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Chapter0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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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臧鋒並不能聽懂雞崽的聲音, 但是不妨礙他看懂雞崽的拒絕,以及白曉突變的臉色。


  「怎麼了?」臧鋒看著白曉, 輕聲問道。


  白曉尷尬地笑了一下,說道:「可能之前讓它等了會, 有小脾氣了。」


  說著,白曉低頭看著雞崽,語氣嚴厲了些:「蛋黃,別胡鬧。」


  雞崽特別委屈, 爪子抓得更緊了:「啾啾!」


  我沒撒謊,他昨天想摸你, 還掐我,不信你問豆豆!


  白曉一愣,下意識就看了球豆一眼。


  球豆自然聽不懂雞崽的話,所以見它爹看過來,於是在模擬環上打出了一個問號:?


  白曉抿抿嘴, 沒問——也不可能問,臧鋒就在跟前呢。


  但是, 聯想起苟勾給他的視頻,白曉還在真不能昧著良心篤定蛋黃在撒謊。


  「怎麼了?」


  這時, 臧鋒突然又開口問了一遍。


  白曉的表情沒收住,抬頭撞進臧鋒洞悉一切的眼裡。


  ——撒謊的話, 會被知道。


  白曉吞了口唾沫, 但是說實話的話……


  為什麼要親自送我回去?為什麼要摸我的頭?為什麼要低頭親……做那樣曖昧的動作?

  每一個疑問都在白曉的腦海里迴響, 快成交響樂了。


  那原本被白曉死死掐住的希冀,在聲浪中悄悄冒出了頭,然後瘋長。


  白曉深吸一口氣,抬頭望進那片金色海洋,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說道:「殿下,昨天親自送我回去的。」


  臧鋒的眼神微動,一瞬間,他就明白了白曉說的是什麼。


  是苟勾告訴他的嗎?


  臧鋒抿了下唇,心中已經做好決定。


  臧鋒的肩膀動了一下,然後朝著白曉伸出了手。


  白曉的眼睛微睜,但是身體卻沒有動。倒是他懷裡的雞崽立刻炸了毛,但下一秒又被它媽媽給一巴掌摁在懷裡了。


  雞崽:「???」


  白曉:安靜待著。


  臧鋒注意到了白曉的動作,嘴角翹起了一個細小的弧度。


  修長的手掌落在了白曉的頭上。


  頭上壓下很輕的重量,能感覺到手的主人刻意控制了高度,只有一個指腹壓在了頭頂。


  手指,很熱。


  像一片被炭火烘熱的羽毛。


  「你這裡,有一塊核甲。」臧鋒的指腹微動,摩挲著那片指甲大的核甲。


  白曉一愣,腦袋裡滿是疑惑——核甲,是什麼?

  臧鋒卻並沒有解釋的意思,他彎下腰,低頭湊近白曉的頭頂,輕嗅。


  「這裡,有香味。一種很吸引我的香味,」臧鋒微垂了眉眼,低沉磁性的聲音在白曉的耳邊響起,溫柔舒緩,像是一曲扣人心弦的歌,「一種我無法抗拒的香味。」


  臧鋒忍住更加靠近的誘惑,慢慢鬆開了手,然後他看到了白曉紅透的臉。


  這個模樣的白曉,臧鋒見過的。


  做這個舉動之前,臧鋒也預料到了這個情況。


  但是他的直覺告訴他,應該這麼做,應該告訴白曉。


  凱斯特人相信自己的直覺,這是神明賜予凱斯特人的瑰寶。


  但是直覺沒有告訴他,接下來該怎麼做。


  白曉誤會了,像上次一樣。


  上次他用眼神和動作告訴了白曉他的拒絕。但是這一次,他——


  「啊,原來是這樣。」


  臧鋒還在自己糾結著,白曉卻已經自己開解了。


  白曉欲蓋彌彰地露出笑容,對著臧鋒說道:「不過我並不清楚什麼味道,以前也沒人跟我說過。殿下、殿下沒有弄錯嗎?」


  臧鋒看著白曉,眼神閃動,明白了白曉是想要「若無其事」。


  臧鋒垂下眼瞼:「沒有。不過我們也還沒弄清楚原因,但是……如果我的親近對你帶來了困擾,我會忍住的。」


  「沒有的事!」


  白曉一急,聲音提高了些,但很快又軟和下來。


  白曉:「我是說,這也不是什麼大事。殿下完全不用忍的。」


  臧鋒看著白曉通紅的耳朵,半餉忽然笑了:「謝謝你。」


  白曉:「……」


  白曉看呆了。


  這是白曉第一次看到臧鋒笑,不是勾著唇角的淺淡微笑,而是彎了眉眼,像是從初春冰破的第一縷晨光,給原本雪白的世界染上了絢爛的色彩。


  白曉的世界,被染成了粉紅色。


  「今、今天蛋黃的心情不太好,我先帶它回去,明天再帶它過來跟殿下親近。」


  白曉對臧鋒微微彎腰行禮,然後逃也似地走了。


  ※


  宿舍里,苟勾正在折騰一堆零件,這些都是他的「小玩具」。


  拼接到關鍵時刻的時候,房門突然「砰」的一聲,白曉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


  苟勾:「……」


  苟勾放下手裡折斷的小零件,轉頭看著白曉,然後就驚呆了:「白曉你又發燒了?!」


  白曉:「沒。」


  白曉反手關上門,把雞崽放到地上讓它自己玩,然後自己拉了個椅子到苟勾跟前坐下了。


  苟勾一臉疑惑地看著白曉,但還是乖乖地放下手裡的玩具,轉過來跟白曉面對面。


  苟勾:「有事?」


  白曉點點頭,他紅著一張臉,表情卻很嚴肅:「什麼是愛情。」


  苟勾:「……啊?」


  白曉:「愛是喜歡的更深度,但喜歡的時候,卻總是會被身份、地位、權勢之類的東西迷惑,踟躕不前,或者自卑自負。那麼,要怎樣才算是喜歡上了呢?」


  苟勾:「我、我不知道啊。」


  白曉:「我覺得,當我喜歡一個人的外貌、身材、身份、權勢、甚至只是手腳或者一瞬的微笑的時候,這就是喜歡,這就是愛的第一步。但是在很多人的眼裡,這種喜歡膚淺且草率,跟愛情是搭不上邊的,甚至認為這是被迷惑的,不算是喜歡。」


  苟勾:「呃,的確如此。」


  白曉:「但是,不是每個人的愛情都能一見鍾情、再見傾心,更多的愛情是需要磨合、需要精心經營的。可有一點不可否認,那就是所有愛情最初的根源,始終是那一點在別人眼裡草率膚淺的心動。」


  苟勾:「嗯嗯,有道理。」


  白曉:「現在,我的喜歡是毋庸置疑的,它就是愛情的芽。但是喜歡是一個人的事,相愛卻是兩個人的事。要讓單方面的喜歡變成兩個人的相愛,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首先就是身份地位、能力權勢這樣的外在條件,不求旗鼓相當,但至少不能一事無成。」


  苟勾:「嗯,上進是好的。」


  白曉:「所以,我現在要做的,就是努力提升自己。雖然這樣有些狡猾,但還是要趁著我的那個什麼味道沒失效之前,儘可能跟他親近些。」


  苟勾:「……等等,你在說什麼?」


  白曉抬頭,臉上的紅雲已經褪了些,但那雙杏眼卻越發明亮。


  他看著苟勾,整個人像是在發光。


  白曉:「我要追求臧鋒。」


  苟勾:「……誒?」


  苟勾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亂:「你早上不是說,你們沒關係嗎?」


  白曉:「嗯,是沒有。所以我打算創造點關係。」


  苟勾:「……」


  白曉微笑,身體前傾:「那麼,跟陸准將都那麼熟悉、且還是殿下死忠粉的你,一定知道不少殿下的事吧。」


  苟勾:「……」


  隔離牆,每個人類都知道的存在,但卻幾乎只有獵人見過它的真容。


  書本里說,隔離牆高達兩千米,厚五百米,通身無縫,橫貫整個大陸。


  要通過隔離牆的唯一途徑,就是從它僅有的五個出入口進出。


  而此時艦艇走的出入口,叫「雪國要塞」,位於珠郎雪山之巔。


  珠郎雪山是大陸最高的一座山,也是隔離牆的「斷點」。


  它的峰頂被人為地削成了「凹」字型,中間以一堵牆為塞,隔絕了雪山裡外的兩個世界。


  白曉往前走了幾步,看著前面隱隱的黑色巨影。


  越是靠近,艦艇的高度非但沒有升高,反而還降低了。


  繚繚的雲霧逐漸被風雪替代,雪花打著旋兒拍在透明的穹頂上,視野里全是一片白茫茫。


  「殿下,不飛過去?」


  白曉的眼睛被雪刺得有些疼,轉頭看著臧鋒的時候,那雙杏眼裡滿是水光。


  臧鋒微怔了片刻,才回神說道:「隔離牆之上有阻擋飛獸的能量場,直接突破會破壞它,所以需要降低高度,經過隔離牆的驗證。」


  白曉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想了想,恍然道:「所以,特意在珠郎雪山上加一道牆,也是因為那個能量場?」


  珠郎雪山本身的高度已經超過了隔離牆的高度,而在珠郎雪山之上,溫度極低,根本沒有凶獸生活。


  很多人都認為,在這裡再加道牆,實在是多此一舉。


  「嗯。」


  臧鋒承認白曉的猜測,但視線卻一直停留在白曉水光漣漪的眸子里。


  黑色的眸子,因為水光的包裹,竟能折射出飛雪的影子。


  真好看。


  臧鋒想,他的眼睛里有一片雪舞。


  白曉沒發現臧鋒的注視,北城也會下雪,但只是細雪,這還是白曉第一次看到漫山遍野的白。


  白曉覺得自己快雪盲了,於是乾脆扭頭閉了閉眼睛。


  下一秒,白曉覺得鼻樑上一重,一個冰涼的東西架在了他的鼻樑上。


  白曉睜開眼,眼前是一片隔光的透明黑色。


  是墨鏡。


  「人類的眼睛太脆弱,戴著墨鏡會好點。」臧鋒站在白曉跟前,一本正經地解釋道,「這是凱斯特軍隊的制式眼鏡,它會根據你的眼睛適應情況調節鏡片,不會影響你看風景。」


  白曉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架著鏡腿的耳朵,莫名地有些熱。


  「謝謝殿下。」白曉小聲道謝。


  臧鋒點頭:「不客氣。」


  臧鋒:「隔離牆看得到了。」


  白曉轉身望去,果真,當艦艇一個震顫懸停之後,風雪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撕開,露出了其後的龐然大物。


  「天吶。」


  白曉仰望著那直聳入雲的巨壁,不由輕嘆出聲。


  他的視野被巨壁填滿,上不著天下不著地,而這僅僅是隔離牆的一個「斷點」而已。


  「喜歡?」臧鋒站在白曉的旁邊,看了隔離牆一眼,又看看白曉驚喜的表情,遲疑著提出了問題。


  白曉毫不猶豫地點頭:「喜歡。」


  然後白曉還讓停在他肩頭的球豆,把這一幕錄下來。


  臧鋒:「……」


  臧鋒又看了看這雪國要塞。


  Emmm……一堵牆。最多算一堵平整的牆。


  臧鋒有些愁,他跟白曉的喜好似乎都不在一條線上,他真的能跟白曉成為好朋友?好到白曉能把自己頭上核甲的緣由主動告訴他的那種?


  臧鋒自己都不相信。


  隔離牆的驗證時間很短,幾分鐘后,艦艇再次升空起航。


  白曉還趴在穹頂邊戀戀不捨,但當艦艇開始升空后,白曉的不舍之情就瞬間被震到九霄雲外的了。


  因為白曉又暈機了。


  臧鋒就看到白曉原本還像早晨的向日葵,眨眼就萎成了一朵昨日黃花。


  白黃花甚至都要站不穩了。


  臧鋒一驚,直接將臂彎里的雞崽丟開,一個跨步過去,將白曉穩穩扶住。


  白曉捂著嘴,臉色慘白,話都說不出來,只虛弱地看了臧鋒兩眼。


  臧鋒這下才記起,白曉早上起航的時候就暈機過。


  但他沒想到白曉還能再暈一次啊!


  臧鋒連忙把白曉扶到沙發上躺下,然後摘掉了白曉的眼鏡,卻見白曉雙目緊閉,似乎很難受的樣子。


  「睡會吧。」


  臧鋒沒有照顧人的經驗,他想了好一會,才動手把穹頂的金屬板關上,隔絕午後強烈的陽光,然後自己就站在沙發邊,默默看著白曉。


  臧鋒有著很好的夜視能力,所以即使在只有小夜燈照明的微弱光線下,他也能看清白曉的樣子。


  白曉眉頭緊蹙,呼吸也很急促,但是十幾分鐘后,白曉的眉頭緩緩鬆開,呼吸也輕了下來。


  他睡著了。


  臧鋒得出結論,又靜靜站了一會,確定白曉完全睡熟之後,臧鋒動了。


  臧鋒彎下腰,一手撐在沙發扶手上,一手伸向了白曉的臉。


  「啾!」


  雞崽忽然從地上蹦到了沙發上,趾高氣昂地對自己的「追求者」叫了一聲。大意可以理解為:你想幹啥?

  臧鋒:「……」


  雖然聽不懂,但這隻雞的樣子莫名有些讓人火大。


  臧鋒冷眼看著雞崽,忽然出手如電,食指和中指捏住雞崽後頸下方某處,微微用力掐住摁下。


  「啾!啾啾!」


  雞崽被捏疼了,頓時大怒——你是不是不想要可愛的小雞崽的親近了?


  臧鋒的眼睛微睜,愕然——沒有睡過去?那個地方明明是恐爪獸的死穴,根據敲擊力度的不同,效果也從睡眠到死亡不同等級。


  但是,這隻雞卻似乎根本沒受影響?


  臧鋒的疑惑只升起一瞬,然後身體又本能地行動起來。


  他從空間鈕里拿出了一罐獸類麻醉噴霧,對著雞崽噴了一下。


  氣勢洶洶啾個不停的雞崽一秒撲街,軟蓬蓬的像朵金黃色的棉花一樣歪在白曉身邊,睡得打呼。


  臧鋒滿意了——沒有吵醒白曉。


  臧鋒看了雞崽一眼,又轉頭,鎖定沙發背上停著的小飛碟。


  球豆:「……」


  球豆經歷過陸榮的教訓,這一次它果斷關機了。


  因為它的運算,它爹不會有生命危險,大不了被調戲一下,反正它爹對這個王儲也不是沒意思。


  臧鋒自然不會知道一個智能機器人的心裡想法。他看到「障礙」全部清除后,這才又看向白曉,繼續之前的動作。


  臧鋒伸手摸上了白曉的頭頂,手指穿過微卷的柔軟髮絲,指腹貼在白曉的皮膚上,因為髮根的緣故,摸起來並沒有什麼平滑的感覺。


  但是意外的很舒服。


  有點愛不釋手的意思。


  這個念頭才剛冒出個苗頭,臧鋒就一下驚醒。


  然後臧鋒壓下了這個古怪的念頭,指腹精準地落在了白曉的頭頂。


  微凸,硬的,圓潤的小小弧度。


  臧鋒的眼瞳微縮,指腹抬起,換作指尖刺向那塊硬皮。


  「喀。」


  輕微的聲響,就像是硬物輕輕碰撞的聲音。


  臧鋒抿了下唇,收回了手。


  是核甲,無誤。


  但又有些不同。


  位置和核甲的形狀是明顯的不同,還有就是:如果是凱斯特人,即使是睡眠狀態,核甲被這樣觸碰,也會立刻醒來、並且還會有些微不適。


  但是白曉顯然沒有這種苦惱。


  之前陸榮用龍骨鋼針實驗,白曉醒來之後,也沒表現出任何的不適。


  這也意味著,白曉的這塊核甲之下,所保護的可能存在的魔核,並不是白曉的另一顆心臟。


  甚至於,這塊核甲之下,根本沒有魔核。


  ——只是人類異化過程中的一種嗎?


  自人類迫降凱斯特以來,人類異化出了形形色色的獵人,基因在逐漸向凱斯特靠齊,但還是有天壤之別。


  但也有可能會突然出現白曉這樣一個特例。


  臧鋒認為這很可能就是答案,但要確定,還要白曉自己告訴他。


  這需要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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