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心鬱結皇帝重病
沐語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沐雲杉幽幽歎了口氣,鄭忠海何等精明,很快就看出了這兩人之間的問題,他躬身道:“娘娘,這沐芳媛……您可要小心著點兒!”
水眸一寒,沐雲杉冷冷看向他,警告之意明顯。
沐語再不好也曾經是她的人,就像是自己的孩子,生氣了自己可以打可以罵,但如果有別人說他一句不好,當母親的肯定會跟那人急。
鄭忠海身體一顫,腰身彎的更低了,惶恐道:“娘娘息怒,老奴沒有挑撥離間的意思,隻是宮中很少出現像娘娘這樣寬容體恤奴才的好主子了,老奴不想娘娘因為婦人之仁而出事。”
沐雲杉麵色稍霽:“鄭公公起來吧,本宮也不是那不通情理之人,隻是,你為何要我防著沐芳媛?”
見她不再生氣,鄭忠海鬆了口氣,起身道:“當年沐芳媛初承寵時咱家就跟在皇上身邊,她使用的手段咱家可看的清清楚楚,那真不像一個衷心的丫鬟該做的事情!”
頓了頓,他忽然神秘兮兮道:“娘娘可知道為何這些年皇上很少踏進雙飛苑?”
關於這一點宮中的傳言有很多,而且雙飛苑也有沐雲杉的人,所以她多少也有聽聞,隻不過那些眼線都是一些邊緣的粗使宮人,所以對這些消息知道的並不是非常清楚,如今聽鄭忠海提起,沐雲杉來了興致,問道:“哦?為何?”
鄭忠海警惕地看了四周一眼,湊到沐雲杉耳邊小聲道:“這沐芳媛哪,野心大的很,不僅日夜想著要做皇後,還妄圖左右皇上的意誌讓大皇子當太子!可是娘娘您知道,皇上這人最討厭被人左右,所以這些年來他雖然也很惦記大皇子,卻是很少踏進雙飛苑,那就是怕沐芳媛舊事重提!”
水眸閃了閃,沐雲杉輕笑道:“這些可是頭等的機密,鄭公公怎麽肯這般輕易地告訴本宮?”
鄭忠海歎了口氣,沐雲杉這才發現他臉上的褶子似乎又多了幾道,這個精明了半生的太監,似乎有什麽心事!
果然,鄭忠海道:“不怕娘娘笑話,咱家從小入宮,在身體上早已經不是個男人了,可心底裏還是將自己當作男人看!這男人呐,誰不想成家?咱家本以為可以跟若素長相廝守,豈料若素她命苦,被熙妃推出去頂罪。
如今她的仇已報,咱家也沒有了牽掛,娘娘您的大恩大德,咱家無以為報,今後若是有什麽差遣,咱家定當赴湯蹈火!”
這鄭忠海雖然是個閹人,倒也有情有義,而且,以他的精明,自然知道在顧熙媛這件事上,最終動手的人雖然是沐語,但是真正促成這件事的卻是沐雲杉。
如果沒有沐雲杉的手腕,沐語怕是早就死在顧熙媛的手中了。
“公公言重了,本宮向來不喜歡讓親信的人去做危險的事情。”
沐雲杉淡笑,既然鄭忠海有意示好,她自然不介意拋出橄欖枝。
鄭忠海臉上的菊花舒展了開來,他打了個千兒福了福身:“時候也不早了,娘娘快去準備吧,皇上也快到了!”
沐雲杉點頭,一拂袖轉身向著思惠軒走去。路上,她沒有再看到沐語,看來這丫頭確實被氣的不輕,歐陽錦會臨時改變主意她也始料未及。
現在她能夠做的,隻有在思惠軒中好好等待歐陽錦的到來而已。
她回到思惠軒不久歐陽錦就到了,此時,沐雲杉已經親手做好了羹湯,折騰了一晚上,縱使知道歐陽錦可能沒有胃口,她也要給歐陽錦準備些吃的。
“皇上不是說要回養心殿的麽,怎麽會臨時改變主意?”
一麵為歐陽錦脫下身上的披風,沐雲杉一麵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她不提這事還好,一提起這事歐陽錦就是一肚子火兒,冷哼一聲,他怒道:“寧婉媛那人,太沒有眼力!”
可是他卻不願意告訴沐雲杉寧婉媛怎麽沒有眼力了,沐雲杉興趣被勾了起來,轉頭看向鄭忠海問道:“鄭公公,到底是在怎麽回事?”
鄭忠海先是看了看歐陽錦的臉色,見對方雖然臉色難看,卻也沒有想要阻止他的意思,便答道:“回娘娘,是這樣的,皇上出了冷宮,原本是想著回到養心殿,可是寧婉媛纏了上來,您也知道,今夜她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不過因為她往常就是這副打扮所以誰也沒有多想,豈料她竟然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邀請皇上去錦仁軒,這不是觸黴頭嗎!”
饒是淡定如沐雲杉,也忍不住被寧婉媛的勇氣給嚇到了,顧熙媛一死,歐陽錦有多難受可想而知,這個節骨眼兒上,聰明人都應該打扮的素淨一點兒免得惹得歐陽錦不高興,可是這一位不但反其道而行,還主動去招惹歐陽錦,這不是擺明了告訴歐陽錦,顧熙媛死了,她寧婉媛非常高興麽!
搖搖頭歎了口氣,沐雲杉心下好笑,麵上卻作出一副皺眉嗔怪的神情來:“這個寧婉媛,真是不知輕重!”
“不要提起這個人!”
看來歐陽錦對寧婉媛的怒氣不小,若非她是安寧公主的母妃,怕是少不得要挨一些處罰。
知道他心情不好,沐雲杉暗歎一聲,走到他身後抬手為他揉捏著肩膀,柔聲勸慰道:“皇上節哀,臣妾知道您不是生寧婉媛的氣,而是在意熙妃姐姐。雖說人死隨風散,不過臣妾始終相信她們的魂魄會在人間看著我們這些活著的人,要是知道您這般難過,她的魂魄也不會安生。”
歐陽錦大手抓住她微涼的小手,順勢靠近她的懷裏,往日裏冰寒冷厲的鳳眸閉其不讓人窺探其中的神情,良久,他才歎息道:“朕,終是負了她啊!當年初識,朕曾經說過要保護她一輩子,豈料卻讓她落得個淒涼收場的下場。”
沐雲杉雙臂一彎將他抱進懷裏,她道:“這也不能全怪皇上,隻能怪顧家之人野心太大,不懂感恩,姐姐夾在皇上和顧家之間必定非常為難,她這樣做,也隻是不想讓皇上太過為難。”
歐陽錦點點頭,一臉疲憊之色。
低頭看著歐陽錦緊閉雙眼的臉上那疲憊的神色,沐雲杉水眸溫柔,心底卻不住唏噓,看來她和沐語的擔心不無道理,若是今晚顧熙媛沒有死,過了明日等著歐陽錦來抉擇的話,她真的不一定會死。
依照那個女人狠辣的手段,一旦她得到機會東山再起,那她沐雲杉這一生怕是都不能安生了。
想到這裏,沐雲杉暗道一聲幸好。
靜默良久,沐雲杉看向窗外暗沉的天幕,沉聲道:“皇上,天色不早了,您明日還要早朝,休息吧!”
歐陽錦點點頭。
炭火將屋內烘托的溫暖如春,歐陽錦卻始終覺得心像是在冰窟中一樣。
到了床上,他一翻身將沐雲杉擁入懷裏,雙臂用力的弧度將將沐雲杉勒的生疼,她咬牙堅持著,一聲不吭。
半夜,沐雲杉覺得身邊的溫度越來越高,那灼熱的溫度令她十分不舒服,她翻了個身,素手動了動,忽然觸碰到了一個非常滾燙的所在。
心中一個激靈,她睜開雙眼,猛然坐起身,把手搭在歐陽錦的額頭上,卻被那滾燙的溫度燙的縮了回來。
“皇上,皇上!”
歐陽錦發燒了!
這樣的認知讓沐雲杉的心一緊,顧不得思考別的,她掀開錦被下了床,並對外麵喊道:“來人,皇上發燒了!快起請禦醫!”
外麵立馬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沐雲杉顧不得多想,摸索到了燭台邊用放在一旁的火折子點燃了燭火。重新回到床邊,她認真打量起歐陽錦的臉,卻見他往日白皙的俊臉此刻通紅成了一片。
沐雲杉再次摸了摸他的額頭,溫度依舊滾燙。皺皺眉,一咬牙,對外麵喊道:“來人,快端一盆冷水進來!”
思惠軒距離太醫院不算近,就算用上最快的速度太醫到了思惠軒也要兩刻鍾之後了,而歐陽錦的溫度太過滾燙,形勢不容樂觀。
雖然她巴不得他快點死,可是他現在不能死,尤其是,不能死在她的思惠軒裏!
很快,藍衣便搬進來了一盆涼水,沐雲杉拿起那在銅盆上的白色麵巾在水裏沾濕,覆在了歐陽錦滾燙的額頭上。
“熙兒……熙兒……”
病中的歐陽錦不斷夢囈,口口聲聲叫著顧熙媛的名字,看來,他對顧熙媛的感情比沐雲杉想象的還要深。動了動唇,沐雲杉本想說些什麽,最後卻隻能化成了一聲重重的歎息。
皇上病重,禦醫來的比想象中的還要快,不到兩刻鍾的時間張禦醫就趕來了。
“娘娘!”
他想要跪拜行禮,沐雲杉擺擺手,皺眉道:“免了這些虛禮吧,快來為皇上請脈吧!他的身體很燙,看起來病的很重。”
張禦醫不敢耽擱,快步走到床邊為歐陽錦把起脈來。
片刻後,他道:“娘娘,皇上這是鬱結於心,又恰逢邪風入體,當務之急是盡快退燒,否則老這麽燒著,對腦子和身體都是一種巨大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