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冰洞試險

  冰雪連天天地暗，亂山映月月照峽；點點星光暗無色，素穀銀山綻瓊花。雪漸去，月初出。有月、有星，星月無色。有雪、有冰，冰雪無光。


  路上已經耽誤很長時間，安德烈駕駛車輛繼續前行。車外景色黯然，尚辰沒有心思觀察車外，一個人閉著眼睛靜默沉思。


  對個體而言，也許每段經曆都是生活的一部分，尚辰如此、巨蜥如此、阿傑亦如此，尚辰沒對路途中遇到的各種不順感到悲觀，相反他卻覺得這一切偶遇，將會為任務提供信息。國內生物研究技術失竊一案，已經延續很長時間，基因技術在未來戰場上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全世界都在抵製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但都喊在口中、握在手中。各勢力區高喊向往和平，卻又都在秘密積極備戰，科技高度發達的一區如此、二區如此、六區如此，科技相對落後的九區亦如此。誰都知道九區目前的災難，可誰又知道九區想在災難中獲得什麽？不然二區實驗室怎會依然如故，背後到底得到了誰的庇護？


  一場虛驚後，尚辰不在坦然，他對形勢的分析，遠遠超過安德烈給他的信息。他把目光從窗外緩緩移到安德烈身上。突然，他發現安德右臂袖筒上粘著個東西，急忙起身探手從安德烈身上取下，放在手心中間。那是一根細如發絲的金屬線，放在兩指之間輕輕一攆，上麵還粘有雪狼的血跡，它的質地不僅柔軟而有韌性，一端有如芝麻大小的晶體，這麽小的東西粘在身上，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了。


  尚辰一邊觀察，一邊小聲嘀咕：“這是什麽？”阿傑也湊了過來，低聲道：“這東西是從哪來的？會不會是雪狼體內的物件？”尚辰一邊用手指點著阿傑的鼻子，一邊若有所思的樣子，突然大聲道：“芯片、這東西是芯片，那麽……”尚辰降下車窗，抬頭看著天。


  阿傑一臉的疑惑：“尚博士，你不會又長學問了吧？頭上除了昏暗的天空，連一隻鳥都沒有你，你在看什麽？”尚辰瞅了瞅阿傑：“你也應該好好學習學習，有些東西我們確實落後了，不然以後連保安都沒得當，還當什麽博士？”然後，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阿傑“嘿嘿”一笑。


  尚辰一陣打叉，叉開話題，阿傑當然明白尚辰的意思，安德烈在前排一邊開車，一邊傾聽尚辰和阿傑閑聊，卻聽了稀裏糊塗。尚辰輕鬆的語言背後，掩蓋了沉重的心情，他已經猜出芯片的作用，普通雪狼體內哪來的芯片？隻有一種可能，這些雪狼又是實驗室的產品，無疑一區實驗室就在附近不遠，如果沒猜錯的話，新地島的傳說，跟實驗室一定有關，那麽金莉會不會成為二區守護者戰隊一樣的爪牙？不管是或不是，暫時都不能與安德烈提起此事，還是靜觀事態的發展吧！


  他一邊端詳著芯片，一邊是無盡的猜想，芯片在動物體內無非隻有一個作用，那就是指揮動物的行為，但雪狼身上這一塊芯片，應該還有另外一個作用，就是引爆體內的炸彈。信息化社會的今天，一塊這樣的芯片造價簡直可以忽略不計，但如果花費技術和時間，在這樣的雪狼身上，也應該沒什麽價值，那麽雪狼又是什麽？最有可能的是一區實驗室的眼線。想到這裏，尚辰突然感覺他們已經進入對方視線，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新地島位於北冰洋，介於巴倫支海與喀拉海之間。主要由南、北兩大島組成。南、北兩島之間是馬托奇金沙爾海峽，大部分為山地，最高點海拔1590公尺，島上生活著多種動物。上個世紀某國平均每年在這裏進行兩次百萬噸以上的地下核試驗，最大爆炸威力接近6000萬噸當量，總計有過200多次核試驗記錄，電磁擾動多次傳遍全球。繼核武時代之後，這裏慢慢恢複了平靜，但近百看來，這裏一直都是個神秘的地方。


  一行人漸漸接近新地島、南島，已經可以模糊地看到島上冰凍的廢墟。安德烈小聲道：“大家小心一點，前兩次我就是在這附近，遇到了自爆雪狼，但不知為什麽，它們活動範圍擴大了。”尚辰隨口接道：“不僅是這裏，全世界這種東西都在慢慢擴散，而且在增多，真不知哪一天它們會占領我們的生存空間？但十分幸運，它們的自爆能力不是先天遺傳因素產生的，不幸的是它們又出現在我們麵前！”


  他最後一句話，並沒有驚到安德烈和阿傑，因為他們也已經發現了雪狼。這一次可不是5隻，而是5群，每群都有5隻。尚辰自語道：“明白了，看來這些家夥是分組的，每組數量都是5隻，總共25隻啊！不太好對付”。


  尚辰看著安德烈手中的散彈槍，他了解散彈槍的性能，隻是近距離射擊的武器，距離稍遠準確程度就會大幅度下降，這個時候當然是保護性命要比隱藏身份更重要，於是轉頭吩咐阿傑：“準備武器！”。


  把長短槍佩帶好之後，尚辰對安德烈道：“老兄！實在是不好意思，出門在外總要小心一點。”安德烈：“沒關係，我願意幫你是因為你們來自五區，我從沒關心你們到底是幹什麽的，從對狼群圍攻我們時，你表現出的冷靜，到你給我包紮傷口的手法，我早已猜到你們不是科考人員，至少不是一般的科考人員”。


  狼群沒給他們太多時間閑聊，已經慢慢開始逼近。尚辰問安德烈：“是不是它們被擊中就會爆炸？”安德烈回答：“它們被擊中肯定會爆炸，但不被擊中也有可能爆炸。”尚辰：“什麽情況下爆炸？”“當然是能要你命的情況下！”


  看著慢慢接近的狼群，尚辰：“老安！距離遠，你的武器現在還很難發揮作用。看，左前方400米開外，那群被冰雪覆蓋的小山包，那個的地方就是我們的撤離方向，隻要能進到那裏麵，我們就有能力與它們周旋。我覺得開車，還是要比兩條腿跑的快，但冰雪之路，不一定能比雪狼快多少，暫時你先主要負責駕駛，盡最大努力逃脫，讓我和阿傑首攻。”然後轉頭對阿傑道：“阿傑你負責左側的狼群，我對付正前方的狼群，先打爆幾隻看看情況！”


  尚辰和阿傑分別開始瞄準，安德烈做好了加油衝刺的準備。狼群距離他們已經不到150米，尚辰和阿傑的槍同時響了，槍法都很準，各自打爆一隻雪狼，但雪狼也很聰明，它們隊形之間都保持著安全距離，其它雪狼沒有被引爆，看來之前一槍幹掉5隻雪狼，隻能算是偷襲。

  槍聲一響，戰鬥已經拉開了序幕。所有雪狼開始狂奔，安德烈哪敢怠慢，腳下用力，駕駛著汽車向左前兩組狼群的結合部衝去。


  車子一啟動，高低不平的路麵嚴重限製了射擊的精確度。尚辰和阿傑改用點射，不管是平時訓練的基礎好，還是戰場上的運氣好，150米距離雪狼和汽車相對急行，也就幾秒鍾的時間，可就在這幾秒內，他們很快放倒8隻，剩餘的兩隻已經到了近前。


  距離太近，尚辰和阿傑擔心雪狼自爆會傷到自身，同時停止射擊，但依然沒有逃過厄運。一隻雪狼轉到車子的左側，安德烈已經做好準備，車輪猛然右打的瞬間，一聲巨響，雪狼自爆。左側兩個車輪，在巨大衝擊力下，已經離開冰麵，整個車子幾乎側立，安德烈緊緊把住方向，沒有讓車子發生側翻。


  慌忙中，尚辰並沒有亂，透過左側朝天半開的車窗，看到另一隻雪狼被炸到空中，正向車身方向砸來。他倚住右側車門，伸出左腿把阿傑頂到到一旁，將自動步槍搭在自己左腿上，一個點射正好擊中空中雪狼，半空一聲巨響，碎渣像雨點一樣掉入車內。左側車輪落地，顛了幾顛，繼續向前行駛。


  眨眼間，10隻雪狼已經被消滅，但安德烈和阿傑都有不同程度受傷，還好傷勢不算太重，可以繼續做戰。


  車身左側一節斷裂的狼骨，插入前車門，還好沒有穿透，整個車身留下一片麻點，還有插入車身密密麻麻的細碎骨節。安德烈和阿傑的左臉也有輕微劃痕，已經滲出了血。


  一顆雪狼的眼睛落在後排，阿傑撿起正想往外扔，被尚辰攔住。他接過帶血的狼眼，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輕輕一捏，果然裏麵有東西，是一顆綠豆大小的玻璃珠，尚辰取出玻璃珠，用手指撮攆之後十分透亮。“這個東西絕不是雪狼身上固有的，那這是什麽？”他自語道。“看著就像個攝像頭！”阿傑一隻手捂著左臉小聲接道。


  眼看車輛已經進入小山包群，他們下車開始和雪狼周旋，奇怪的是不管怎麽躲躲藏藏，雪狼都能很快找到他們，身後跟的很緊，狼群陣形也保持很好。論行動速度他們明顯處於下風，這可怎麽辦？阿傑氣喘籲籲道：“既然我們已經衝出包圍圈，趕緊離開多好！非要沒事撩騷，這下算是被纏住了！”尚辰：“你哪那麽多牢騷？趕緊找找附近有沒有冰洞或山洞什麽的！”


  正說著，安德烈用手指了指前方，低頭喘了一口氣道：“那裏好像有一個！”尚辰順著安德烈手指方向看去，距離不到50米的地方，由於天氣等特殊原因形成了一個天然冰洞，他二話沒說，朝阿傑和安德烈招了招手，徑直向冰洞入口奔去。


  正好冰洞入口不大，三人隻能魚貫而入，後麵雪狼離他們已經不足20幾米。剛一進洞口，尚辰急道：“守住洞口，不能讓它們一起進來，否則引起冰崩，我們可就全部被埋葬在這裏了！”

  狼畢竟沒有人聰明，遊擊作戰當中他們已經擊爆了6頭雪狼，洞外麵還分散著9頭。由於洞口狹小，瞬間狼群已經聚集到近前。尚辰端起槍，瞄都沒瞄，一個抵近射擊，打出一排長點射，狼群之中開始亂爆起來，震得整個冰洞微微在顫抖。


  眨眼之間，隻還剩下3隻。阿傑見尚辰打得起勁，也把槍端了起來，尚辰忙道：“你小子別光顧著玩，一定要給我剩下1隻！”阿傑：“老大，這個又不能當寵物養，留它幹嘛！”尚辰：“我要親手剝了它的皮！”“那我就直接幫你！”“行！你得保證它不會爆炸”“那還是你來吧！”兩人一邊鬥嘴，一邊往洞內走，阿傑看準時機打爆了2隻，剩下最後一隻，向尚辰擺擺手：“老大，這隻是你的”。


  不僅阿傑不明白尚辰的意思，就連安德烈也沒搞懂尚辰的意思，尚辰製止了兩個人的行動，走進冰洞內大約50幾米的距離，轉身停下來，把自動步槍背在肩上，伸手從腰間取出軍刀，讓安德烈和阿傑躲到身後安全的距離。阿傑沒有動：“老大，你瘋了，這麽一頭畜牲，還不值得與它同歸於盡吧！”尚辰：“我要證明一下兒，這個冰洞內它不會爆炸”。


  阿傑還想再繼續勸阻尚辰，卻被安德烈拉開了。至此，安德烈才想明白尚辰的意圖，於是對阿傑道：“就讓他去驗證自己的判斷吧，我相信他！”之後對尚辰道：“兄弟，我相信你！”


  最後一隻雪狼，緩步走進山洞，慢慢靠近尚辰，大家的心都已經提到了嗓子眼。沒錯，尚辰的判斷的正確的，雪狼沒有爆炸，而是瞬間與尚辰廝打起來。


  雪狼在尚辰麵前毫無機會，幾分鍾後，尚辰在雪狼脊椎中間，取出一小瓶液體炸藥，還有那細如發絲的金屬線，又在兩隻狼眼中取出兩顆綠豆大小的攝像頭。


  阿傑和安德烈一齊走了過來，阿傑從尚辰手中接過這幾件小東西：“這是怎麽回事？”安德烈：“讓我給你解釋，這三樣東西，一個是起爆裝置，這兩顆是攝像頭。其實，這些雪狼是經過實驗室改造的，是放入整個實驗室周圍的耳目，但它們都分散在周圍幾十或幾百平方公裏的範圍內，用什麽方法可以實現指揮？隻有利用天上的衛星。雪狼自爆肯定設置了自爆條件，戰鬥力低於雪狼的野獸，不會引起自爆，隻會被雪狼吃掉。應該是之前我們解決的那一組雪狼，讓我們暴露了目標，他們通過雪狼眼底的攝像頭，發現了我們，才對雪狼臨時調整自爆權限。這5組雪狼應該是得到了任務指示，專門來對付我們的，否則它們不會做出戰術性圍攻，但進入冰洞之後，與衛星失去聯係，他們的眼睛瞎了。”


  尚辰一邊拍手叫好，一邊豎起大拇指：“不愧特種兵出身！”安德烈：“比你還是差點速度，你在我之前就想明白了問題，我隻是在你引導之下才完成判斷”。


  尚辰：“現在不是高興的時候，我們得馬上離開冰洞，敵人後續部隊不會給我們喘息之機”。正說著，他突然停住了嘴，側耳傾聽外麵的動靜。