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杯水車薪
它長在草坪上，正安靜的享受著月光浴，招誰惹誰了，怎麼突然就被人撞的枯枝殘葉漫天飛！
可憐的賓利慕尚，晃動了一下疲累的身軀，終於安心歇菜了！
「好疼……」程慧茹從方向盤上一爬起來，立即就捂著頭哀嚎上了！
剛才撞車時，兩人都措不及防的撞上了一個硬物！
只不過程慧茹是被肖鵬攬住了肩膀，直接撞在了肖鵬腦袋上，而肖鵬光顧著保護她，自己則一不留神，悲劇的直接撞上了擋風玻璃……
肖鵬雖然是撞的不輕，但是除了額頭鼓起了雞蛋大的一個包外，並沒有頭破血流！
這得感謝程慧茹這個笨蛋，她在最後時刻，下意識的狠踩住了剎車！
丫的！豪車就是豪車，剎車系統賊靈光！
不過這也幸虧是這道坡平緩，車輛下行時的撞擊力才沒那麼巨大，要不然兩人此刻肯定是血流滿面，說不定都不省人事了！
狼狽的穩住了身體后，肖鵬氣惱的推開了程慧茹，抬手就拔下了車鑰匙！
隨即扭頭，沖著她怒吼道：「蠢貨！你拿駕照到底多久了！」
程慧茹已經疼的齜牙咧嘴，緊按住額頭，可憐兮兮的回答道：「……到明天就滿一個月了！」
「**！……到明天才一個月！」肖鵬差點心肌梗賽！
他一直以為她既然敢手開賓利，即便不是老駕駛員，駕齡至少不會短，沒想到居然是一個月不到！
程慧茹忍住了額頭的疼痛，掰著手指算道：「29天，696個小時，41760分鐘，2505600秒，已經很久了嘛！可以做很多事了！」
——次奧！這丫頭的心算能力還不是一般的好！
肖鵬氣的握拳狠狠砸了下儀錶板！
忍住了想踹她下車的衝動后，咬牙切齒的低吼道：「難道你的時間都是按秒來計算！你日理萬機嗎！」
「差不多！我上午在學校食堂打雜，下午去蛋糕房送外賣，晚上再去酒吧刷杯子，下班要看領班的安排……期間，如果學校有人要代買零食，代送鮮花禮品情書什麼的，我再想辦法騰時間去完成……」
程慧茹可憐兮兮的揉著腦袋，低聲細數了一遍。
她每天都忙的團團轉，對她來說，最寶貴的就是時間，今天如果不是小風強行要求她過來，她哪會這麼悠閑的跑出來玩！
「……這就是你每天的生活？」肖鵬難以置信的蹙緊了眉頭，難怪她如此消瘦，她工作排的這麼滿，哪裡還有時間好好照顧自己！
「嗯，從大一開始，每天都這樣。」程慧茹輕點了下頭，扭頭偷看了他一眼，低聲說道：「不過，等我找到實習單位，我就要推掉一部分兼職了。」
「上帝！我怎麼會遇到你這種人！」肖鵬無語的抬手碰了下額頭。
……
肖鵬心裡本來的那一腔怒火，在得知程慧茹的生活是這種情況后，不僅竄不上去了，反而還有點不是滋味！
她這個年紀的同齡人，恐怕有很多都還在享受著父母的照顧，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沒事上網玩玩遊戲，或者逛逛街什麼的。
可是她居然兼了這麼多職，忙的跟陀螺一樣！
額頭傳來的劇痛，讓他不禁倒吸了口冷氣，隨即又有些難掩怒火的訓斥道：「你駕照還沒過一個月，竟然敢拿我的賓利練車！」
程慧茹自知理虧，縮著脖子道歉道：「對不起！我可能、大概、也許有點喝多了，一時手癢……」
「少跟我貧嘴！你不是一再保證你沒喝多嗎！」肖鵬憤憤的瞪了她一眼，順手輕揉著自己的額頭。
程慧茹翻了個白眼，不怕死的嘀咕道：「這很正常啊！你沒見過大街上的酒鬼嗎，都喝趴在地上爬不起來了，還不是照樣大喊著自己沒喝多嗎！」
「……」肖鵬是氣得心肝脾胃肺同時劇痛！
——這個瘋丫頭！明明是她自己犯錯，居然還敢強詞奪理！
按他的脾氣，真得很想好好修理她一頓！
可是看著程慧茹垂眸嘟唇，絞著手指的呆萌樣，他一肚子氣又無法發泄出來！
極度窩火中，他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咬牙恨聲道：「我看你不是手癢，是皮癢！！」
瞥了眼她紅腫著的額頭后，滿是怒氣的臉龐，突然覆壓了過來！
「別打我臉！」程慧茹反應迅速的抱著頭大叫了一聲，隨即肩膀縮的更緊，慌亂的大叫道：「明天是周末，我答應陪福利院的小朋友去遊樂園！」
讓她明天頂著張豬臉，或者是熊貓眼，帶著一幫小朋友去遊樂場，那肯定是萬萬不能的！
她在小朋友們心中塑造的形象，一直是非常高大偉岸的，她可不想被他們知道了今天的糗事！
看著她可憐兮兮的樣子，肖鵬的心臟突然一縮，其實他只是想拿開她的手，看一下她額頭的傷勢，根本就不是要動手打她！
就算他脾氣再壞，也不會這麼沒品，真的對一個女人動手！
更何況，他的控制力一向很強，性格雖然不算極品溫柔，但也絕對算不上暴躁！
看著她縮頭縮腦的模樣，乾脆也懶得再管她！
程慧茹見他還攥著自己手腕，黑著臉不語，連忙弱聲低求道：「……我能不能先欠著，改天你再動手？」
「……」肖鵬無比鬱悶！猛地鬆開了她的手腕后，沒好氣的說道：「好！那這筆賬我就先記著！」
隨即發泄的一腳踹開了車門！
程慧茹被他的野蠻嚇了一跳，不過見他已經答應不動手，也稍微鬆了口氣。
看他下車去檢查車的損壞情況了，心裡瞬間又咯噔了一下，趕緊也捂著額頭跟了下去。
如來佛祖、觀音菩薩、上帝、阿門、耶穌基督……
求你們保佑這輛車，保佑它沒什麼損壞吧！
信女以後，每天起床給你們請一百個安，臨睡前拜你們一百遍……
只可惜程慧茹的臨時抱佛腳，並沒有起到作用。
抑或者是如來太忙，觀音雲遊，上帝和耶穌都去蟄伏冬眠了！
總之，眼前是破碎一地的車前燈，癟下去的圓格柵，變形翹起的引擎蓋……
這輛豪華的賓利慕尚，此刻只能用一個「慘」字來形容!
……
……
看著眼前的這副慘狀，程慧茹雙腿一軟，差點就跪了下去！
上帝啊！你剛才怎麼不直接把我撞失憶算了！
「我明明踩剎車了，怎麼還撞成了這樣！」程慧茹欲哭無淚，苦著臉看向肖鵬，弱弱的問道：「這車修一下要不少錢的吧！」
「廢話！你自己不都看到了！」肖鵬心情很不爽的瞪了她一眼。
他一直對賓利車情有獨鍾，這輛愛車是他回國后新配置的，沒想到服務期還沒滿一個月，就遭此橫禍！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程慧茹現在的表情完全是真可憐，不摻一點兒假了！
「我看你就是有意的！」肖鵬鬱悶的抬手揚了下頭髮，窩火的埋怨道：「如果把方向盤讓給我，根本就不會有事！」
程慧茹垂眉舔了舔唇，低聲咕噥道：「那你要是不跟我搶，興許還不會撞上呢！」
「……你居然還怪我！你那什麼破技術！」肖鵬火大的吼了她一句，隨即很煩躁的拿出了手機。
一邊解鎖，一邊恨聲道：「讓你開上路，不是我們車毀人亡，就是哪個路人倒霉殉葬！」
程慧茹愣了幾秒后，突然反應過來的立即抱住了他的胳膊，小聲請求道：「小肖，能不能商量一下？……你別報警行嗎？」
肖鵬冰藍色的眼眸一斂，她仰起的小臉滿是緊張和擔憂，盈長微翹的睫毛，在水汪汪的大眼睛上忽閃忽閃，讓人不由的心間一軟。
眯眼盯著她注視了幾秒后，他停了手上的動作，沉眸問道：「你的意思是私了？」
「……您就可憐可憐我吧！我好不容易才拿到的駕照！而且我真的沒錢交罰款啊！」程慧茹紅了眼眶，深深垂下了頭。
雖然駕駛技術實在太爛，不過為了避免被罰，她對那些交通法規，她倒是記得非常清楚，酒駕的相應責任，她也早就倒背如流。
她的話讓肖鵬不由的眯起了眼眸，睥睨著她，很窩火的問道：「那你現在到底什麼意思？你不會是撞壞了我的車，還想賴賬，讓我幫你交罰款吧！」
「對不起！我真的沒錢……」程慧茹一急，眼淚就撲簌撲簌掉了下來！
沒等肖鵬黑著臉發作，突然又想起來的在口袋摸了一遍，很快掏出了僅有的幾個鋼鏰，仰頭說道：「你看，我身上就這麼點錢！」
肖鵬的薄唇緊抿成了一條直線，看著她可憐兮兮的模樣，他心間沒來由的突然滑過一絲異樣！
這種酸酸澀澀的感覺，他確定從來沒有在心裡出現過！
蹙眉揉了揉太陽穴后，很鬱悶瞟了眼她手上的鋼鏰，忍不住揚聲問道：「你每天做那麼多兼職，賺的錢都哪去了？你守財奴只進不出嗎！」
「不是！……小嘟嘟的慢性中耳炎很嚴重，醫生說不趁早治癒就有耳聾的危險，小美先天性腳掌外翻，還有傑傑的兔唇，都等著做手術……」
「而且……天氣很快就要轉冷了，兒童活動室的空調早就老化的不能用，我想換新的……嗚嗚！」
程慧茹邊說邊哭，瘦削的肩膀跟著一抽一抽的。
她所在的福利院是民營機制，院長當年只是想為無家可歸的孩子，提供基本生活保障，不帶一點盈利性質經營。
雖然國家對民營福利院有政策補助，但是畢竟有限，民間的捐款獻愛心活動，對支撐福利院來說，也只是杯水車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