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郡主要懂事
「你和我來。」褚煜沒有回答她，轉身離開，留下句話兒。
軟軟有些怔愣，看著褚煜漸行漸遠，不知道為何，心裡有些難受，好似針扎一般。
握了握拳，軟軟追上了褚煜。
褚煜走的很快，可是細看卻能發現他的步子邁的小，不會讓軟軟輕易的追上，也不會讓軟軟跑的太累。
褚煜穿過了來時的迴廊，走到了一座閣樓前，推開大門，回看了軟軟一眼，「跟上！」
軟軟抬頭看了看，好高啊，好像有三四層樓高。
兩人一前一後的上了樓，到了最高處，軟軟扶著欄杆喘氣，小臉微紅，反觀褚煜，氣息不變，面色不改，好似他是飛上來的一般。
「軟軟，你看，景色如何？」褚煜並不等她喘完氣，便指著遠處說道。
軟軟抬頭，這才發現自己站著的是一個多麼好的地方，瞪大眼睛，「哇啊！好漂亮！」
軟軟不經意的望過去，近處看見的是熱鬧繁華的東街彎彎曲曲消失不見，街道上的車水馬龍，熙熙攘攘的人群，好像站在這兒，就能感受到百味人生。
遠處是南褚皇宮的鱗次櫛比，帶著午時的陽光，紅牆黃瓦，金碧輝煌，軟軟覺得遠處的皇宮在閃閃發光。
住在皇宮這麼多年，也從來沒覺得皇宮有此刻的漂亮輝煌。
「太子哥哥，這麼好的地方就都不帶我來玩。」回過神來，軟軟略有怨怪的說道。
要是無事的時候，在這裡做一個小鞦韆，放點瓜子，捧一杯蜂蜜水，微風拂起發尾，眯著眼睛，軟軟想想就覺得好愜意。
褚煜要是知道了軟軟的想法，大概就要感嘆一句，沒想到自己家的小姑娘也有如此有情調的時候，難得啊難得！
「怎得？告訴了你，天天跑來孤這宅子，擾了孤的清靜嗎？」褚煜雙手后負，站如松柏，遠望四方。
「嘿嘿……我哪裡有這麼不懂事啊。」說了這話，好似軟軟都覺得有些不太相信，默默的轉過身看向不遠處的街道。
除了比方才坐在牆頭遠些，看人面容不大清楚，其他都比牆頭好啊，看到的地方多，能看見許多有趣的事物。
兩人安靜了會兒，褚煜緩緩開口道，「軟軟，以後莫要再做如昨日如今日這般會傷到自己性命的事情。」
「啊？」軟軟有些迷糊，褚煜突然出聲，還沒明白褚煜的意思。
而後想了想，褚煜大概是想說昨天掉下江，今天爬牆頭的事情吧，「好的，太子哥哥，以後我不會再這樣做了。」
軟軟答應的很快，畢竟誰都能明白褚煜這是關心自己，自己總不能把他的關心置之不理吧。
「軟軟，過來。」褚煜轉身，往不遠處的椅子走去，坐下來看著軟軟道。
軟軟有點兒怵，有點兒怕，猶豫了一會還是磨磨蹭蹭的蹭到了褚煜身前。
「軟軟……」褚煜難得柔情，說話溫柔的過分，拉起軟軟的小手，抓在手中。
「你可知道自己的重要性？幾次三番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若是出了意外，可知旁的人多難過？」褚煜抬起眸子看著軟軟，眸子墨色深沉，讓軟軟有些緊張。
軟軟最受不了這個樣子的褚煜，哪怕褚煜打她罵她都好，可這個樣子的褚煜，讓軟軟覺得良心難安，「我……我不是故意的……」
軟軟蠕喃道，步子往後退了兩步，覺得有些難受。
「孤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在做的時候也沒有想到會有生命危險，孤不是怪你，只是希望你以後無論做什麼，多想想姨父姨母，若是你傷著了，他們得多傷心吶！」褚煜循循善誘，說的語重心長，就希望能讓軟軟明白。
褚煜本不想和軟軟說太多，也不想讓軟軟明白太多，可是想到軟軟做這樣關乎性命的事情，心就不安定。
褚煜能讓軟軟瘋，讓軟軟調皮搗蛋，可是褚煜要杜絕一切會傷害到軟軟的事物，一切！
軟軟只是好玩，情竅開是晚了些，可並不是一個不聽話，不懂事的小姑娘，褚煜明白這點，才能縱容她，寵著這個長不大的小姑娘。
褚煜本以為，只有自己在，軟軟就不會有危險的事情，可是自己一樣在，卻在兩天之內遇到了兩次威脅了軟軟性命的事情。
褚煜不得不逼著自己教說軟軟，逼著軟軟成熟一點，至少，能讓軟軟明白，自己很重要，不能輕易傷了自己。
「可是……」軟軟抬頭，咬著嘴唇，似是反駁褚煜的話，「可是…每次爹爹娘親都只會罵我，我以為他們並不是很喜歡我的……」
「唉……笨蛋軟軟，哪裡有比姨父姨母更愛你的人呢？他們罵你，也是因為你做了錯的事兒，昨天偷溜出去玩，若不是孤在你身邊，你可有把握就毫髮無損嗎？」褚煜摸了摸軟軟的小腦袋瓜子，真不知道這小腦袋整天都在想什麼。
「若是姨父姨母不疼你，你現在就應該在跪祠堂或是禁足了，哪家小.姐會如你一般，闖了大禍還安然無恙？」
這天下又有幾個人會像國公爺和夫人如此寵愛軟軟一樣寵愛自己的女兒呢？
南褚，終究還是重男輕女的，雖說女子地位比前朝高些，可男子的地位還是要比女子高太多。
像軟軟這般活的肆意瀟洒的女孩子，又有幾家人里能養出來呢？旁的人家，還不都是規規矩矩的大家閨秀或者是小家碧玉。
軟軟有些猶豫，她覺得褚煜說的好像很有道理，可是自己又很難消化，撓了撓頭，有點不好意思的說，「真的嗎？爹爹娘親很疼我嗎？」
「那是自然，軟軟該為有這樣的爹爹娘親感到慶幸。」不然軟軟也會和旁的大家閨秀一樣，泯然眾人已！
「那好吧……既然太子哥哥說爹爹娘親很喜歡我，那我以後就聽話些，不惹爹爹娘親生氣了。」軟軟覺得既然爹爹娘親喜歡自己，自己也應該對爹爹娘親好。
浪子回頭金不換，能這樣容易改變的軟軟，誰能說不是一個乖巧懂事的小姑娘呢？
褚煜笑了，為自己懂事的小姑娘而高興，褚煜知道，這一次，軟軟不是在隨便說說，而說會對自己說的話負責。
「嗯，孤和姨母都希望軟軟過的開心，只要不會傷害自己，你想如何做，我們都不會反對的，你明白嗎？」
「那……我可以去上街玩嗎？可以去看廟會嗎？可以去吃糖葫蘆嗎？」軟軟眼睛里閃著渴望的光，想要得到褚煜的贊同。
「當然可以，但是不能自己一個人出去，你要告訴孤或者姨母，然後孤會帶著你或者孤讓人陪著你去。」
軟軟笑了起來，點頭道，「那好，我以後都不會偷偷的溜出去玩了！」
「那我們拉鉤。」褚煜抬起手，伸出左手尾指。
「好，拉鉤。」軟軟有些突如其來的感動，太子哥哥已經很久沒有和自己拉鉤了。
小時候可是經常念叨「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變了是小狗」，自然是小狗多是軟軟，可軟軟也玩的開心。
「真乖！」褚煜低下頭，親了親軟軟的臉頰，毫不吝嗇的表揚她。
軟軟羞紅了臉，小時候軟軟做了什麼事情想要表揚太子哥哥就會親自己，可是太子哥哥已經好久沒有親過自己了，一時之間還有些害羞呢。
軟軟只道是自己不習慣了，看著褚煜正正經經的，自己羞紅了臉頰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可她卻沒聽見褚煜不自然的心跳聲。
「好了，你到這兒玩，孤去做午飯，孤讓小順子買了你最愛吃的牛肚，待會兒給你做。」褚煜起身，拍了拍軟軟的小腦袋。
軟軟似是不相信，「太子哥哥你會做菜嗎？」
不是說「君子遠庖廚」嗎？什麼時候太子哥哥也學會了做飯。
「那是自然，你太子哥哥會的可多了。」此時的褚煜早褪去了平時的冰涼，臉上都是暖暖的笑容，想必也是因為軟軟在身邊的緣故吧。
不得不說，褚煜作為一個儲君，被培養的很出色，並沒有濃重的男女偏見，也沒有大男子主義，所謂的「君子遠庖廚」，在褚煜看來，那是不關心自己妻子的表現。
褚煜想到以後要讓軟軟柔弱的小手去拿熱熱的鍋蓋，心中就極為不喜，不小心燙了她可就不好了。
褚煜待在宅子的時候，平時的下人都會離開，待用膳時再回來準備好膳，而每每到用膳的時候，褚煜總是有事，有些東西，必比如思路，被打斷了總是很煩躁。
所以褚煜便會讓下人熱著飯菜，待自己處理完了事情再用膳，只是飯菜自然要新鮮的才好用，熱過之後便會失了味道。
褚煜每次吃著飯菜都不得勁，可是自己也不願為難下人，旁的人也有自己的難處。
褚煜又不想旁人在宅子里影響自己，這樣下人也不好待在宅子里隨時給褚煜準備膳食，褚煜便想著自己學著做菜，想什麼時候用膳就什麼時候用。
初初嘗試了兩次，沒想到還挺簡單的，大概是褚煜與生俱來的學習能力，讓做菜這種細緻的事情也難不倒褚煜。
如今褚煜想來，對於自己會做菜這件事還抱有期待的，期待軟軟吃過自己做的菜以後開心的微笑。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軟軟嘴角揚起微笑，有點不相信的小壞笑。
褚煜沒再說什麼，下了閣樓，留軟軟一個人在上面。
軟軟看著褚煜從樓梯上消失，跑到欄杆邊，趴在上面，等著褚煜從閣樓出來。
等了一會兒，褚煜才慢悠悠的到了樓下，褚煜回身關了門，走到了前面的空地上，突然抬頭往上瞧。
軟軟猝不及防，沒想到褚煜會抬頭，立馬蹲了下去，嚇了一跳，好似做了什麼虧心事。
褚煜勾了勾嘴角，搖搖頭笑了，這個小丫頭啊！
軟軟沒看見褚煜的微笑，躲了一會，再慢慢的起身看的時候，褚煜已經走遠了。
軟軟看著褚煜的身影，突然有點兒想哭，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特別想。
其實軟軟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不是只會調皮搗蛋，她也有心，會心疼，會感知，只是很多時候，軟軟都不想去感知，覺得累。
軟軟大概是江湖話本子看多了，從來都羨慕那樣無拘無束的生活，那個不「只羨鴛鴦不羨仙」的世界。
待她慢慢的長大，發現周圍的人的想法多和她不同，才有些慌了，可是她不想改變，她不想做規規矩矩的大家閨秀。
她開始變的更加胡鬧，就怕爹爹娘親會壓著自己，讓自己變成和旁的人一樣的生活，那樣的無趣。
她怕壓抑，許多的無理取鬧，都是為了不被爹爹娘親壓著，因為不想去感知這個世界，她也沒有用心去感知爹爹娘親的好，褚煜的好。
今日，是褚煜第一次如此推心置腹的和軟軟談，軟軟也第一次用心感受了褚煜，明白其實無論自己是什麼樣的，都沒關係，爹爹娘親會寬恕自己，褚煜也會接受自己。
想清楚這點，軟軟覺得，以後過稍微「被束縛」的日子其實也是不錯的。
軟軟看著大街上人來人往，或哭或笑，或喜或悲，咧開了嘴，雙手扶著欄杆，軟軟告訴自己，「明天我也會是這個軟軟，一個很開心的軟軟。」
嘴上笑著，可眼眶裡卻含著淚，軟軟抬起頭，閉上眼睛，不讓眼淚留下來。
過了一會兒，軟軟收拾好心情，便坐在椅子上看風景，等著褚煜來叫自己用膳。
也就半個多時辰的樣子，小順子來閣樓叫軟軟，這時的軟軟已經整理好了心情，旁的人也看不出來什麼異樣。
只是，已經有什麼東西在悄然改變……
「哇哦……太子哥哥～好香啊！」軟軟還在好遠的地方就聞到了菜的香味。
「來，準備吃飯了，哎…小臟貓，去洗手，方才爬了牆。」
軟軟想用手去拿菜，被褚煜用筷子敲了一下手指頭。
「好嘛～」軟軟飛快的跑去外邊的水缸邊用瓜瓢舀了一勺水，匆匆忙忙的洗乾淨手。
再回來，褚煜已經把菜都端上了桌，給軟軟盛了一碗鯽魚湯，揶揄道，「這是方才小順子從池子里撈起來的魚，想了這麼久了，給你嘗嘗。」
「嘿嘿……」軟軟看了褚煜一眼，端起碗，輕輕的吹涼，魚湯很鮮，軟軟已經聞到了美味的感覺。
褚煜略帶微笑的看著軟軟，把她喜歡吃的菜放在了靠近她的這邊。
「呀！好喝的！」軟軟喝了一口，抬起頭，眯著眼睛，笑看著褚煜。
沒想到太子哥哥還有這個手藝，以後誰嫁給了太子哥哥就有福了，不過可不能說出去，不然太子哥哥得生氣的。
「那就吃飽一點，待會兒吃了飯休息會兒，晚上孤帶你去東街夜市。」褚煜夾了一筷子爆炒牛肚到軟軟碗中。
「真的嗎？太好了！」軟軟放下碗，聽到這個好消息，差點蹦起來。
「嗯，好好吃飯。」
褚煜很高興，這樣的軟軟，才是他想要的！
軟軟帶著笑意的吃完了飯，因為太子哥哥做的太好吃了，軟軟吃撐了，又在院子晃蕩了許久了，才去房間里午歇了。
待軟軟醒來，已經是暮色四合，軟軟洗了把臉，匆匆的出了屋子，褚煜就住在不遠處的主屋。
「醒了，來，換身衣裳，孤帶你出去用晚膳。」褚煜剛好從屋子裡出來，中午忘記把軟軟的衣服給她了。
今天軟軟穿的這件衣服，穿上大街上有些招搖，褚煜特地吩咐方城帶一套常服。
待軟軟換好了衣服，褚煜便帶著她去了熱鬧非凡的東街夜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