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噩夢
這些小傢伙，衣袖很快就淋濕了。
程慧茹剛收拾完廚房，順道抓住了這些搗蛋鬼，幫他們換了衣服后，陪著這些小傢伙去活動室做起了遊戲。
雖然破空調依然只是個礙眼的擺設，不過好在大家都蹦蹦跳跳的活動了起來，倒也沒覺得太冷。
這些小傢伙瘋玩了好一會兒后，年紀小的孩子才熬不住，終於打起了呵欠。
程慧茹先把小嘟嘟送到了王奶奶房間，回頭把其他孩子也都勸回了宿舍，安置好了這些小調皮后，她這才舒了口氣。
屋外，大雨還在嘩啦啦的下著。
昏暗的走廊燈下，粗壯的雨線，從黑暗的夜空中密實穿過，迅疾的濺在地上水窪中，一片水珠立即跟著四散飛起。
這場雨來勢洶洶，福利院的下水道老舊，無法及時排走雨水，院子里很快就白花花的積水一片。
程奶奶房間的燈還亮著，程慧茹進去后才發現，原來王奶奶也在，兩人都戴著老花鏡，彎腰在縫補被單。
孩子們睡覺調皮，舊被單不經拉扯，這次換洗后，發現又壞了好幾床，若不及時修補，估計就該全成布片了！
外面大雨滂沱，程慧茹把孩子們都睡了的事說了遍，隨後也跟著一起幫忙整理了起來。
被單都整理好后，手機突然提示有簡訊息，程慧茹也沒想太多，連忙查看了起來。
原來是肖鵬發來的信息，挺長的一句話：「雨天出行不便，明早我過來接你。」
——鬱悶，知道出行不便，那就乾脆多放她一天假好了啊！
幹嗎還要一大早，穿過半個NG市，跑過來接她，這人簡直就是肖扒皮！
「不勞您老大駕，還是我自己坐車過去吧！」程慧茹沒好氣的回復了過去。
「七點整，公交站台，不見不散！」肖扒皮的語氣霸道至極，程慧茹鬱悶的拍了拍額頭，只得回復了一個「好」字過去。
這混蛋，如果她不按時出現，他肯定會直接找上門來！
她可不想被奶奶看出端倪！
她可不想被奶奶看出端倪！
正要收起手機時，程奶奶突然盯著她手上問道：「茹茹，你換手機了？」
「……啊？」程慧茹有些心虛的愣了下，瞥了眼手機，支支吾吾的低聲解釋道：「哦，原來那個……已經壞的不能用了。」
程奶奶接過手機仔細看了眼，雖然她沒文化，壓根不懂iphone6為何物。
不過，這部手機嶄新的外觀，完全不同於程慧茹之前用的那個淘汰貨，很明顯的不是便宜貨！
雖然知道程慧茹不會亂花錢，可是這手機擺在眼前，程奶奶還是忍不住問道：「茹茹，這手機是新的吧！」
王奶奶也跟著好奇的看了幾眼，隨口說道：「呦，這手機可真派頭，茹茹，你終於捨得對自己好點了！」
沒等程慧茹回答，程奶奶就更不放心的催問道：「茹茹，這手機一看就挺貴的，你才上幾天班，哪來的錢？」
程慧茹原本就是心虛，此刻更是如坐針氈般渾身不自在了！
抬手撓了撓頭，快速思考了幾秒后，不好意思的回答道：「……奶奶，其實這手機不是我買的，是公司給員工配備的。」
舔了舔唇后，紅著臉解釋道：「我只是臨時借來用用，以後離開公司時，我還得還回去呢！」
這個她倒不算是撒謊，接受肖鵬饋贈的那天，她心裡就這麼想過。
如果有一天，能提前結束女僕的倒霉生涯，離開時，她就把手機還給肖鵬。
當然，這個可能性非常渺茫……
「跟公司借的？那你快收好了，別給人家弄壞了！」程奶奶一聽，立即取過老花鏡盒裡眼鏡布，認真擦著自己剛才摸過的手印。
程慧茹看的有些心裡泛酸，連忙說道：「奶奶，沒事的！不用這麼仔細！」
「那可使不得！用人家的東西，就該好好保護。」程奶奶認真擦了一遍，隨後才遞給了程慧茹。
「茹茹，你們公司的待遇可真好！管吃管住，還能發手機！」王奶奶羨慕的掃了一眼，說完彎腰抱起了疊好的被單，笑著說道：「你們祖孫倆聊著，我先回房照顧小嘟嘟去了。」
轉身正要離開時，程奶奶突然叫住了她，起身拿了一瓶程慧茹昨晚給她買的蜂蜜，好說歹說的勸著王奶奶收下了。
王奶奶喜不自禁，又連連誇讚了程慧茹一番，這才歡喜的離開了。
送走了王奶奶后，程慧茹看了眼外面還在繼續的傾盆大雨，猶豫著要不要回自己房間去。
「茹茹，別看了，這雨一時半會的停不了！」程奶奶收拾好了針線，起身時，突然又是一陣咳嗽。
「奶奶，您按時吃藥了嗎？怎麼還咳嗽的這麼厲害！」程慧茹連忙幫她倒了杯水過來。
程奶奶喝了幾口熱水，笑著說道：「這又不是太上老君的靈丹妙藥，哪能吃下去就見效，總的有個時間消化吸收。」
「哦，那倒也是，那我跟您打盆熱水泡泡腳吧！」程慧茹撇了撇嘴，扭身去拿過水瓶，準備好了一盆洗腳水。
看著程慧茹認真的幫自己洗腳，程奶奶突然很是感慨，嘆了口氣后說道：「時間可真快，一晃眼，你都長成十八歲的大姑娘了，奶奶現在也老的不成樣子了。」
「奶奶，您是越老越精神！哪裡不成樣子了！」程慧茹細心的幫她捏了捏腳。
程慧茹的話剛說完，程奶奶就笑著搖頭，慈祥的開口道：「你這孩子，盡說些好聽的安慰奶奶！」
「哪有！我說的都是大實話！」程慧茹調皮的眨了眨大眼睛，歪著頭看了看程奶奶后，認真說道：「我就覺得您越老越精神！」
「人老了，就不中用了，哪能越老越精神！」程奶奶抬手理了下她束起的馬尾。
片刻后，有些傷感的嘆了口氣說道：「茹茹，咱祖孫倆相依為命這麼多年，奶奶要是哪天撒手去了，你一個人得好好過。」
「奶奶，您別亂說話！」程慧茹一聽，立即急了，連忙抬頭說道：「我才不要一個人！您以前就答應過我，至少得活到一百歲！」
程奶奶自己取過毛巾，彎腰擦乾腳后，笑著嗔怪道：「這孩子，想活多久又不是奶奶能自己選的，那得看老天爺的安排呢！」
說完抬頭看了看破舊的房間，惆悵的低語道：「真到了那一天，你就把福利院當家吧！彭爺爺和王奶奶都是真心疼你。」
「奶奶，您別說了！……您答應過我，要一直陪著我！」程慧茹一聽，立即紅了眼眶。
見奶奶笑著不說話，連忙耍賴的抱住了她，急著說道：「彭爺爺王奶奶對我再好，那也不能取代您對我的好！您不準把我一個人丟下！」
「傻孩子！奶奶當然想一直陪著你。」程奶奶眼眶也有些濕潤起來。
抬手攬緊了程慧茹，嘆了口氣后，低聲說道：「茹茹，奶奶就希望以後，你身邊能有個知冷知熱的人照顧，那樣，奶奶才能放心的去。」
程慧茹臉上一紅，不知道為什麼，肖鵬冰藍色的眸子突然出現的腦海里！
丫的！那傢伙內心其實挺知冷知熱的，就是表面太冰冷了點！
不過……她好像是想多了！
人家是她的債主加僱主，冷也好，熱也罷，好像都不關她的事！
表情失落的露出了個苦笑后，她靠在奶奶懷裡，嬌羞的說道：「奶奶，除了您，我誰也不要！」
「這孩子！又犯傻了不是！奶奶哪能一直陪著你！」程奶奶揉了揉她的腦袋，心疼的抱了一會兒后，笑著提醒道：「好了，別聽奶奶瞎掰了，奶奶現在身體好著哪！」
轉身整理了下被褥后，柔聲提醒道：「茹茹，早點睡吧！你明天還得上班。」
程慧茹受剛才的話題影響，直接賴在不走，跟奶奶擠一個被窩了。
若是平時，她靠在奶奶懷中，肯定是燈一關、被子一拉，不過三分鐘就睡著了。
可是今天，卻翻來覆去的折騰了好久，還是被周公嫌棄的沒法入睡！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好不容易迷糊著，終於閉上了眼，可是沒一會兒，卻又突然驚醒了！
黑暗中，她一骨碌爬了起來，盯著身邊的人仔細打量了眼，確實真的是奶奶后，這才悄悄鬆了口氣！
「茹茹，睡不著嗎？怎麼一驚一乍的？」程奶奶突然低聲問了句，順手又去摸了摸程慧茹腦袋，關心的問道：「茹茹，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程奶奶年紀大，本來就睡眠不好，程慧茹在那拱來拱去的，她早就察覺到了！
「……我沒事！奶奶您快睡覺吧！」程慧茹尷尬的拉高了被子，往奶奶懷裡鑽了鑽后，低聲解釋道：「我就是突然做了個噩夢，被嚇醒了！」
——尼瑪！某混蛋簡直就是她的噩夢！
她真怕一覺睡醒后，又莫名其妙的在他懷裡！
程奶奶自然是不懂她的心思，還真以為她是做噩夢了！
安慰了她幾句后，輕輕拍著她後背，跟小時候哄她一樣，慢慢哄著她睡下了。
夜色暗沉，大雨依然如注。
其實，在程慧茹翻來覆去無法入眠的同時，紅樹林度假村的某人，也是毫無困意！
客廳內，寬大的落地窗前，厚重的窗帘，只合起了一半就隨意的垂在一邊。
院子里，景觀燈不甚明亮的光暈下，棕櫚樹的枝葉在風雨中凌亂飄搖。
肖鵬挺著脊背，眉頭緊蹙的看著那幾棵棕櫚樹。
他站在這裡已經好半天了，身旁的煙灰缸中，已經是一層煙蒂。
不知道怎麼回事，一向習慣了獨居的他，在程慧茹離開的這兩天里，卻突然覺得很不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