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大皇子重病之謎
藍底白花的錦被裏,鳳無小小的臉蛋因為高燒而通紅通紅,他嘴唇蒼白而幹裂,兩隻眼睛緊緊閉合著,痛苦不安地搖晃著小腦袋。
這孩子沐雲杉不是第一次看見了,卻沒有哪一次如同現在這般蒼白、病態。他小小的臉蛋因為痛苦而緊皺成了一團,額頭上沾滿了汗水,幹裂的小嘴兒不時吐出一兩聲呻、吟,沐雲杉這個外人看著都心疼,也難怪歐陽錦會氣的對雙飛苑的宮人們大發雷霆。
“禦醫怎麽說的?好端端的,怎麽會突然病成這樣?”
沐雲杉坐到床邊,拿出手帕來為他輕輕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珠,口中喃喃道:“難怪皇上會發脾氣,本宮都像責罵這些看護不力的宮人們了!”
沐語低垂著眸子,杏眼中冷光閃爍,她掩去了眸中的光芒上前垂立在沐雲杉身後,答道:“禦醫說是邪風入體,唉,這孩子從小到大沒有離開過臣妾身邊,如今乍一離開,估計是急火攻心了吧!”
話語中責怪沐雲杉的意思很明顯,沐雲杉眸中寒光一閃,粉唇勾了勾:“妹妹說的極是,等下本宮去跟皇上說一聲,以後啊,這大人犯了錯不要光想著懲罰大人,也要顧慮孩子的感受,否則這孩子乍一離開生母,定然會生出許多不適來。”
沐語麵色一僵:“娘娘說的是,也怪臣妾思慮不周,聽信了小人讒言導致深陷囹圄,才讓鳳無受了這麽大的罪。看著他這般難受,臣妾這當娘的心裏,別提有多難受了。”
粉唇動了動,沐雲杉想說些什麽,最終什麽也沒有說出來,隻化作了一聲歎息:“罷了,過去的就別提了,好好照顧孩子才是最要緊的!皇上就這兩個兒子,要是鳳無真的有個三長兩短,最傷心的要屬皇上了!”
她這話並不是要無視沐語,而是說的實話。鳳無不是歐陽錦的兒子,這一點沐語心知肚明,可歐陽錦卻不知道,若鳳無真的出了事,最傷心的恐怕就是被蒙在鼓裏的歐陽錦了。
“是,臣妾定然會好好照顧鳳無的!”
沐雲杉又叮囑了一番便歎息著出了房間,彼時,歐陽錦已經訓斥完了宮人,正頹廢地坐在椅子上歎氣,沐雲杉幽幽一歎,走上前去伸手為他輕揉著太陽穴緩解疲勞,口中道:“皇上不必太過擔心了,鳳無這孩子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有這麽多禦醫在,他很快就會好起來。”
歐陽錦順勢握住她的手,冷厲的鳳眸看向窗外,往日裏閃爍著的冷光不見,如今滿是憂愁:“杉兒,你說朕是不是太忽視他了,他才會用自己的身體來懲罰自己?”
沐雲杉失笑,抽出手來拍拍他寬厚的手背:“鳳無還隻是個孩子,怎麽會想到用折磨自己的方式讓皇上您心疼……”
說道這裏,她忽然住了嘴,神情變的有些古怪。察覺她的異樣,歐陽錦疑惑抬頭看向她,問道:“怎麽了?”
被他的聲音驚醒,沐雲杉從剛剛忽然想到的某種不可思議的念頭中回神,搖頭道:“沒事,臣妾隻是覺得鳳無這孩子真可憐,心中不忍而已。將心比心,臣妾是絕對不會希望看到天兒有一天也病成這個模樣。”
鳳眸中冷光一閃,歐陽錦冷聲道:“有朕在,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能將天兒怎麽樣!”
因為鳳無的情況很不好,沐雲杉便陪著歐陽錦一直等到了傍晚時分,禦醫們忙忙碌碌了一個下午,又是灌藥又是紮針,鳳無的高燒終於退了下去。
沐雲杉又去看了那孩子一眼,見他臉上的紅色退了下去,換上一副蒼白的麵容,她終於輕輕呼出一口氣:“妹妹,鳳天的燒已經退了,雖然未來的一段時間裏可能會虛弱點,但總是能夠養好的,你就不要太擔心了。”
沐語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借娘娘吉言。”
沐雲杉不明白自己哪裏又得罪她了,索性自己現在已經對曾經的姐妹情意看淡了,所以對沐語的態度也不太在意,點點頭,她一麵朝外走去一麵道:“時間不早了,本宮先回去,明日再來看鳳無。”
到了門外,她看著因為歐陽錦的存在而戰戰兢兢的宮人們,囑咐道:“一個個打起點精神,要是大皇子再有什麽三長兩短的,就是皇上能饒過你們,本宮也定然不會讓你們好過!”
宮人們唯唯諾諾著說“是”,沐雲杉沒理會嚇得臉色煞白的宮人們,走到歐陽錦跟前道:“皇上,鳳無已經退了燒,您就不要太過擔心了。臣妾想孩子這兩天定然是嚇壞了,不如您多陪陪他吧!說不定心情一好,他的病也就好利索了!
臣妾就先去了,天兒孩子鳳棲宮等臣妾。”
歐陽錦疲憊地點點頭:“天冷路滑,你路上小心點兒,朕進去看看他。”
回去的路上,墨竹緊了緊身上翠綠色的鬥篷,嘟著嘴一臉不甘心道:“這世上哪有這麽巧合的事情?她剛去冷宮兩天,大皇子就病的不行了,就算是思念親娘也沒有這樣的效果吧!奴婢早已經打聽過了,雙飛苑的人沒人敢告訴大皇子沐修媛的事情,也就是說他壓根不知道沐芳媛被打入冷宮了,何來的思念成疾之說?”
沐雲杉和沐語在雙飛苑的對話墨竹全都聽到了,正是因為如此她才這麽憤憤不平。
沐雲杉走在前麵想著心事,對於墨竹的評論不加評論,見狀,藍衣扯了扯墨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墨竹不服氣地扯回袖子,憤憤道:“藍衣姐,就是你生氣我也得說,那一晚她擺明了就是要置咱們娘娘於死地,這樣忘恩負義,心胸狹窄的小人死不足惜!早知道她這麽快就出來了,我當初就去冷宮……”
“閉嘴!”
聽她越說越離譜,沐雲杉喝止了她接下來的話:“在宮裏呆了這麽久,你難道不明白禍從口出的道理麽,這話你也敢說?別以為本宮現在已經是皇後便可以高枕無憂了,宮裏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等著看本宮倒下去,你這張嘴啊,收斂一下吧!”
墨竹小嘴兒一扁,滿臉委屈之色。
見狀,沐雲杉歎了口氣:“好了好了,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就是讓你分清楚,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懂麽?”
走進鳳棲宮金碧輝煌的宮殿,墨竹接了沐雲杉解下來的披風,藍衣則是比劃著問道:“主子,奴婢看您心事重重的模樣,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進了自己的寢殿,沐雲杉揮手屏退了多餘的宮人,又給自己倒了杯茶暖了暖身子,這才道:“其實墨竹剛才的話也不無道理,我覺著這一次大皇子病的很是蹊蹺。你還記得麽,墨竹曾經說過有宮人在大皇子的衣櫃裏找到了一身濕透的裏衣?”
藍衣點頭,卻又疑惑地比劃著問道:“雖然這件事確實很蹊蹺,可是又跟大皇子的病有什麽關係?”
沐雲杉想了想,沉吟道:“宮裏主子的衣服向來都是換下來以後就被送去浣衣局清洗,有誰會把衣服藏到衣櫃裏?況且還是濕透的衣服,除非是整個人掉進水裏,否則的話衣服怎麽會全部濕透?
可是,大皇子的衣服確實濕透了,這怎麽解釋?總不能是他洗澡的時候整個人掉進浴桶裏麵去了吧?就算是他洗澡時不小心穿著衣服掉進了浴桶裏,那濕衣服也肯定會被宮人們拿走,又怎麽會藏在衣櫃裏去呢?”
藍衣與墨竹麵麵相覷,沒想到沐雲杉根據一件濕衣服就聯想了這麽多。
“雖然這件衣服出現的確實很蹊蹺,可是又怎麽解釋呢?總不能說是有人故意把大皇子扔進水裏,再把他撈出來換好了衣服,然後將濕衣服給藏起來了吧?如果真是這樣,大皇子怎麽會不反抗?但凡有一點動靜,雙飛苑中那麽多的人,總該有人能夠聽見才對。”
沐雲杉輕輕把玩著手裏的茶杯,喃喃道:“宮裏采高貶低的事情多不勝數,沐芳媛被打入冷宮,雙飛苑的奴才們以為大皇子也會跟著失勢從而生了懈怠的心不是什麽稀奇事。”
她忽然轉向墨竹:“如果你是大皇子,我告訴你你的母妃被打入冷宮了,如果想要救她出來就你就必須生病,而要想生病,就必須要泡冷水,你會不會照辦?”
墨竹一怔,隨即瞪大了眸子:“不,不可能吧?一般人根本不敢這樣做,因為被查出來就是死罪,但是那人執意這麽做了,隻能說明那人被逼到了沒有辦法的境地!沒有辦法的境地?天啊,難道是沐修媛命人故意這麽做的?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狠心的母親!”
藍衣也臉色煞白,完全不敢相信墨竹的推測,沐雲杉卻幽幽道:“這個結論我也不敢相信,可除了這個解釋,我想不出還有什麽更合理的說法。這也正好解釋了為何沐修媛能夠隻在冷宮中呆了短短兩天就被釋放出來,不是麽?”
藍衣和墨竹麵麵相覷,皆被這樣的解釋驚得目瞪口呆。
“罷了,既來之則安之,她已經被放出來了,我們再怎麽不甘心都沒有用,倒不如坦然接受,做好迎戰的準備,我想她不會罷休的,而我,也不會再坐以待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