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雨夜雲杉早難產
當然,不到關鍵時刻,她也不想向這二人伸出求助的手。而且,她本身對後位沒有興趣。
不過,這皇後之位上可以任何人,唯獨不可以是顧熙媛!
“本宮能有什麽打算,當然是以慧妃妹妹馬首是瞻了,如今妹妹統領六宮,本宮怎麽敢有意見?”
端正地坐在靠椅上,顧熙媛涼涼地看著沐雲杉,用事不關己的口氣說著,就好像接下來的三天歐陽錦守靈三年對她沒有影響一般。
沐雲杉非常清楚,這個女人肯定不會如同她所說的那般沒有想法,恐怕過不了明天,她就會有所動作了吧?
心中了然,沐雲杉也不說破,隻是看向剛剛問話的趙雅蘭,淡淡道:“順其自然就好,若是你有什麽不滿意不甘心的,大可以找皇上訴苦,本宮雖然暫代統領六宮之職,卻也不是什麽都能管的。”
趙雅蘭瞪大了美眸,顯然是沒想到會得到這麽一句話。
杜月兒輕笑一聲道:“趙寶林怕是忘了,後宮女子不能幹政,你跟娘娘說這些,豈不是要讓娘娘犯忌嗎?何況,皇上想要守靈是為了盡孝,若娘娘真的阻止皇上,豈不是不孝?”
讚賞地看了杜月兒一眼,沐雲杉輕笑道:“誰要是對此事有意見,又或者是舍不得皇上,大可以陪著他一同去守靈,說不定皇上一感動,你們出頭的日子也就到了。”
顧熙媛冷冷掃了杜月兒一眼,丹鳳眼中透漏出濃濃的不悅與些許殺氣,杜月兒麵色一白,訕笑兩聲閉了嘴。
“本宮乏了,都散了吧。”
見狀,沐雲杉輕輕揉了揉額角,揮手讓眾人退下了。
杜月兒站在人群後猶豫了片刻,好像有話要說的模樣。沐雲杉水眸閃了閃,叫住了她:“杜妹妹,本宮的梅子吃完了,新醃製的還沒好,隻能厚臉皮地向你再討一些了。
杜月兒焦躁的神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如沐春風的笑意,她前走了兩步笑道:“娘娘太客氣了,稍後臣妾就親自給娘娘送來。”
顧熙媛站定身形,回頭目光怪異地看了兩人一眼,忽然冷笑一聲出了思惠軒。聽到那一聲冷笑,杜月兒的麵色再次僵了僵,卻見沐雲杉嗬嗬一笑,完全不將顧熙媛那一聲警告放進眼裏的樣子。
不知為何,見沐雲杉如此雲淡風輕的模樣,杜月兒的心竟然奇跡般地定了下來。
“杜妹妹,坐下說話吧。”
也許是第一次被人用那般陰冷的語調和眼神警告過,杜月兒坐下以後還是有些不太好。知道她被顧熙媛嚇得不輕,沐雲杉道:“到底是年輕,妹妹在宮中生活,今後這樣的事情肯定還會遇到不少。”
杜月兒一怔,知道沐雲杉是要對她傳授經驗了,她趕忙正襟危坐,虛心地聽著沐雲杉的教誨。
“宮中這麽多女子共同分享皇上一個人的寵愛,肯定是有人得意有人失意的,失意者,往往會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為,你越是退縮害怕,對方便越是得寸進尺。
妹妹啊,前朝和後宮之間看似不相幹,可是之間的牽連卻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你是杜丞相的侄女,又杜丞相的庇佑,就算是姐姐我對你也得禮敬幾分,旁的牛鬼蛇神,隻要你沒做虧心事,便不用害怕,懂麽?”
杜月兒臉上的怯色終於褪去,感激地福了福身,她柔聲道:“謝謝娘娘提醒,臣妾受教了!”
她真摯的神情再一次讓沐雲杉想到了失蹤已久的李婉兒,想到那個丫頭笑起來眉眼彎彎,一張包子臉可愛地嘟起的模樣,沐雲杉便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喟歎:“無妨,本宮隻是覺得你很投緣。”
杜月兒起身想要告辭,沐雲杉忽然好似無意一般地提點道:“妹妹,今日想要去養心殿自薦的人鐵定不少,雖然皇上不一定會真的去守孝,不過這個時候能夠表忠心的人,他肯定會牢記心上。”
杜月兒一愣,頓時笑顏如花:“謝謝娘娘提醒。”
杜月兒連衣服都來不及換,便帶著人匆匆去了養心殿。
墨竹不滿地嘟嘟小嘴兒疑惑道:“娘娘,這幾個月您不能侍寢已經是便宜了她們,為何還要特意提點這個杜寶林?您就不怕救了一條沒良心的毒蛇麽?”
農夫與蛇的故事,所有人都應該引以為戒,不過,也要看看對方是不是蛇。
輕撫著尚平坦的小腹,沐雲杉笑道:“無妨,這杜月兒是個聰明人,比起同一批進宮的人來,她算是拔尖的了。加上她的身世背景,隻要不遇到什麽過不去的坎兒,出頭是遲早的。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要好,你說是不是?”
藍衣體貼地上前來為沐雲杉按摩著肩膀,抿唇淡笑不語。
自從墨竹來了以後,很多時候與墨竹相同的心聲她便不會再重複,本就沒有什麽存在感的她現在存在感更弱了。可在沐雲杉心裏,這個沉默的丫頭,卻是比很多人都親近的多,這世上除了歐陽玥和孩子,此時此刻能夠說的上是她心目中最重要的人的,便隻有這丫頭了。
墨竹嘟了嘟嘴,勉強同意了沐雲杉的話,卻又不解地問道:“若是皇上真的守孝三年,娘娘要怎麽辦呢?八個月以後孩子就要出聲了,如果皇上不在宮中,娘娘豈不是太可憐了?”
“嗬嗬……”
輕笑一聲,沐雲杉伸手點了點墨竹的額頭,搖頭無奈道:“誰說皇上守孝三年,便不會回宮了?若是他三年不回來,政事豈不是就要荒廢了?”
墨竹一愣,疑惑道:“那……”
不等她問出心中的疑惑,沐雲杉便替她解惑道:“放心吧,皇上是去不成的,依照往常的慣例,最後大約就是用龍袍代替他守孝,而他的生活不會受到太大的影響。”
所以說,此次去表衷心的妃子們會得到歐陽錦的好感,但是不會真的跟歐陽錦去皇陵守上三年。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會建議杜月兒去了。
正如沐雲杉所猜測的,朝中大臣拚死力阻歐陽錦的守靈之舉,尤其是以顧家父子為首的派係眾臣阻聲最大,歐陽錦無奈作罷,隻能依照慣例,讓龍袍為他守孝。
不過,守孝這事雖然被阻止了,可有些祖宗的規矩還是要守的,三年之內宮中不能再舉行諸如選秀和選後等大規模的活動。
這其實隨了很多人的心願,所以沒人再反對,宮中也委實度過了一段平靜的日子。
然而所有人都明白,這平靜隻是表麵的,在不久的將來,宮中必定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而日期,便是沐語和沐雲杉臨盆之後。
時間有如白駒過隙,幾個月的時間一晃而過,今年的新年因為在太後的喪期內不宜大辦,平平靜靜地渡過了一個春節後,宮中迎來了一件大喜事,那便是沐語平安誕下了一個男孩兒,沐語母憑子貴,升到婉媛的位子,賜號榮,從此,宮中多了一位榮婉媛。
同年的五月初的一個雨夜,沐雲杉的在走廊上欣賞夜雨,回屋時不甚摔了一腳。
這一晚,對很多人來說都是不眠之夜。
思惠軒中,筆直的走廊上亮起了一排長長的宮燈,黑夜的雨幕中,筆直的宮燈閃爍著忽明忽暗的光暈,就如同整個思惠軒眾人的心一般。
歐陽錦臉色鐵青地坐在思惠軒大殿的長椅上,臉色陰沉的嚇人,若是仔細看去,就會發現他一雙鳳眸中微微顫抖著,雙手也握的緊緊的,身軀挺得筆直,卻無法掩蓋他麵無表情的麵具下那無法抑製的緊張和害怕。
房門緊閉的寢室裏,一盆盆猩紅刺目的血水不時被端出來,每次房門開啟再關閉,歐陽錦的心都會跟著顫上一顫。
“啊!”
“娘娘,用力啊!”
沐雲杉聲嘶力竭的喊聲不時從寢室中傳出,伴隨著接生姑姑焦急地提示聲,每每聽到,歐陽錦都幾乎抑製不住地想要衝進寢室裏麵去。
“娘娘,堅持一會兒,再堅持啊!孩子就快出來了!”
風雨交加的夜裏,接生姑姑一聲比一聲更加焦急的聲音不時傳出,卻無論如何也安撫不了那因為失血和疼痛而嘶啞虛弱的人兒。
與此同時,在距離皇宮不過隔著兩條街遠的逍遙王府中,歐陽玥、楊墨和冰心仙子三人圍坐在圓桌一旁,坐上擺放著幾盤小菜,一壺酒,然而三人誰都沒有動筷,盤中的菜幾乎是紋絲未動,倒是酒壺之中點兒酒水在一點點減少著。
“爺,慧妃娘娘的情況很不好,已經三個時辰了,孩子卻始終沒有動靜!在這樣下去,怕是大人孩子都有危險!”
腳步聲響起,劉韜腳步沉穩地快速走進屋裏,無視三人間沉悶的氣氛,他一抱拳,對著歐陽玥如實稟報到。
“什麽?!”
沉穩如歐陽玥,此時卻再也無法維持淡定的表象,他臉色變的很難看,手中的酒杯掉到了桌上,酒水灑了他一身而不自知。
而坐在他身旁的楊墨清冷的均臉也好看不到哪裏去,一隻漢白玉酒杯毫無預兆地變成了碎屑,他掌心染血,可他卻好像感覺不到疼痛一般,隻是維持著握拳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