,從賭場回來要麼拎個人罵,要麼逮個人打。」


  「打。」南子慕伸手碰了碰他的臉,那道紅痕就在小蓁自己也不知情的情況下淡了許多。


  小蓁兀自一哂:「打她?」


  南子慕點頭。小蓁道:「她是主管忠伯的妻子,不開心了我們這些下人能好過嗎?我打她?夢裡想想就好了,現實里你就是借我一百個膽我都不敢動她。」


  南子慕皺了皺眉,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不過今天小蓁送來的食物雖好,卻不像是買的,因為什麼都是零零碎碎的一點。


  南子慕看破不說破,吃飽了就躺床上睡,一睡就不省人事。


  小蓁提著空了的食盒回去,又拉開袖子看了眼手臂上被抽出來的一條血痕,痛感已經有些麻木了。


  他原本是想拿那片金葉子送給府里的廚娘,廚娘人挺善良的,來到府上是為了自己那個還在上學堂的兒子,要想讀書,紙墨費錢書也費錢。這位廚娘一年到頭忙活,家裡卻還是一貧如洗。


  小蓁就想讓廚娘出府買菜時,替他捎點好吃的,給南子慕。結果卻剛好叫芳娘看見了,搶了他那片金葉子不說,還污他是偷了自己的錢財,好一頓毒打才罷休。


  廚娘名叫芸娘,大抵是瞧著他可憐,問完他前因後果后,就偷偷從這天要給府中主人送過去的菜里扣下一點邊邊角角,送與小蓁。


  小蓁自然感激不盡,抱著這些零零碎碎的東西就來了。


  他還怕讓南子慕看出來,問他一片金葉子怎麼才換來這麼點東西。小屁孩不知道哪來的自尊心,總覺得讓南子慕知道自己連這種事都干不好,實在丟人的很。


  不過還好南子慕什麼都沒問。


  又過了些日子,南子慕發現自己也不饞了,不管小蓁提的是什麼東西來,他都一點胃口也沒有。


  沒胃口就算了,還經常噁心,想吐。


  一個衣著光鮮亮麗的夫人曾經帶著一個大夫來過,只讓他把手伸出去。南子慕不曾聽過他們的聲音,最近心情也越來越差,把他們遞進來似乎是要哄自己開心的水果連著盤子一起摔了出去。


  恰巧還弄髒那位婦人的裙角。


  「沒事吧,夫人?什麼賤東西,給你吃好的還這種態度,弄傷了我們夫人我看你……」一個小丫頭的聲音響起。


  被她叫做夫人的程姚瑛倒是很冷靜,笑盈盈地朝丫頭一擺手,然後緩緩蹲下來,盯著那洞里看。


  南子慕不肯露臉,這些人給他的感覺就都不像是好人,相比之下他更想見到好幾天都不曾來了的小蓁。


  夫人模樣生的不錯,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大概是按著三庭五眼的模子長的,舉止嫻雅,落落大方,端莊二字在她身上倒要比容貌出彩的多。


  程姚瑛說:「把手伸出來給大夫瞧瞧,如若……如若你聽話,就放你出這屋子。」


  南子慕不信,坐在床上不吭聲。


  「以後還想再吃飯嗎?」程姚瑛語氣依舊不急不緩,臉上還是笑盈盈的,「要是餓死的話,侯爺也只會知道是你鬧絕食,把自個給作死的。」


  餓不死的南子慕渾然不懼她這點威脅,倒是從旁邊繞著慢慢靠近那個洞口,靠在那個洞口盤,連個衣服角都不露。他說:「小、蓁。」


  「小蓁?」程姚瑛皺眉,「是誰?」


  一旁的丫頭春燕上前,猶疑不定道:「夫人,好像是我們府里的一個下人,往日都是他給他送的飯。」


  程姚瑛道:「這麼說是不信我們,要那個下人來了才放心?」


  南子慕坦然:「是。」小蓁有幾天沒來了,送飯的變成了一個丫頭,把菜傳進來就走,過半個時辰還會來收盤子,但是一句話都不樂意和自己說。


  「好笑。」程姚瑛說,「春燕,把那位小蓁給我叫過來。」


  春燕應了一句是,便一路小跑著去找小蓁了。


  夫人起身,繼續發問:「那兩個人牙子不是說,這位哥兒是個啞巴么?怎的會說話了?」


  她疑心重,人牙子回家的路上就已經被殺了,現在如何騙來這位哥兒的前因後果都已經無從知曉了。


  但她覺得這兩個人牙子也沒膽量騙自己,所以這位哥兒是裝的?不會……那也不應該在這時候突然露出馬腳。


  夫人沉聲問:「你有什麼目的?」


  並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被拉進一個陰謀論的南子慕非常無奈,他開口重複了那兩個字:「目的?」


  他想問的是——你們他娘的才是到底有什麼目的?

  雙方僵持良久,沒再對話。


  背著藥箱的大夫看上去是一把年紀了,他是程姚瑛母家的一個遠房親戚,前半輩子都在程府,替程家人看病,後來程姚瑛出嫁,他一個半截身子埋進黃土的人,便成了陪嫁品里的一樣老古董。


  程姚瑛給他使了一個眼色,他就明白了。程大夫開口問:「哥兒,近些日子可有噁心想吐的癥狀?以及時不時感到身子倦怠,只想卧床不動,食慾大增或大減……」


  南子慕心裡一跳,自己最近的癥狀確乎如他所說,少說有八成都是吻合的。他現在雖然還是仙體,可千秋萬載以來,會有這樣的癥狀還是第一次。


  這莫非就是所謂「天人五衰」?

  怕死怕的要命的南子慕連忙道:「是。」


  他抱著小世子,讓小孩的嘴對著南子慕的耳朵,嚎得後者耳膜震蕩,片刻后就醒來了。


  南子慕迷迷糊糊地接過孩子,又迷瞪著眼,倚著床半夢半醒的開始餵奶,結果哭聲不但沒停,反而愈演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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