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4章 街市
「荒廢是什麼意思?」胖子追問。
「就是村子里的人全都不見了,但房子,打魚用的工具什麼的都還在,而且感覺他們走的很倉促,許多東西都遺留在家中。」
「這件事沒多久后,我就又聽說那荒村裡居然傳出了鬧鬼的消息,說是有山中的獵戶因為下雨走錯了路,當時正值深夜,他遠遠就望見了村子,村子裡面家家戶戶都亮著燈,可等他繞了一段山路趕到后才發現哪裡有什麼燈光,這些空房子都荒廢很久了,整座村子裡面一丁點人氣都沒有。」
「從那之後更沒有敢去了,周圍的山民獵戶都避開那裡走,久而久之,傳聞愈演愈烈,鬼村的消息也就傳開了。」
這段塵封已久的記憶喚起了錢掌柜內心深處的恐懼,他時不時擦拭一下額頭的冷汗,這不像是裝出來的。
這一整個村子的人都死光不大可能,聽錢掌柜的描述,更像是遭受了一場史無前例的劫難,而餘下的倖存者們只好背井離鄉,逃離漁村。
不用說,這肯定與湖心深處的鬼樓有關。
但相比於這些離奇的故事,江城更在意時間,漁村的這場浩劫是從大退潮后暴露出財寶的那一夜開始的。
第一夜,村中人去撿拾陰財,有人失蹤。
第二夜,餘下的人紛紛做起了怪夢,夢到親人歸來,可又詭異自沉於春神湖中,更有諸如啞巴吵鬧,瞎子目視,聾子聽到絲竹管弦樂律聲等一系列怪事。
而第三夜則沒有交代,因為錢掌柜的線人就此失蹤,杳無音信,而不久后所謂的漁村也完全荒廢,淪為一個瘮人的鬼村。
重點是時間,也就是說從出現大退潮后開始,最快只需要3天時間,在第三天的夜裡就會發生更恐怖的事情。
貌似也看出了江城臉上的疑慮,錢掌柜很小聲的說:「你們也是沖著那件事來的對不對?外面有人在傳,大退潮對應的就是陰間的鬼門開,說是郭大將軍縱橫一世,最後居然死在了一個無名小卒的手上,郭大將軍心有不甘,這是用陰財來為自己招兵買馬,準備來找鎮南侯府尋仇。」
沒有理會錢掌柜的解釋,江城徑直問道:「最近一次大退潮是什麼時間?」
錢掌柜被江城的問題問的一愣,隨即看向江城胖子的眼神就發生了改變,可還不等他說話,就見胖子單手抬起百十斤重的厚木茶桌,接著又緩緩放下,這一過程平穩的茶桌上面的茶水都沒怎麼動。
錢掌柜打了個冷顫,終於重新擺正了自己的位置,立刻回答:「是…是昨夜,最近一次就發生在昨夜,我也是今早剛收到消息,這不,正準備打包行李出城去避一避。」
昨夜…這個時間點讓江城心頭一緊,這不剛好是鎮南侯府深夜駛出詭異馬車的時間嗎?馬車上面還有一具被麻繩緊緊捆縛的棺材。
這絕對不是巧合!
更令人脊背發涼的還在後面,他們今夜的任務是移靈,先夫人的靈,如果能僥倖活下來的話,那麼下一夜,也就是明夜,他們就要前往春神湖畔,而按照時間推算,明夜正是恐怖事件發生的時間!
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操控著這一切,這不像是區區一個鎮南侯府就能做到的,鎮南侯也不過是位即將被徹底侵蝕的門徒,他又不是神。
但江城感覺自己即將面對的東西,是與神同行的,至少在這次任務裡面是這樣的,那座名為極樂的鬼樓如同一團打不散又扯不亂的陰霾,始終籠罩在江城頭頂,歇明山一役不過是平平無奇的前戲,可即便這樣,還險些團滅了包括林婉兒,3號等人在內的深紅頂尖力量,更可怕的是江城從那座鬼樓上嗅到了熟悉的味道,那東西貌似與老會長的公交車有異曲同工之妙,或者說乾脆就是同一種東西的變種,但鬼樓所帶來的威脅遠不如公交車強力就是了。
又盤問了錢掌柜一些話,對方知無不言,態度極為誠懇,可惜他所掌握的信息也比較有限,畢竟他只是個古董販子,又不是他們這樣的可憐人。
沒有再難為錢掌柜,江城胖子從後門離開,他們也不擔心錢掌柜泄露他們的行蹤,這人是個聰明人,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目送江城兩人離開,錢掌柜癱坐在椅子上,慶幸自己終於撿回了一條命,可十幾秒后,江城胖子居然又回來了,這可把錢掌柜嚇壞了,還以為是二人臨時改變了主意,打算殺人滅口。
可還不等錢掌柜哆嗦著腿跪地求饒,就見江城擺擺手,用一陣聽起來還算和藹的嗓子道:「你別誤會,我回來是想提醒你一件事,現在出城的盤查很嚴格,如果你一定要離開的話,記得走西城門,那裡情況稍好一些。」
說完話后江城二人就離開了,留下錢掌柜一人在原地發獃,好半晌后才反應過來。
江城的話不是亂說的,西城門盤查相對不那麼嚴格是劉大膽告訴自己的,也是吳家巷裡面鼎鼎大名的劉爺,按照約定,今夜他就會帶著吳玉嬌和她母親一起,離開落安城,去城外投親。
對於這個吳玉嬌江城沒有什麼好感不好感的說法,大家萍水相逢,如果有幸能活著離開這次任務,那麼吳玉嬌也算是他人生中的一位匆匆過客,幾天之後就會被遺忘掉,但江城卻罕見的對吳玉嬌的母親有些反感。
這個老女人自己也算是個苦命人,但卻為了給自己留後路,會在江城面前為劉大膽一行雜碎求情,而在面對乞丐的哀求時,則表現的充耳不聞,聽乞丐所說,在寒冬臘月之際,他還為老女人修補過門窗。
這雖然算不上什麼大不了的事,但卻讓老女人在江城心中大打折扣。
一路走一路想,江城腦海中湧現出了許許多多的畫面,就像是人臨終前的走馬燈,漸漸的,他耳邊的聲音都慢慢遠去,偌大條街上彷彿只剩下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