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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五章

  此為防盜章  娉婷和季紅兩人坐了半個多小時的公交到了市區, 現在的市區以後將會發展成老城區,娉婷左看右看也看不出幾十年後的影子, 除了一直保留的古建築, 其他的結構全部改變了。


  「這會也快十一點半了,我肚子餓了,要不先去找點吃的?」季紅抬手看了看時間,決定還是先祭一祭自己已經飢腸轆轆的五臟廟。文工團里的戰士家庭情況普遍不錯, 手錶是日常配備,幾乎人手一個, 有區別的只是牌子不同罷了。家境好的能搞到海外貨,家境還行的就是上海牌,海鷗牌, 再差一些的也就不講究什麼品牌。這樣看來, 人與人之間的差異是任何時候都存在的。


  「行吶,記得往前走就有兩家國營飯店,你去看看想吃什麼?」嚴格說起來, 娉婷是個標準的「吃貨」, 以前上學時可以為了一個小巷美食而和室友橫跨金陵城, 聽到哪裡有好吃的就是再遠也會去。工作以後收入不錯, 還常常為了美食而到處旅行。為了不發胖, 她堅持運動, 保持體型, 是一個標準的新社會女性。當她成為「何娉婷」后, 這種「吃貨」的屬性就發揮不了任何作用了。這時候, 能吃上紅燒肉也得過年過節,吃個餃子,肉丸就覺得香得不行,哪還有資格去挑剔好壞?


  兩人一路走過去,這時候正是飯點,路上行人不多,到了飯店裡,只有零零散散的幾個人。


  「老闆,今天有什麼特色菜嗎?」國營飯店除了菜單上的品種外,每個季節都會有些時興菜。比如春天是吃筍的季節,夏天是吃藕的季節,這些時興菜菜單上是沒有的。


  「今天早上新上了一批菱角,你們要的話可以現做。」


  「那行,就給我們現做一份,另外再來兩個小炒,一碗米飯和一碗餛飩。」兩個人是真的餓了,點了米飯和餛飩是準備一起分著吃,這樣就能吃到兩樣,才不妄費出來一趟。


  坐下后,娉婷起身去后廚要了兩杯水,一會兒功夫飯店裡又來了幾個年輕人,娉婷看了一眼,就知道他們不是地痞流氓就是二流子。看了一眼后娉婷也就不管了,她不知道的是,那幾個人中的一個在看到她和季紅后眼睛都亮了,朝其他幾個同伴示意后坐到了娉婷她們隔壁一桌。


  「老闆,我們都來了好一會兒了,怎麼還沒人上來招待?」一個穿土黃衣服的拍著桌子嚷嚷著,吵鬧的聲音讓飯店裡的其他客人都皺起了眉頭。


  娉婷和季紅對視了一眼,都有些無可奈何,她們的菜還沒上桌,已經點好了,糧票和錢也已經給了,沒道理不吃就走吧?可這個情況,就是吃也吃的不爽快,也太煩人了。


  「不好意思,后廚正忙著呢,不知道幾位貴客登門了。」原本在後廚幫忙的營業員聽到動靜后趕緊過來招呼。「請問幾位想吃些什麼?麵條餛飩炒菜炒飯都有。」


  「行吧,就她們那桌點的,說給我聽聽都是些什麼,我要一份一模一樣的,其他的再點。」土黃衣服的不光抬手指著娉婷她們那桌,還側著身子盯著她們看,那眼神不說也罷。


  娉婷一看這動靜就知道他們不懷好意,說實話,幾個小混混她還不放在眼裡,想從她這裡佔便宜也不容易。


  「那兩位姑娘點的是二個小炒,一個時興湯,還有米飯和餛飩,幾位看看還要加些什麼?」營業員也看出這幾個人是故意找茬的,不過他們開門做生意,也沒有得罪客人的道理。


  「那就再來個鹽水鴨,來一盆豬耳朵,餛飩我們就不要了,陽春麵給我們上一份。」


  正好娉婷她們的飯菜上來了,她和季紅兩人就專心吃起飯來。如果忽略那些嘈雜聲的話,一頓飯吃得倒也清凈。


  等她們吃好了準備走人時,土黃衣服的那人把腳伸到走道上,想要跘住娉婷,但被娉婷躲過了。


  「呦,可以啊,挺對我胃口的。」說著,他起身摸了個嘴,帶著二流子般的猥瑣笑容,開始動手動腳起來。誰知道在他的手碰上娉婷的肩膀前,被娉婷反手制止了。


  「我奉勸你還是不要打我們的主意,還有你這種二流子就是社會的蛀蟲,再這樣無所事事的混下去,早晚有一點要自食惡果。」娉婷推開他的手,和季紅直接走了出去,也不管身後的人是什麼表情了。


  「就這麼放過他們真不甘心,看他們那眼神,色迷迷的,以我的想法就得把他們送進去勞教,最好蹲幾年大牢,等他們出來就知道怎麼好好做人了。」季紅心裡恨得不行,一直憋著火。


  「我們兩個人較真起來肯定鬥不過他們,畢竟男女力氣懸殊,惹上了也是個麻煩。我們還是趕緊把東西買了回去,等天黑了路上也不安全。」說著兩人一起快步離開,準備買好東西后立刻回頭。


  而此時的國營飯店裡,屋裡寂靜無聲,老闆們進了后廚,其他客人悶頭吃飯,穿土黃衣服的那個綳著臉,渾身散發著憤怒和氣惱的氣息。和他一起來的幾個同夥也不敢說話,紛紛低頭看著桌子,免得老大的火氣燒到他們頭上。


  沒一會兒,「噔」地一聲,碗碎了,土黃衣服黑著臉往外走,也不管飯錢有沒有給,最後還是其他幾個人把吃飯的糧票和錢湊了出來。不是他們不敢吃霸王餐,而是開在市區的國營飯店,背後肯定有些背景。


  「那這菜怎麼辦?還剩好著呢。」其中一個穿黑衣服的指著桌子上的剩菜問。


  「行了,問老闆拿個東西裝上,你帶回去給你老爹老娘吃吧。」說著,其他幾個人也不管他,追著土黃衣服去了。


  娉婷和季紅傍晚前回到了部隊,這時候出去郊遊的人還沒回來,兩人一起拿著換洗衣服去了澡堂,趁著人還不多把澡和衣服都先洗了。


  「本來今天心情還挺好的,誰知道遇上那些上不了檯面的,以後出去還得注意些,真出了什麼事可不行。」平常她們在部隊出去的時候也少,大多都是幾個人一起的,沒出過這種亂子,今天這麼一鬧,季紅也知道外面世道並沒有想象中好,還好是大白天,又在市區,要是晚上可就說不準會出什麼事了。


  娉婷沒有回應什麼,很多時候,女人的確是處於弱勢的,她只是慶幸,即使是到了六七十年代,她也是在一個相對安全的環境里,而不是遭受著什麼摧殘和折磨。


  洗完澡洗了衣服,兩人去炊事班打了晚飯,吃完后就一起早早地睡了,假期只有一天,第二天還是要繼續早起,像往常一樣,娉婷在心裡默默祝福,希望「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而此時的翟仲凌,還在辦公室里熬夜看文件,連警務員打回來的飯也沒來得及吃。


  「參謀長,您先把飯吃了吧,這都九點多了,再不吃飯胃可熬不住。」警務員小方有張圓圓臉,是翟仲凌調任到金陵軍區后安排過來的。翟仲凌雖然不太愛說話,但他為人寬厚,即使小方有時侯做錯了什麼事也從來不會過分指責。雖然他做事很有原則,但該通融的地方又很通融,是一個外方內圓的人。


  「恩,我等會兒吃。」翟仲凌應和了一聲,長時間低頭看文件讓他的頸椎有著累,他起來活動了兩圈,看時間也不早了,就讓小方要回去休息。


  「那我給您把飯熱一熱吧。」說著也不等翟仲凌回答,就捧著飯盒去給他熱飯了。


  翟仲凌調任金陵軍區參謀長,以他二十六歲的年齡算得上年輕有為。除了有過硬的背景外,還有他在戰場拼殺獲功的關係。


  國外戰場上,在他最後一次圍剿中,憑著出色的智謀以少勝多,以弱勝強地殲滅了敵軍,並俘虜了敵軍頭領。本來是喜事一樁,奈何最後撤離時遇到了敵軍殘留的小分隊,他在保護手下戰士撤離時不幸中槍,萬幸那槍是打在了左手臂,沒有擊中要害處。醫療隊用直升機緊急送他回國治療,就怕戰場上醫療條件簡陋而留下後遺症。在首都軍醫院經過手術治療和術后康復,一個月的時間才獲准出院,但他的父母,不願他再回到險惡的戰場,為此不息動用關係把他調到了金陵軍區。他也憑著戰場上的幾次大大小小的戰功,授封中校軍銜,調任金陵軍區第三十二旅參謀長,出任旅級部隊軍事指揮部門的首長,協助該部隊的軍事主官進行指揮。


  只要是熱血男兒,誰沒有「男兒自當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的豪氣,就是在戰場犧牲他也沒什麼可後悔的。可是在面對母親的眼淚,父親斑白的髮絲后,他還是軟弱的妥協了。


  「仲凌,我和你父親可只有你這一個兒子,這麼多年來我們沒有要求過你什麼,哪怕你都二十六了還沒有結婚,我們就是著急也沒有逼迫過你。這次是運氣好,沒有傷到要害,你要是還想著我這個當媽的,還想以後給我們養老送終,就留在國內,也免得我們擔心受怕。」母親的話尤言在耳,他身上背負著的除了自己的前程,自己的榮辱外,還有家族的前程和榮辱。


  「我還沒想那麼多,現在我在團里也挺好的,如果能提上乾的話我應該會留下來,如果提不上干,以後不在團里了,那就找個地方文藝團,或者做點其他事情,總歸沒什麼可發愁的。」娉婷說出了自己的內心話,「天無絕人之路」,只要肯吃苦哪裡會活不下去,只是活得好與差罷了。


  「你現在還小,再過兩年可不是要考慮個人問題?你看以前陳雪麗和呂美在團里出風頭吧?現在還不是嫁人了,不過她們命好,嫁了軍官,以後是不用發愁了。」對於她們,季紅是非常羨慕的,可是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和別人比。她的相貌、才藝都一般,當初能進文工團還是走的關係,進來后也是不溫不火地混著,從來沒有得到過領導的重用,所以她考慮問題難免會現實一些。對於自己未來的生活,她不想就那樣認命,可又無力去和現實做什麼鬥爭,在她看來,以後她無非是退伍回家再在家人的安排下找個合適的人,結婚生子,平平淡淡地過一輩子。她知道錢群對她的心,說實在話,錢群條件不錯,雖然算不上出類拔萃,那也是很多姑娘理想的對象,長得周正,人也老實,家裡條件不差,還是城鎮戶口,只不過季紅和她家人都想著能再挑個更好的,才一直沒把這個事放在檯面上說。要說她不愧疚那是騙人的,可是女人結婚自古就是第二次投胎,就算她自私想投個好胎這也不算什麼罪過吧?


  「女人嫁了好人家自然是好,可不管怎麼說,自己也要努力才行。我一直認為,就算是女人也不要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現在是新社會了,主席都說了女人能頂半邊天,哪能像以前一樣當兔絲草依附於男人呢?我就想著自己強大起來,再找個對我好的男人,不要他有太大的出息,只要人肯上進,又有立身的本領就行,太優秀的男人我也不去想,倒不是說我配不上他們,只是優秀又對我好,還能一心一意的人太難得,不如實實在在的好。」這是娉婷第一次在婚姻問題上表達自己的觀點,當然這個時候她說這些話肯定會讓人覺得有些「驚世駭俗」。可是她知道,社會再發展幾十年,男女已經平等了,女人在社會上和家庭中扮演的角色越來越重要,甚至很多女人根本不想結婚,就有了很多傳說中的「剩女」,「剩鬥士」,「斗戰剩佛」等。讓她這個擁有現代思維的女性去像這個時代的女人一樣,相信找個好男人結婚就會幸福一輩子,她根本做不到,這也是她一直對找對象無感的原因。


  「沒想到你竟然是這麼想的?」季紅確實受到了震動!她想著,要是這些話讓自己父母聽到了可不得了,沒想到娉婷看起來文文靜靜心裡的想法卻這麼令人震驚。可是她不得不承認,她非常羨慕娉婷此時臉上自信的神采,她不禁生出了一個想法,如果她能像娉婷一樣該多好?哪怕是個農村的姑娘,卻彷彿得天獨厚,學什麼都快,領導也喜歡,就是不打扮站在那裡也能讓人看得移不開眼。「我相信你,你一定能找到一個好男人,以後我一定會成功的。」


  「謝謝,我也相信你會心想事成,找到一個能讓你享福的男人。」兩個人就這樣結束了這個話題,走著走著娉婷也忍不住笑了,引得季紅莫名地看著她。


  「我想著,要是這會兒有誰聽到我們說的這些話就真的完了,多損形象,好像我們急著嫁人似的,滿口男人男人的。」娉婷這樣一解釋,季紅也跟著笑了起來,一掃之前有些壓抑的氣氛,兩人又開開心心地說一路說笑,準備等著坐開去市區的公交。她們不知道的事,路邊停著的吉普車裡,已經有幾個人全程聽到了她們關於「婚姻」和「男人」的大膽言論。


  「呵,這兩個妞,在大馬路上就這樣不注意形象,我看想找個好對象也難。」說話的是個三四十歲的軍官,坐在副駕駛,正側著身子對著後座的人說話,「你說這些姑娘,整天腦子裡不知道想些什麼?不是想嫁好人家就是『婦女能頂半邊天』,這遇上哪個都夠男人喝一壺吧?」


  坐在後座的那位一直低頭看著文件,修長的手指不停翻閱著,眉頭微皺,好似對那些話置若罔聞。


  「這兩個啊,是我們文工團的姑娘,個子高些的那個還是文工團的骨幹呢,部隊里可有不少男兵中意她,不光長得漂亮,還能歌善舞,石團長,你可就不懂了,帶著烈性的姑娘更讓男人有征服欲,別說喝一壺,就是喝兩壺,三壺都有人搶著要。」


  「行吶,你小子也是其中一個吧!我告訴你,這男人找老婆那什麼好不好看的沒用。俗話說『老婆孩子熱炕頭』嘛,還是得會伺候人,得知暖知熱,你說在外面辛苦了一天,回家就有熱飯熱菜吃,晚上還能給你端盆洗腳水,這樣的老婆招人稀罕不?再說了,燈一關還不是一個樣,只有你們這些個小年輕才會非得找個好看的,這好看能當飯吃嗎?」石團長名叫石前進,四十齣頭的年紀了,以前參加過戰爭,是靠著軍功才有了如今的地位。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想法,三歲就一個代溝更何況他和小年輕們差那麼些歲數呢?他和下面的兵相處起來一向沒什麼架子,因而開車的警務員也敢和他沒大沒小地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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