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意外得子惹憂愁
“禮部侍郎趙大人之女趙雅蘭，禦史大夫周大人之妹周曉婷，丞相杜笙侄女杜月兒……”
一場浩浩蕩蕩的選秀結束之後，約莫十來位秀女被選中入宮。
坐在兩個主選席位之一，沐雲杉輕呷一口今年新進貢的西湖龍井，笑意柔和，眉眼之間都是對於此次秀女人選的滿意。
“熙妃姐姐，這些女子不論長相氣質都是上佳，身世也清白高貴，比起當年姐姐入宮時都不遑多讓，姐姐可還滿意？”
即便是主持選秀儀式，沐雲杉也沒有刻意打扮，一襲純白的蘇錦上群素淨而飄逸，頭上也隻戴了正三品以上才能佩戴的八尾鳳釵，粉唇淡淡，可一顰一笑間總能讓人為之傾倒。
顧熙媛仍舊是深紅色的宮裝，長發一絲不苟地盤起，同樣佩戴了八尾鳳釵，卻用白紫相見的描金絹花作為主配飾，處處彰顯著雍容華貴。
一濃一淡，一素一紅，一淡雅一高貴，沒人能明確說出哪一個更美，可所有人都覺得，分明是那一襲素雅的白裙更加親切柔和。
從鼻尖輕哼了一聲，顧熙媛不置可否道：“為了給皇上選秀女，妹妹可是殫精竭慮呢！”
沐雲杉淡淡一笑，如同高原上盛開的山茶花般，清新中透著淡淡的清冷：“那是自然，皇上的是便是你我的事，妹妹我自然是不敢不用心，難道姐姐不是同樣的麽？”
被她噎的語聲一滯，顧熙媛冷哼了一聲，不再說話，可那娃娃臉上的笑容卻是那般僵硬。
顧熙媛是在禁閉了三天以後被放出來的，選秀事大，沐雲杉沒有經驗，歐陽錦怕她一人難以主持，便將顧熙媛放了出來協助選秀。
沐雲杉直到現在還記得，當她帶著鄭忠海去熙文宮傳歐陽錦選秀的旨意時，顧熙媛臉上那精彩的表情。
包括沐語和安鳳蝶在內，很多人都不理解她為何堅持要讓歐陽錦選秀，眾人會覺得，現在的她寵冠六宮，沒了顧熙媛擋路，沐語身懷有孕無法承寵，安鳳蝶位分卑微也構不成威脅，根本沒有必要往宮中填充那麽多的新鮮血液來吸引歐陽錦的視線。
不過沐雲杉認為，拋開別的不談，隻為能夠看到顧熙媛那錯愕中蘊含著無盡憤怒的神情，卻又不得不隱忍憋至內傷的精彩畫麵，她所做的這些都是值得的。
何況，別人所欽羨的恩寵，她根本就不稀罕，能夠多招進一些女子來吸引歐陽錦的視線，對她來說也是非常必要的。
顧熙媛恨恨瞪了她一眼，留下一句讓她全權主持後便回了熙文宮。
沐雲杉不喜歡熱鬧，在一幹秀女羨慕和敬仰的目光中，她招招手，吩咐宮人將這些秀女送到了儲秀宮學習禮儀。
而她自己，則是漫步到了禦花園中，坐在養心亭中欣賞起秋日的雛菊來。
“娘娘，等下回去的時候叫個禦攆吧。”
墨竹拿出帕子為沐雲杉輕輕拭去了額上的汗珠，一臉擔憂道。
感覺到身體不同尋常的虛弱，沐雲杉也有些奇怪。以往她往返於養心殿與思惠軒中都不曾這般疲憊過，今日不知怎麽了，才走了一刻鍾的時間而已就累的有些喘。
“你去安排吧！”
“小姐，要不請個禦醫來看看吧，奴婢也瞧著您氣色不太好。”
墨竹走後，藍衣上前比劃著建議道，沐雲杉卻不在意地搖搖頭：“無妨，也許是這幾日忙著選處理選秀的事情，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見狀，藍衣也不再多言。
第二天清早，沐雲杉是被藍衣和墨竹給叫醒的，往日早上到了請安的時辰她都會準時睜開眼，可今日不知怎麽了，被叫醒後她還是覺得迷迷糊糊的。
梳妝打扮整齊以後，她便前往了大廳中接受眾妃的請安。
說是眾妃，其實也就隻有沐語和安鳳蝶而已。顧熙媛雖然被解禁了，可往日被朝拜慣了，現在情形一倒過來，她竟然要給沐雲杉請安，她便拉不下麵子來，從解禁開始，她便讓人給沐雲杉穿了話，說是身體不適。
心知肚明是怎麽回事，沐雲杉也不計較，隻囑咐她要好好休息，也沒有過多的為難。
三人之間也沒有什麽話可說，例行的請安過後，沐語和安鳳蝶便結伴離開了思惠軒。
沐雲杉靠在椅背上打了個嗬欠，墨竹從外麵走了進來，見狀建議道：“娘娘，用完早膳，奴婢去請個禦醫給您看看吧，這兩日您的狀態實在是不太好。”
藍衣也幫腔道：“是啊，往日裏主子雖然也是早起晚睡，卻很少有這樣沒精神的時候。”
知道她們都是好意，沐雲杉也不再推辭，點頭淡淡應了下來。
墨竹眸光一亮，歡快道：“我看娘娘這症狀，倒是像極了有喜，奴婢沒入宮的時候見著娘親懷小弟弟也是這樣的症狀。”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墨竹隻是有感而發，沐雲杉的心卻動了動。
掐指一算，與歐陽玥分別一月有餘了，那一夜的纏綿還曆曆在目，如果墨竹真的一言成讖，那麽她也有了與歐陽玥愛的結晶了！
隻是想想那種可能，沐雲杉都覺得心下暖暖的。
“我記得早先負責給我問診的張禦醫，在此次動亂中活了下來，並且回宮述職了，是吧？”
水眸不自覺地瞥向小腹，沐雲杉的眸光也不自覺柔和了下來。
藍衣明白沐雲杉的意思，比劃道：“張禦醫現任首席禦醫，等下奴婢便派人將他找來！”
聽說慧妃娘娘不舒服，張禦醫不敢耽擱，很快就出現在了思惠軒。
沐雲杉給藍衣使了個眼色，藍衣便帶著屋內所有的宮人的出了房間，連同墨竹在內，屋中隻留了沐雲杉和張禦醫二人。
見此陣仗，張禦醫一愣，麵上劃過懷疑之色。
沐雲杉輕輕擺弄著一方錦帕，狀似漫不經心道：“張禦醫不必緊張，從前也是你給本宮診治的，自然該知道本宮不喜外人探聽本宮的情況。”
聞言，張禦醫還算白淨的臉上神色才算放鬆下來。
仔細地為沐雲杉把過脈後，張禦醫麵上浮現出一抹喜色，他笑道：“恭喜娘娘，賀喜娘娘，這是喜脈啊！您已經懷孕一個半月了！”
淡定如沐雲杉，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都忍不住猛然起身。胸口劇烈起伏著，她眼角眉梢染上喜色，揚聲問道：“張禦醫，你可確定？”
“事關龍脈，非同小可，微臣不敢不用心！娘娘若是不放心，大可以將有婦科聖手之稱的吳禦醫給請過來！”
麵對沐雲杉的懷疑，張禦醫卻不敢有絲毫不滿。
思慮片刻，沐雲杉暫時撫平了心中的激動。重新坐回位子上，她沉聲道：“不必了，此事本宮不想聲張，張禦醫是在宮中當差的老人了，可明白本宮的意思？”
張禦醫確實不明白！
愣了愣，他白淨的臉上滿是疑惑與惶恐，見狀，沐雲杉輕笑著寬慰道：“張禦醫不必擔心，這孩子是皇上的，不過，一個半月以前本宮在哪裏你也該知道，雖然本宮與皇上都心知肚明這孩子是皇上的，可宮中的其他人會怎麽想？
本宮素來不怕流言蜚語，不過事關龍子，也必須小心在意，否則到時候心緒受到波動，使得龍子有損，這責任誰也擔不起，不是麽？”
張禦醫聽的一愣一愣的，雖然隱隱覺得這說辭不盡可信，可他也一時想不出來有什麽不對勁兒的地方，隻能機械地點點頭。
沐雲杉斜睨他一眼，又道：“你放心，本宮隻是想讓這孩子晚懷上一段時間，本宮的意思你可明白？”
張禦醫麵色一變，呐呐地說不出話來，他身體瑟縮著，卻又不敢反對。
從袖中拿出了一支七彩琉璃簪，沐雲杉輕輕把玩著，狀似不經意道：“本宮聽說，貴夫人是個狂熱的玉石珍藏者，不過礙於實力有限，所以隻能將眼光投放到一些尋常的玉器店裏。
這支七彩琉璃簪乃是南國進貢的，乃是玉石中的上品，相信貴夫人會喜歡的。”
她手中的七彩琉璃簪隨著她纖纖細指的轉動，在陽光下折射出了七色的光彩，簪如其名，那夢幻的光彩令人移不開去。
張禦醫已經徹底呆住了，以他微薄的俸祿，就算一輩子加起來也買不起這樣一支簪子！
眼中的狂熱在片刻後便退了下去，很快就換上了猶豫之色，張禦醫並不接簪子，因為他還在衡量。
事關龍子，可是大事！一旦東窗事發，一千支七彩琉璃簪都換不回他們全家人的性命！
見他猶豫不決的模樣，沐雲杉水眸中劃過厲色，冷聲道：“本宮還聽說，張禦醫的爺爺乃是先帝爺期間的老臣，後來受了前朝丞相海文會貪汙舞弊案的影響而被罷官，並且一直沒能被錄用，他老人家一直因此而鬱鬱寡歡……”
“噗通！”
她話還沒說完，張禦醫便跪在了地上，他急切道：“隻要娘娘能夠重新讓爺爺為官，哪怕是不要任何封賞，臣都幫娘娘晚懷上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