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詭絲之身後的未知最可怕
“等等。”曾世友忽然開口。
曾子明快走到廚房門口了,聞言趕緊停下,扭頭看向父親。
“我們回來之前你進廚房了嗎?”曾世友問。
曾子明搖頭“被敲門聲吵醒後,我一直在客廳坐著,哪兒都沒去。”
曾世友把目光投向妻子“曉霞,昨晚睡覺時,我們檢查窗戶沒有?”
“我沒有檢查,這裏這麽高,哪個小偷敢爬上來?”田曉霞也搖頭。
“現在……不止要防小偷了。”曾世友瞥了她一眼。
剛才一回家他就將所有門窗關閉,且都檢查了一次,所以曾世友敢確信,廚房的窗戶此刻是關閉的,因為就是他剛剛才關上。
如果昨晚沒有誰去動窗戶的話,那就說明這扇窗戶一直開著,直到他回來才關閉。
“那我……要不要進去?”曾子明站在那裏遲疑不定。
廚房是那種推拉門,此刻這扇推拉門隻是被拉開一半,無法完全看見裏麵的情況。
“把門關上,先別進去。”為了保險起見,曾世友開口吩咐。
就在說出這番話的同時,坐在客廳方向的夫妻倆,同時看見廚房的推拉門忽然動了一下,被往外推動了少許,使得拉開的範圍變大。
“不對勁。”
“小心!”
夫妻倆一愣過後,同時開口提醒。
因為在回頭,所以曾子明此時是斜背向廚房門口的,夫妻倆就見他腰部的衣服忽然一緊,整個人臨空浮起,仿佛被什麽東西給抓住提了起來,嚇得曾子明雙腳亂踢。
這突如其來的遭遇,將曾子明嚇壞了,他驚慌失措瘋狂掙紮,同時回頭一看,就見一個身材極其枯瘦但至少有兩米高的果體男子站在身後,而自己就是被他一隻手給提起來的。
這又高又瘦的男子全身皮膚呈死灰色,身體軀幹和四肢枯瘦無比,但骨骼卻很長很大,這種身形一眼看上去極其不對稱,非常古怪。
他的一隻眼窩裏沒有眼球,而有眼睛的那個眼窩裏,似乎眼球也快搖搖欲墜。
這男子雖然身上不著片縷,但頭發卻很多,且髒亂蓬鬆,在曾子明掙紮的過程中,高瘦男子狠狠地抓著他,不讓他掙脫,那頭肮髒的頭發不時掃到曾子明臉頰。
曾子明雖然在掙紮,但感覺心髒都快麻痹了,力氣越來越小。
此時曾世友和田曉霞終於反應過來,有怪異找上了兒子,而且這怪異和之前找上他們的一樣,別人根本看不見,除了它的目標。
兩人快速衝了過去,伸手一抓,似乎抓到了一隻隱形的臂膀還是什麽。
曾世友雖然很害怕,但看見兒子似乎快要窒息,也管不到那麽多了,用力掰開自己抓住的“東西”。
田曉霞也不知道抓住了什麽,同樣在用力拉扯,同時還不停的尖叫。
那東西終於鬆開,曾子明落下來坐到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回過神來後,他瘋狂往前麵爬去,同時一臉驚恐回頭張望。
目光中,那高瘦的恐怖男子一腳踢中了曾世友的肚子,將他踹開,同時手臂一揮,甩掉了田曉霞,對著自己再次走來。
曾子明嚇得肝膽俱裂,連滾帶爬的衝向距離自己最近的客廳門,一把拉開跑了出去。
那高瘦男子也不跑,就這麽不急不慢的跟著走出客廳,到了樓梯走廊外,跟著曾子明逃走的方向下了樓,很快就聽不見腳步聲。
實際上這高瘦男子光著腳,腳步聲很輕很輕。
曾世友好半天才把氣喘順,捂著肚子站起來,田曉霞則是跌跌撞撞走到門邊,趴在門口焦急的往下張望,卻無能為力。
“怎麽辦?兒子跑了,那怪異肯定追去了。”田曉霞回頭看著曾世友。
曾世友走過來,一把抓起自己放在沙發上的手機,同時看了看沙發前的茶幾,兒子的手機還放在上麵,根本沒帶身上。
“我出去找他,你把門關好了,必要時直接藏進臥室裏,把所有門窗反鎖,如果我回來會直接打電話叫你開門。”
丟下這句話,曾世友心急如焚的跑下樓去。
他的身影在樓梯轉角處消失後,田曉霞左右看了看這有些昏暗的樓梯間,身體沒來由打了個寒顫,趕緊把客廳門關上。
站在屋裏,有了剛才的遭遇後,她現在即使關上門也根本沒有安全感了。四下瞧了瞧,把自己的包拿起來,畏畏縮縮的走到主臥室,又把臥室門關上並且反鎖。
不太放心的她,走到窗戶那兒,把通往陽台的門窗同樣全部鎖死,雖然屋裏的光芒很充足,但她依然將臥室的燈開到最大。
做完這些,田曉霞感覺稍微有些安定,但心髒依然跳的很快,她慢慢坐在床沿,心事重重的麵對窗戶,看著外麵的景色。
手裏一直緊緊地攥著手機,沒有要鬆開的打算。
五分鍾後,就在田曉霞坐著的大臥床的另一頭,一個全身紫色的小孩從床底緩緩爬了出來。
這小孩大概六歲左右,光著上身,隻穿了一條灰白色的短褲。
他四肢有些僵硬,無聲無息的站直了身體,腦袋往左邊四十五度歪斜,目光空泛的看著田曉霞的背影。
隨後,這皮膚紫色的小孩往床上爬去,他的重量很輕,但在手腳並用的爬上床後,依然使得這張大床產生了震動感。
坐在床沿那頭的田曉霞微微一怔,立刻就感覺到了這張床在輕微抖動,她詫異的回頭,就見一個皮膚完全是紫色的小孩已經爬到自己身後。
這孩子眼瞳灰白,斜歪著腦袋,麵無表情,對著她伸手抓來。
因為距離太近,田曉霞才剛剛看見這恐怖的孩子,還沒有任何反應就被這小孩抓住了手肘。
“啊——”
一聲尖叫響徹整間屋子,就是樓梯間裏也聽得清清楚楚。
……
地下空間。
羅克感覺自己有些繃不住了,目光投向顏駿澤手裏的恐懼石。
這一刻,那顆恐懼石裏的黑色仿佛是從外界注入的墨水一般,快速填充著整顆石頭的內部。
不僅是石頭那些類似脈絡的支線,就連整個空間都已經被黑色占據。
雖然這些代表了恐懼值的黑色並不算太濃鬱,但每時每刻都在增加,都在不斷地累積,仿佛永遠不會停下來。
要知道,恐懼的產生同樣也分階段的,這一點羅克很清楚。
因為他就是個中老手,在控製詭絲嚇人時,隻有在驚嚇的過程中,目標會產生大量的恐懼情緒,而在驚嚇告一段落或者完成驚嚇時,這種恐懼的情緒會逐步降低,甚至最後完全沒有。
因為大部分人類本身就具有較強的自我修複能力,如果受到的驚嚇太大、太劇烈,會直接進入休克狀態,失去意識。這樣的話,將再也無法被持續驚嚇。
而如果這種情況發生,這顆恐懼石就不會再接收到黑色。這將會違背羅克的意願。
所以人類雖然擔驚受怕,但並不會達到隨時隨地都處於恐懼的情緒當中,否則自身的應急保護機製啟動,直接暈掉,恐懼的情緒將會直接消失。
對於羅克來說,這場比賽中卡住這個驚嚇的臨界點很重要,既要讓目標受到持續驚嚇,又不至於完全嚇崩潰,這需要極高的控製技巧,還要有對情緒把握的平衡判斷。
不管怎麽說,這一點很難得。
但現在羅克發現自己正在見證這種理想狀態的發生,因為顏駿澤手裏的恐懼石,仍舊在持續不斷的被注入恐懼值,一秒都沒有耽擱,不停的被注入。
也就是說,此刻顏駿澤驚嚇的目標,正在源源不斷、沒有一絲停頓的產生恐懼,而且這種恐懼情緒並沒有大到讓人崩潰從而啟動保護機製的程度。
一直在驚嚇,目標一直處於恐懼,而且還都沒有失去意識。這正是羅克此時感到驚愕的原因。
畢竟這種程度的驚嚇把控,簡直太難得了,到底是驚嚇的方法牛鼻?還是顏駿澤本人對目標產生恐懼的控製感太強?羅克不得而知。
高河市。
中午時分的街道上行人如織,跑到街上尋找兒子的曾世友已經急壞了。
曾子明逃得匆忙,並沒有帶手機,加上行人又多,根本不清楚他到底從哪個方向逃走。
如果曾世友能夠和兒子一樣,看見那高瘦的怪異的話,肯定能夠立刻確定方向追過去,但現在事實正好相反。
站在街上,他就像是一隻無頭蒼蠅。
沒有辦法,隨便選擇了一個方向,曾世友沿街快步走去,東張西望,四處尋找兒子的身影。
他手裏的手機抬起又放下,抬起又放下,幾次想撥打4747,但終於忍住。
因為是將鄰居滅門後才逃到天盟區的高河市來,現在他一家人的名字都是假的,身份信息也是假的,如果叫來除靈人,對方勢必會在除靈之後核實自己的身份備案,到時候必定暴露無遺。
雖然如今家人都被怪異糾纏,但沒有到最後真的走投無路的一步,曾世友不想放棄掙紮,否則隻要打了4747,等於就將自己一家的罪行昭告天下。
“等等,再等等,一定有辦法。”曾世友不停告誡自己不要衝動。
在尋找兒子的過程中,他也在不停的扭頭觀察自己身後。
但凡有人在自己身後走來且麵無表情,姿勢略微有些僵硬的,他都會立刻停下,故意繞到這人旁邊甚至後方,以確定他(她)是不是真正的怪異。
同一時刻。
就在距離這裏不遠的一條巷子中。
這條巷子是個“l”型,一個年輕人滿頭大汗站在“l”的拐角處,麵向這條巷子其中的一個出口方向,背部貼在牆上,麵色蒼白的盯著這巷子的進出口。
此人正是曾子明。
此刻他的全身都在發抖,特別是雙腿抖動的厲害,但仍在頑強的支撐著自己。
這個地勢很不錯,不僅可以讓他將背靠著牆壁,不再把後背露出來,而且還可以同時側頭觀察巷子兩個方向的進出口。
不管怪異從哪個方向過來,他都可以從另一個方向逃脫。
念頭剛起,一個人影出現在巷子的其中一頭,從街上拐入,對著曾子明的方向走來,這人並不是想象中那一直在追逐自己的全身果體的高瘦男子,而是一個穿著衣服、中等個子的男子。
男子走進巷子後,不疾不徐的靠近曾子明,步伐並沒有加快,手臂微微擺動,但擺動的幅度並不大。
曾子明也沒有立刻移動,而是仍舊貼著牆站著,目光一直落在這男子身上,不敢移開。
他的心跳自從這男子出現後就又開始加快,似乎快要跳出了嗓子眼,重鼓一般在擊打著胸膛,讓他喘不過氣,連呼吸都變得困難無比。
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滴下,曾子明不予理會,連伸手去擦拭的空閑都沒有,因為那樣勢必會遮擋自己的視線,雖然隻有一兩秒鍾,但他不能讓這種情況發生,必須盯緊了這男子。
男子麵無表情的看著他,仍舊在靠近,步伐很正常。
此時的曾子明感覺自己快支持不住了,他想要放棄而轉身逃,但心裏又在默默告誡自己,再堅持兩秒,再堅持一秒,或許對方隻是住這附近,是正常人,並不是怪異。
那人還在不急不慢的靠近……
十米,九米,八米……
當距離隻有大約五米時,曾子明再也無法支持,瞬間崩潰,正要轉身從另一個出口逃走時,忽然就見這男子臉上露出古怪表情,有些戒備的瞥了自己一眼,停在一扇門前,拿出鑰匙打開門走了進去。
並且在進去的瞬間,他立刻關上了門。
“不是,不是,這人不是怪異。”
曾子明整個緊繃的神經刹那間鬆懈了下來,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滿臉都是汗,仿佛跑了十五公裏的馬拉鬆。
下一秒,一道聲音從側麵響起,近在咫尺。
他很自然的轉頭,隨即就見到一個沒穿衣服、全身皮膚鬆鬆垮垮的老嫗已經相隔自己隻有三四步的距離。
因為同樣沒穿鞋子,對方的光腳是在踩到地上一張廢棄的報紙發出了聲響,這才提醒了曾子明——這個方向,同樣也可以有怪異靠近自己。
老嫗的頭上白發稀疏,又走出一步後,她伸手抓向曾子明的肩膀。
曾子明嚇得發出一聲慘叫,全身一抖,啪的一下摔在地上,立刻手腳並用卻軟趴趴的在地上爬行,半天無法站起來。
那老嫗追逐在他身後,佝僂著身子,張著嘴巴,露出沒有牙齒的光禿禿的牙床,伸手往地上抓來。
在此過程中,還可以看見她背上的脊骨高高拱起,幾乎要戳破皮膚,穿透出來。
曾子明驚恐萬分,嚇得嗷嗷亂叫,雙腳猛地往後方踢了幾下,也不知道踢沒踢中,好不容易站起來,跌跌撞撞就往另一個出口狂奔而去。
此時站在街上的曾世友手裏的手機忽然響了,他看了看來電顯示,是自己老婆打來的,立刻按下了接聽鍵。
“曉霞,什麽事?是不是兒子回來了?”
回答他的不是妻子的聲音,而是一連串含糊不清的說話聲,沒有一句能夠聽得清楚。
這聲音聽起來很像是一個人在耳語,那種貼近耳旁的輕聲細語,而且很尖細,似乎說話的人……還是個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