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4章 記憶
夜深了，江城一個人坐在卧室里的一張小桌子前，外面起居室里的胖子槐逸已經睡下了，前者還發出了愉悅的鼾聲。
像是擔心引起注意一樣，他沒有開照明燈，只擰亮了桌上一盞很小的檯燈。
他的影子留在地上，被拉的很長，不過江城能感覺到，影子裡面的那股氣息消失了。
無……應該也休息了吧。
他很仔細的拉開抽屜，最下面的那一層，然後伸手進去，輕車熟路地摸到了一個卡扣，裡面是一個很隱蔽的夾層。
打開夾層的間隔木板，先從裡面掏出了幾沓錢，他很隨意的把錢放在地上，繼續伸手摸，直到摸到了一個本子。
……
清冷的月光從窗帘的縫隙中灑進來，為房間里鍍上了一層銀霜。
江城躺在床墊上，被子拉到下巴的位置，閉著眼睛，呼吸安穩，已經睡著了。
房間裡面的一切模糊又安詳，可如果仔細看，就能發現令人脊背發涼的一幕。
就在緊挨著江城的那面牆上，停留著一道黑影。
黑影盯著床墊上的人，那雙血紅色的眸子裡面居然出現一抹複雜。
江城睡著了，它可以確定。
隨著黑影變得虛幻，再次出現，已經站在了那張小桌子前。
黑影猶豫片刻，學著某人的樣子，慢慢拉開抽屜，接著找到夾層，取出幾沓錢，直到找到了那個小本子。
本子藏匿的位置比錢隱蔽的多，給人的感覺即便是夾層真的被發現了，也希望來人把錢取走就好了，不要再探究藏在抽屜里的，更深層的秘密。
黑影低下頭，盯著放在桌子上的本子。
能看得出來，本子存在時間很長了，但被保管的很好，外面仔仔細細的包裹著一層書皮。
翻開第一頁，映入眼中的是一張畫像。
上面畫著的是一個女人，身材高挑，眉眼如黛，寥寥幾筆便將女人旗袍下前凸后翹的身材勾勒的淋漓盡致，畫者的功力可見一斑。
是林婉兒。
無對這個女人印象很深，也看不透她。
慢慢翻開下一頁，依舊是這個女人，只不過背景換了，這次只是一個側臉，從特殊的姿勢來看，像是在開車。
下下頁還是這個女人……
一連翻過十幾頁，才有了新面孔出現。
這個人無也不陌生，準確來講算是它的手下敗將，一個模樣清秀，卻又故意梳著中分，臉上掛著諂媚笑容的男人。
皮阮，或者叫他魏津亭。
兩人交手過，他體內的那扇門很有些玄妙。
接下來，無看到了一個憨憨胖胖的面孔。
畫中的王富貴側卧在沙發上，睡的像頭死豬一樣，隔著畫，都能感覺到他當時的舒適。
翻了幾頁后，無不禁發現有關這個胖子的篇幅比他想的要多得多，而真正吸引它的是其中兩張畫。
一張是站在門前，他手提著一個很大的包，朝外走的畫。
谷樻畫中的胖子只留下一道背影，寬厚的身軀微微有些佝僂，第一眼給人的感覺居然像是被趕出家門的流浪狗。
委屈，無奈，因為還保留著最後一絲倔強，所以不肯回頭。
第二張與這張剛好相反，是一張正面照，胖子站在一扇雙開的木門前，就是電視劇里古代深宅大院的那種。
胖子站在門外，渾身濕透，彷彿是從水裡剛撈出來，能感覺到此刻他的狀態很差，非常差，他伸出手，好似要將某個人拉出門外。
令無意外的，是胖子的那雙眼睛。
它從未想過，這樣一個唯唯諾諾膽小怕事的傢伙，居然也會在某一瞬間，為了某個不得不做的理由，爆發出如此堅決的氣勢。
再後面，又出現了一些人。
人數不多，篇幅也僅僅一兩張而已，有男有女，其中包括槐逸，還有上次任務裡面的女人林牧晚。
看得出來，能被畫下來的人，都在江城心中佔據了一定地位。
眼神再度複雜起來，無翻頁的速度逐漸加快，彷彿在尋找某件東西，可在林牧晚那頁后，剩下的，只有一片空白。
眼中燃起的光再度熄滅，片刻后，無輕輕合上本子，準備放回原位，可就在拿起本子的瞬間，一點奇怪的地方吸引了它的注意。
在本子邊角的位置，有一處明顯的摺痕。
順著摺痕展開，在後面空白頁中間，夾著一張對摺的紙。
小心翼翼的把紙取出來，沿著摺痕展開，裡面的一幕讓它原本虛幻的影子瞬間凝實起來，握著紙的手都在顫抖。
畫面的背景是一道幽暗的走廊，一個穿著黑風衣，佩刀的男人如同一桿戰旗般，筆直的站在原地。
而在佩刀男人身後，是一個高大恐怖的傢伙，正揮舞著斧子，朝前劈下。
這個男人……是自己！
無立刻意識到，這幅畫記錄的是自己代替江城的影子，擋在了殺人魔面前，替他承受了殺人魔的致命一擊！
許久后，黑影像是才回過神，將紙很仔細的折好，然後找到本子有摺痕的位置，對準后，放回原位。
接著貌似是擔心被看出來，又朝里塞了塞。
做完這一切后，才按順序將本子，錢，一一放回抽屜裡面的夾層，最後輕輕關閉抽屜，好似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窗帘無風自動，黑影一晃，站在了窗邊。
透過一扇透明的玻璃窗，看向窗外。
寧靜的夜色里，一雙眸子深處的偏執與瘋狂悄然退卻，多出了一絲光亮。
可這種情況並沒持續多久，突入其來的異變，打破了一切。
黑影身體猛的綳直，接著那些江城曾經見過的，細碎如同蛛網一般的深紅色裂隙再度出現。
沿著黑影雙腿，快速的向上蔓延，像是要將它吞沒。
深紅色的眸子陡然睜開，無的上半身變得虛幻，好似黑色火焰在燃燒，在火焰中還不時有詭異的身影閃過。
如果仔細辨認的話，會發現有巨大的稻草人，渾身濕漉漉的女人，手裡提著斧頭的恐怖男屍.……
無在集合自己所有的力量，來抵抗那股紅色裂隙。
一紅一黑兩股力量廝殺在一起，無的身體就是戰場，巨大的痛苦彷彿要將它整個撕裂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