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二天
等兩人吃完飯收拾好，樓上的租戶回來了。
這是一對小情侶，兩人都在順天市內工作，隻有下了班後才回到郊區的出租房。
兩人看上去都很節約，衣著簡樸，打扮普通，隻是神情有些疲憊和生澀，應該是大學畢業後剛出社會打拚的年輕人。
見到樓下來了新的鄰居後，兩人都向坐在外屋的顏駿澤和張小茉笑了笑，雙方都沒說話。
天一黑張小茉就關上了門。
雖然郊區的空氣非常好，但飯後散步這種事、目前為止絕對是嚴厲杜絕的。
在裏屋臥室，顏駿澤裝模作樣的複習功課，其實早就心不在焉。
而張小茉則是在這唯一的一張床上鋪上新的床單，換了兩床被褥。
把以前床上的那套舊被褥的套子取下，換上新的被褥套，然後將這床被褥放在床鋪的正中間，堆放穩固，作為兩人睡覺的分割線。
顏駿澤也知道，昨天晚上張小茉已經事先說了，從今天晚上開始，兩人必須睡在一起。
她需要對顏駿澤做到盡可能的極致保護。
其實本來顏駿澤可以打地鋪，但這一樓的地上很潮濕，無法鋪上被褥。
所以兩人對於這件事達成了一致共識，都沒說什麽。
愛幹淨的張小茉又在被褥和室內灑了一些清新的香水，惹得顏駿澤打了好幾個噴嚏。
因為頭天晚上睡得較晚，所以顏駿澤早早就上了床。
睡在床的右側一麵，而張小茉則是坐在床的左側一麵，靠著床頭，翻看自己的手機。
換做在其他時候，顏駿澤可能會被這種充滿曖昧的氣氛所感染，與一個剛剛認識才一天的漂亮小姐姐同床共眠，這種事換做任何一個青春期膨脹、荷爾蒙彌漫的青少年都會興奮的無法入睡。
但此時的他哪有心思想這些。
隻是心裏感覺很安全，兩人都沒說話，保持著很好的默契。
期間還能聽見樓上的小情侶忙裏往外的腳步聲，但過了一會兒顏駿澤就不知不覺的熟睡過去。
一覺醒來已是大天亮。
第一天，什麽事也沒發生。
樓上的情侶早早就趕去市裏麵上班，早就沒了動靜。
張小茉正在外屋煮麵條，水煮麵的香氣鑽進顏駿澤鼻孔，他坐起來，調整心態，開始在忐忑不安的心緒中調整積極的心態，準備好好麵對接下來的幾天。
不過這一天的白天下來，依舊很平常。
出租屋裏沒有任何異樣。
顏駿澤的主要任務就是複習和看周大力傳來的講課視頻，張小茉基本在找事情做，很少幹擾他。
顏駿澤很難相信，張小茉的年紀並不大，但她在做家務事的時候竟然很是嫻熟，沒有一點生疏的樣子。
用直男癌患者的話說就是，炒出來的菜都充滿了媽媽的味道。
當然，張小茉要是知道顏駿澤是這麽想的，準會一個漂亮的反手刀，劈死他。
中午的時候房東林東過來了一趟，大意是看看兩人剛到這裏，有什麽困難需要幫忙的，目的是體現自己作為當地人所應當表現出來的熱情。
隨便問了幾句後，林東就跑街頭的老李家下棋去了。
和昨天一樣，吃了晚飯不久，樓上的小情侶結伴歸來。
這一次兩人似乎感覺和顏駿澤他們要熟絡了一些，那國字臉男子首先開口：“這麽早就吃飯了，我們才剛回家。”
張小茉沒有搭話。
顏駿澤道：“還是你們辛苦，每天兩點一線的來回奔波。”
“沒辦法。”那男的笑道：“為了省錢。”
他身材嬌小的女友也笑眯眯道：“我們先上去做飯了。”
腳步聲上樓，開門關門，然後是換鞋的聲音，隔音效果很差。
顏駿澤懷疑這兩人要是在上麵做出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恐怕稍不注意這樓下也會聽得一清二楚。
這麽一想就有些尷尬了。
不知道昨晚做了沒，反正自己睡得早，什麽也沒聽見。
看了看手機控張小茉，這女人隻要閑在那裏沒事，就會掏出手機不停的刷刷刷。
好像別人家裏沒事就坐在那裏靜靜翻書的文藝女青年，與這女人完全不沾邊。
現在顏駿澤在想，是不是有這三星除靈人在自己身旁，直接嚇得憎親婆不敢出現了。
但這樣並不是好事，張小茉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她隻保護自己七天，如果七天過後憎親婆才敢出現，那自己的目的就達不到了。
最好在此期間，能夠憑借張小茉滅掉憎親婆。這才是顏駿澤最想看到的結果。
躺在床上，因為有床中間的被褥擋著，除非那邊的張小茉坐起來，否則顏駿澤看不見對方。
當然，他現在看得見，因為張小茉一直靠在床頭刷手機。
“你殺過幾隻惡靈？”顏駿澤開口。
低著頭看手機的張小茉，那齊肩的短發搭下來，遮住了小半張臉，露出的臉頰皮膚白皙，側麵看過去很清秀。
她依舊盯著手機，回道：“大概十八九隻，記不清了。”
“有沒有碰到過危險？”顏駿澤又問。
張小茉忽然關掉手機屏幕，側臉過來，目光投向躺著的顏駿澤，認真說道：“其實……我根本不知道什麽是安全。”
“懂了。”顏駿澤點點頭，閉上了眼睛。
僅憑黃琛曾經說過，自己的導師一名二星除靈人都死在憎親婆的手裏，這就說明幹除靈人這一行其實危險係數極高，幾乎都是遊走在死亡邊緣。
夜已深。
岩腳的街道隻有幾條，而深夜時分，也僅有一條主道亮有朦朧的路燈。其餘街道皆是一片漆黑。
林東從老李家回來，走在空曠的小街上，嘴裏哼著歌，深一腳淺一腳，走路搖搖晃晃。
在下完棋後他與老李就著幾個小菜，喝了幾杯，現在那股酒勁也沒退，仍在興頭上。
不過這裏的地形他閉著眼睛都知道，即使有點迷糊，也很快走到了自己家門口，掏出鑰匙打開門。
摸索到電燈開關，摁下去後發現燈沒亮。
林東罵罵咧咧，又摁了幾下，還是沒反應。
於是掏出口袋裏的手機，他不懂如何打開手電筒功能，所以隻是點亮了手機屏幕，借著微弱的屏幕光，走進了屋子。
身後的門緩緩關上。
摸索著穿過客廳，來到電視機櫃前，他打了個酒嗝，蹲下身，然後拉開抽屜，翻找起了蠟燭。
林東有印象，因為岩腳這種地方時不時會停電，所以每家都有必備蠟燭應急。
他確信自己的記憶不會錯，蠟燭就在這抽屜裏，但找了一遍後竟然空無一物。
林東站起來，借著手機屏幕光，突然看見一個矮小黑色的身影正站在電視機櫃的拐角處，背對著自己，肩膀輕微的抖動。
林東當即就懵了，一身的酒意頓時清醒了大半。
因為看這背影，與自己早年死去的老伴長得實在很像。
他抬起手機，使得屏幕光可以往前照得更清楚些，顫顫巍巍道：“小……小萍？”
吧嗒，吧嗒，吧嗒……
什麽聲音掉落在地上，不停的掉落。
林東低頭一瞧，發現眼前這人的腳下，正在不斷的滴落……蠟油，白色的蠟油。
這一刻，他想他知道蠟燭的去處了。
聽見林東的聲音後，那人緩緩轉過頭來。
映入林東眼簾的是一張陌生的老嫗臉，嘴裏塞滿了白色蠟燭，在咀嚼的過程中，不斷有蠟燭的細末和蠟油從嘴角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